遠在風家隱鎮的納蘭述,在收到了莫濟的飛鴿傳書后,第一反應,便是佯裝無事的收了起來,司馬溪臨產在即,最是禁不得驚嚇,他可不敢冒險,讓她知道這么“刺激”的事情。
“是什么人寫來的信啊,述?”
司馬溪挺著個大肚子,以手扶腰,緩緩的走近納蘭述,跟他問道,“是雪兒寫來的么?”
“昭陽城那邊兒來的,問需不需要從那邊兒遣幾個大夫和穩婆來,準備給你接生。”
納蘭述沖著司馬溪淺淺一笑,順手兒把信交還給了拿信來給他看的人,然后,快步朝著司馬溪迎了上去,“都快要生的人了,還這么急不住!上回,莫家的大夫來給你請平安脈,不還特意跟你交代了,你這種孩子不穩當,需要使保胎藥才能護住孩子的身子,是要多臥床休息的么!”
“瞧你這一臉的兇樣兒,恨不能吃了我似的,瞧等見了雪兒,我跟她告狀,說你欺負我去!”
司馬溪笑著嗔了納蘭述一句,便乖乖的站在了原地,等他來抱了自己回榻上去,“一會兒,去給人家回個信罷,我不過是生個孩子,又不是投胎,這里有大夫,就別讓人家大老遠的折騰了。”
“好,你乖乖的在榻上等著,我這就去給那邊兒回信。”
納蘭述笑著答應了一聲,把司馬溪橫抱了起來,回了榻邊兒,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回了榻上去。這一次,她只懷了一個,比第一胎的時候輕了不少,抱起來省力的很,“你自己躺一會兒,我給人家回完了信,就來陪你。”
在書房里想了半天,納蘭述也沒想到一個妥當的法子,來對待皇后靈玉。于理,她是司馬溪的親娘,他納蘭述的岳母,他該對她盡孝,在她危難的時候,對她施以援手。可如今,他跟司馬溪又是住在風家隱鎮里的,接皇后靈玉這么個“外人”回來,更是不合適的很。(
以司馬溪的通情達理,這事兒若是跟她開誠布公的說,她該是可以理解。但如今,她就要生了……他又怎么敢。讓她知道,皇后靈玉落難的事兒?
沉思良久,納蘭述還是決定,給納蘭雪寫一封信去,讓她幫著想個妥當的法子,她比自己更加了解三大隱世家族的情況,由她來謀劃。定然能比自己更加周全。
原本,納蘭雪正在指揮人打點東西。要跟江越一同去往風家隱鎮,探望將要生產的司馬溪,順帶著,小住幾天,玩一玩納蘭述家的兩個娃娃,卻見著時儀一溜兒小跑的捧了一只竹筒過來。
本能的一愣,納蘭雪便面露喜色的迎了上去,在她想來,這該是司馬溪提早把孩子給生了下來,納蘭述寫來報喜的!
“是個什么?丫頭還是小子?”
膩在一旁軟椅里面看書的江越,也是跟納蘭雪同樣想法,眼皮都沒從書上移開,隨口,跟納蘭雪問了一句。
小孩子什么的,最討厭了,之前的兩個小混世魔王,就黏著他家娘子不肯松手,這會兒,又加上一個,還讓不讓人活了!
“昭陽城那邊兒,好像出了些什么事兒,皇后靈玉遭難被打入了天牢,就在昨日,剛剛被人救了出來,已經七八個月的孩子,也落了胎,二哥跟我問,該怎么辦才好。”
納蘭述臉上的笑容,在看了信上的內容之后,以人眼可見的速度,由欣喜,變成了憂慮,“二嫂臨產在即,這種事情,是萬不敢讓她知道的,二哥怕這是司馬青使的詭計,為了騙他跟二嫂出現的……可,又不能就那么放著皇后靈玉不管……”
“你打算讓他怎么辦?”
聽了納蘭雪的話,江越緩緩的抬起了頭來,微微擰眉,跟她問道,“這可不是小事兒,若是處理不當,會讓你二哥在你二嫂那里落下埋怨,說的嚴重些,壞了感情,也是極有可能的……你可得好好兒的幫他打算打算,別……”
“就讓二哥親自去一趟昭陽城罷,使人易個容,別讓人給發現了就好。”
納蘭雪稍稍想了想,便隨手將手里的信箋給團成了一個圓球,丟進了一旁的火盆里面燒掉,然后,緩步走去了書案旁邊,提筆給納蘭述回起了信來,“不管是因為什么事兒,讓皇后靈玉受傷的人,是不是司馬青,皇宮里丟了皇后靈玉這么個大活人,都該鬧騰成一團了,以司馬青的性子,把整個昭陽城都給封了城,也不是不可能的……”
“讓二哥親自去這么一趟,探一探那里的情況,見機行事,更妥當些。”
納蘭雪一邊寫回信,一邊跟江越說了自己的想法,思慮周全,半點兒都不會給人落下話柄,“若皇后靈玉是真的遭了難,把她接出來,尋個偏僻小城安置了,待二嫂生完了孩子,再去探望,也就罷了,若是司馬青的詭計,以三大隱世家族在昭陽城里的勢力,加上二哥的武技,要逃離出來,亦是不難。”
“這樣倒是妥當的很,你二哥親自去接,就算是皇后靈玉再如何能言善辯,也沒法兒給你二嫂面前使得下壞。”
對皇后靈玉如今的境況,江越的看法,明顯是她受了司馬青的指使,故意以身做餌,要引納蘭述和司馬溪出現的,莫商交戰,莫國已經痛失百萬大軍,將近莫國總兵力的六成有余,堪用的將領,更是折的一個都沒剩,這會兒,想“歪門邪道”出來,搬納蘭述這根救命的稻草去幫忙救急……司馬青,可是絕對干的出來的!
“我也覺得,是司馬青使的詭計,可能性大些,但事有萬一,謹慎應對,總是沒錯兒的。”
納蘭雪輕輕的點了點頭,將寫好了的信卷成一個小卷兒,遞給了等在一旁的時儀,然后,又鋪平了一張宣紙,寫起了另一封信來,“景麒該是還在昭陽城里的,我寫封信給他,讓他去趟莫國的皇宮里面,探聽一下兒,多些消息,多些應對之策,總是好的。”
“你只管放手安排昭陽城那邊兒的事兒,接了皇后靈玉出來以后,讓她棲身的地方,我來使人準備。”
景麒,江越是見過的,印象里,就是個不太愛說話的少年,比風墨要沉穩一些,與人說話應對,都是得體謹慎,再磨練上幾年,當個族長,打點個一族事務什么的,是半點兒都不用費勁兒的。
而且,恩,也是最最難能可貴的是,跟納蘭雪說話,他也都是低頭垂眼,從不會露出半點兒癡迷神色的,這讓江越,對他很是滿意,啊,不,非常滿意。
江越想的是,讓三大隱世家族的人給皇后靈玉籌備住處,必然會讓他們的身份暴露,若遇司馬青放長線,釣大魚,便會帶來無盡的麻煩,而由他來準備這住處,便可把三大隱世家族再歸入暗處,只讓司馬青覺得,這是有人出了銀子,雇傭了人來做的,全力追查他這么個“死人”的底細!
給皇后靈玉棲身的地方,江越也想好了,就在知微山脈里,最為隱秘的一處山谷,不得人引路的話,外邊的人進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來,只會在機關營造出來的迷陣里,一直打轉不停……對想要離世隱居的人來說,那里無疑是一處仙境,而對心有不軌,想要與人謀劃的人而言,卻是一處,鳥飛不出,獸奔不入,永遠都走不出來的囚牢!
那處山谷,與他跟納蘭雪現在住著的這里,有一條隱秘暗道相連,將來,納蘭述想要帶著司馬溪去探望,也是方便的很。
說著話的檔兒,納蘭雪已經把第二封信也寫好了,卷成另一種樣式的紙卷,遞給了時儀手中,“這個,送去天星城里的百草莊,讓他們傳去昭陽城,我之前給你的那個,直接讓信鴿送回風家隱鎮去便可。”
“是,王妃,屬下這就去辦。”
時儀本就是分管江越軍中的細作營,跟景麒,可以說是做得一種“營生兒”,此時,聽了納蘭雪跟自己吩咐的,便是明白,這兩件事兒,是有早晚緩急的,忙不迭的答應了一聲兒,跟兩人行禮拜了別,就又轉了身,一路小跑的出了門去。
司馬青,從來都不是個好對付的人,之前,江越在莫國為質的時候,為了把自己人安插去他身邊兒保護,時儀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能成功的,末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思樂送進了御廚房,將寫了消息的字條,做進飯食里面,跟他往來傳遞,折騰了四五年,才又把促成了零月給莫國皇宮供應絲線的生意,得以與他“巧遇”親見了。
這會兒,聽納蘭雪的意思,該是景麒能不費吹灰之力的進出莫國的皇宮,探聽消息,時儀哪能不吃驚?
當下就決定了,待這事兒過去,要約見景麒,好好兒的跟他討教一番!
“這廝,尋常里,也沒見他這般風風火火的,今兒這是怎么了!”
見時儀得了失心瘋般的一溜煙兒跑沒了影兒,門兒都忘了幫自己關上,江越不禁一愣,繼而,便輕輕的搖了搖頭,伸手從一旁的小桌上抓了一枚桃核起來,使了巧勁兒往門上一丟,便把門給砸的重又閉合了起來,“知道的,是他去送信的,不知道的,說是去會情人,也是絕對有人信的!”
ps:補昨天的欠債,稍后更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