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也覺得,在這事兒上,父皇糊涂的很!大抵是人上了年紀,都會變得不甚講理的關系罷!”
司馬殤佯裝無奈的嘆了口氣,像是很為司馬青的做法覺得無奈,“雪兒這般對莫國有巨大貢獻的女子,如今,要和親商國了,還不舍得出嫁妝,殤求了半天,也只肯答應,拿五座城出來……可真是委屈了她了!”
“五皇子殿下,倒是大方!”
尚扶蘇倒是當真沒想到,司馬殤會跟司馬青討城池來給納蘭雪做嫁妝,心里雖是還對他有許多不屑,但,說話的口氣,卻是本能的緩和了不少,“若是雪兒在時,也能待她如此……”
“這世上諸多東西可買,唯獨,這后悔藥,無處可買,也無人肯賣。”
不及尚扶蘇把話說完,司馬殤便出言打斷了他,其中堅決,讓尚扶蘇這向來不易受人感染影響的人,也忍不住感動了起來,“她活著的時候,我虧欠了她,就在如今……補償一些給她罷……這是我僅剩能做到的,唯一……能給她的了……陛下,待接了她回去,請……如你昭告天下的那般,善待她……不然,我司馬殤哪怕是拼了性命不要,也絕不會放過你!”
“我會的。”
尚扶蘇低聲答應了一句,便本能的瞇起了眼來,看向了昭陽城的方向,“我尚扶蘇,向來都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凡是答應過的,絕不會食言!”
“陛下曾答應過殤,以汲水城為代價,助殤得莫國天下,這事兒,如今還算不算了?”
司馬殤早就挖好了坑兒在這里,就等著尚扶蘇跳,此時。一見他一腳踩進了坑里,忙出言跟他又追問了一句。
“之前,朕的確是答應過五皇子殿下,以汲水城做代價。助你得莫國江山。”
對自己應承過的東西,尚扶蘇認賬,但,對自己得了汲水城后,繼續率兵攻打莫國的城池這事兒,卻是另有解釋,“當時,可是五皇子殿下先不辭而別了,讓朕以為,五皇子殿下是不用朕來幫這忙了的!如今。朕身后的這幾座城池,都是朕的手下們拼了性命打下來的,自然是不能歸還了,不若,就以五皇子殿下為雪兒討來的。當嫁妝的五座城池為界,重新劃定莫商邊界好了!”
“陛下可真會算賬,難怪,能當得了一國帝王,討得了雪兒歡心!殤的這點兒小聰明,跟陛下一比,可真是看都不夠看了!”
司馬殤笑著奉承了尚扶蘇一句。便把目光轉向了站在尚扶蘇身邊兒的尉遲恭,很是客氣的跟他說道,“負責護送雪兒的,是尉遲家的,父皇打算,把尉遲家的人。都當作是雪兒的家臣和陪嫁,一起送來商國,也算是,他代替司馬家的先祖,報償這幾百年來。尉遲家對莫國的效忠了!”
聽司馬青竟是“大方的”的整個尉遲家都送來了商國,不留一人作為牽制,尉遲恭不禁擰了擰眉,扭頭,看向了尚扶蘇,跟他問詢,這事兒……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會不會對商國不利……
他是恨尉遲獻的自私害死了司馬穎不假,但,那卻終是他的父親,尤其是,在聽了扁英解釋,司馬穎尋死的真正因由之后……
或許,等尉遲家的人來了商國,統統送去司馬穎的墳邊兒,世世代代的給她守墓,才是最能讓他解恨的,當然,這得除去了他跟司馬穎所生的那個孩子,他們的孩子,一定得有出息,不然,可怎么對得起,為了保他性命,而連死都不怕了的他的娘親?
這種結果,對尉遲恭而言,可以算是最好不過的了,尚扶蘇稍稍想了想,切實想不出尉遲一家的到來,會對商國造成什么傷害,才輕點了下頭,應承下了司馬殤的這個說法兒,“尉遲將軍為朕效忠,朕總不能虧待了他的家人,就讓他們一家,到汲水城外的那處陵寢,為穎兒夫人守墓罷!”
聽尚扶蘇的意見跟自己不謀而合,尉遲恭的眸子微微一閃,但,也只是一下兒,就消逝了不見,快得如同白駒過隙。
兩人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閑話”,便算是把事情都敲定了下來,最快三日,最晚五日,莫國將納蘭雪送來商國,以公主的身份,嫁給尚扶蘇為妻,陪嫁五座城池,尉遲府滿門,劃定商國和莫國的新邊境,就以天星城外的知微山為界,以西,為商國邊境,以東,為莫國邊境,兩國成“姻親”之好。
消息沒腿沒腳,卻是比任何有腿有腳的東西,都跑得更快。
天星城外的深山之中,很快,就得到了一條最新,也是最讓江越惱怒的消息。
商皇尚扶蘇,以萬里紅毯鋪路,迎娶莫國公主,納蘭雪,為商國皇后,三日后,于莫國帝都七月城,舉行大婚!
“滾蛋!老子就不該讓零月去幫這個尚扶蘇!就讓他的兵將百姓,統統都餓死了去!”
收到尚扶蘇發來請帖的江越,憤怒的把那張燙金的大紅請帖撕得稀巴爛,扭頭,滿眼委屈的,看向了坐在桌子旁邊兒,一邊兒磕瓜子兒,一邊兒翹著二郎腿沖他笑得開心的納蘭雪,“娘子!你的名聲兒,都要被那個該死的司馬青敗壞光了,你,你還能笑得出來!我去收攏收攏兵將,咱們去把商國和莫國,都滅了,好不好?”
“我本來就沒什么名聲兒的,再壞點兒,就再壞點兒好了。”
笑瞇瞇的瞧著江越抓狂,納蘭雪半點兒都不客氣的拿出了江越曾做過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來擠兌他,“想當年,某人詐死的時候,可是一早兒就騙得我打著未亡人的旗號,去給某人報仇雪恨了……嘖,那時候,我可還是個……”
“不就是早了那么一兩年嘛,你瞧,現在,你不就是我媳婦兒了嘛!”
江越繼續恬不知恥的往納蘭雪的身上蹭,那還有半點兒的,在他手下們面前的鐵血風采?活脫脫就是一長毛兒兔子,就等著嫦娥姐姐給順毛兒了的那種!
“瞧你這不著調的樣子。”
納蘭雪笑著把手里剝出來的瓜子兒塞進了江越的嘴里,倒是半點兒都不嫌他膩歪,“這要是給你的那些個手下們瞧見了……你以后,還要不要臉面了?”
“要臉干嘛!我有媳婦兒,就足足夠了!”
江越開心的嚼起了納蘭雪塞進他嘴里的一小把兒瓜子,在她身邊兒的凳子上面,坐了下來,“對了,今兒早晨,莫意老頭兒給你施針的時候,跟你說了什么?我不過是去了趟茅廁的工夫兒,回來,就見著你們笑得前仰后合了!快,快跟我說說!”
“倒也沒什么,就是偶然說起了莫將跟燕娘兩個,之前時候的舊事。”
聽江越跟自己問這個,納蘭雪便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也不瞞他,直把早晨時候,莫意老頭兒給她講過的事兒,又講了一邊給江越聽,“我聽說,風斷對他倆的親事很是支持,還威脅了莫將,如果,敢對燕娘不好,就……咳,反正,你明白的!”
“風斷那小子,屁點兒武技也不會的,還能收拾得了莫將?莫將至不濟,也是練了幾十年武的人罷?”
安靜的聽納蘭雪講完,江越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旁人,他許不知道,風斷,跟在他身邊兒混了十幾年的人,他還能不知道了?要說,風斷能使些歪門邪道兒的小機括來整人,他信,但要說,揍人……嘖,他能不被揍,都是好的了!
“那可不好說,就算退一萬步來說,自己打不過,不也是可以找人幫忙的么!”
納蘭雪笑著聳了聳肩,倒是半點兒都不懷疑,風斷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唉,對了,前些日子,他說要去昭陽城見得那個什么仲繼,是個什么人啊?我聽景麒說,為了給那個仲繼開的綢緞莊造勢,他可是把所有三大隱世家族明面兒上的生意,都給揪去捧場了!”
“原來,是白玉樓里的頭牌紅倌人,因為跟司馬殤有些瓜葛,我便擬了個法兒,讓風斷跟他套上了關系,以便得他一把推手,潛去司馬殤的身邊兒,暗地里保護你。”
自己做過的事兒,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光彩的還是不光彩的,只要是納蘭雪問了,江越便會半點兒都不摻假的,說給了她聽,“后來,也不知是因為什么,風斷就真把他當兄長一般了,我覺得他人不壞,便沒有阻止,聽時儀說,只有跟這個仲繼在一起的時候,風斷才是會跟尋常人般的笑得,我覺得……”
“不是什么邪惡之人就好,就當是給風斷尋了個樂子,能哄他玩兒的人了。”
對風斷,這個據風思祭說,最是有資格繼承他老人家族長之位的人,納蘭雪的了解并不算多。
但,但憑著江越可以對他施以信任這一點,她便覺得,是可以將風家的將來,托付給他的,風墨還是個孩子,極有可能,一輩子,都只能是個離不了人心疼和照顧的孩子,若沒有風斷,矮子里面拔將軍,許還可以勉強湊合著考慮他一下兒,而如今,有了風斷這個做事沉穩的人了,對風墨,這跟風思祭老頭兒對抗了十幾年,堅決不肯接替族長之位的“孩子”,也就沒必要過于逼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