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莫意老頭兒的調理,納蘭雪已經開始變得逐漸正常了起來,她不再跟剛剛醒來時的那樣,吃東西不知飽餓,也不再睡著睡著就驀然驚醒,哭著要見江越,連臉色,也開始漸漸的有了紅潤。
燕娘忙了幾天,便給她縫好了嫁衣的大概,剩下的,就是繡上去好看喜慶的花樣兒,再臨到穿前的幾天,根據她的胖瘦,略加改動。
納蘭雪說喜歡成雙成對的東西,又不想要動物和鳥雀,燕娘便指了個連理樹的花樣兒給她看,給她講,這種樹會在長成后枝葉盤結,長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奇妙景象,所以,叫連理樹,尋常人說的,恭喜成親的人喜結連理,就是指的這個。
果然,就得了她的喜歡,認定了就要把這個繡到她的嫁衣上面……這樣一來,她就可以跟她的千葉喜結連理,一輩子,都在一起了!
這一邊兒,燕娘跟納蘭雪一起縫制嫁衣,另一邊兒,江越也開始著人準備大婚要用的一應物品,這可忙壞了時儀,常常是一天里,需要往天星城里跑三四趟,每一趟,都滿則而歸,然后,氣兒還沒喘順,就又被要求去買其他的東西。
“這活兒,可真不是人干的!”
這一天里,第六次自天星城里回返,時儀終于忍無可忍的大聲哀嚎了出來,“你們要買東西,不能都記在一起,然后一下子交給我,讓我去買么?!就是使喚兒子,也沒你們這么個使喚法兒的!”
“真要是使喚兒子,誰舍得這樣兒?”
思樂壞笑著揚了揚眉頭,毫不客氣的搬出了納蘭雪來給自己擋箭牌,“王妃說了,想吃很甜很甜的東西,這是我寫的清單,你得了空兒。就下山去買回來,恩,當然,不能太晚了。殿下答應了王妃,等她午睡起來了,就可以吃了……”
“知道了!”
時儀惡狠狠的從思樂的手里“搶”過清單,咬牙切齒的,恨不能把他給撕爛咬碎,下鍋去燉了才好,“我這就去!盡快,回來!”
“要是有空閑地方,記得捎兩塊兒同心坊的栗子糕回來,主子說味道不錯。我要研究研究做法兒,以后做給主子和王妃吃……這兩天風大,外邊鋪子里的奇巧東西都吃不得,再不給王妃弄點兒能稱她心意的美食,殿下可就該倒霉了!”
思樂唯恐天下不亂的又追了這么一句。然后,便得意的笑著,往山里面去了,他是個惡人,見著別人糟心,他就高興的不行,尤其是。時儀這“面癱”被氣得抓狂的時候,他的心情可真叫是,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我好像看見,你在欺負我家夫君,思樂。”
就在思樂一臉幸災樂禍,滿肚子“壞水”的謀劃著。要怎么出言擠兌時儀的時候,他的背后,傳來了一個陰沉的女子聲音,頃刻間,就嚇得他渾身一個激靈。忙不迭的往旁邊兒一躲,然后,腳底抹油,溜了!
不用看他也能知道,站在他背后,說那句話的人,是時儀家的那個母老虎,十萬精兵面前跺跺腳,都能嚇得整個場子上,地上掉根兒針都能聽見的,靜童的妹妹,靜嵐!
莫國,昭陽城。
經過了數日的“施法”,“神人”已經給“納蘭雪”重塑出了完整的身子,據他跟司馬玉說的,只消等到月圓之夜,他再施法一場,給她招魂,她就能活過來,對此,司馬玉自然是高興莫名,大筆一揮,就封了這“神人”當國師,賞黃金萬兩。
“神人”所住的“人神殿”里,已經由小德子送足了一百名處子進去,據守門的侍衛說,每天晚上,都能聽到里面女子的哀嚎,不過,哀嚎歸哀嚎,倒是沒見著有死人被抬出來,膳食之類,依舊是只需要送到門口,便有那個之前時候,由“神人”隨身帶來的小丫頭出門兒來拿。
“師父,人家不舍得離開你嘛,你別讓人家去,好不好嘛!”
“人神殿”里,被“神人”帶來的小丫頭膩在“神人”懷里,扭著身子,跟他撒嬌,“人家這輩子,都要跟著師父嘛一一”
“聽話,乖乖的去扮那個納蘭雪,為師就在這里,哪兒都不去。”
“神人”呵呵一笑,伸手在小丫頭的身上摸了一把,對她加以說服,“你成了納蘭雪,將來,就是莫國的皇后,那個莫皇,定對你萬般寵愛,你要什么,就答應你什么,為師留在莫國當國師,還就住在這‘人神殿’里,你何時想為師了,過來見為師便是!”
“可是,人家只想跟師父……那個嘛……”
小丫頭往“神人”的懷里又蹭了蹭,滿臉的羞紅,“皇后什么的,人家才不想當……”
“你不聽話,為師就把你丟在這里,不要你了!”
見小丫頭跟自己絞勁兒,“神人”當下便拉下了臉來,露出了生氣的神色,“為師辛辛苦苦經營到這般天地,眼見著就能讓咱們兩個都過上衣食無憂的富貴日子,你不知感激,還在這里胡鬧執拗!你這般不聽話的弟子,為師要你作甚!”
瞧“神人”要跟自己惱了,小丫頭頓時便不敢再造次了,忙不迭的往他身邊兒蹭了蹭,討好的揪了揪他的衣襟,跟他求道,“人家聽話,人家聽話還不成么,師父!你別不要人家,別不要人家啊……”
“這還差不多!”
小丫頭的服軟,讓“神人”很是滿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便將她橫抱而起,往榻邊兒走去,“念著你這么聽話的份兒上,今兒晚上,為師就好好兒的獎賞獎賞你!”
紗帳嫌夜短,一支紅蠟照天明。
“人神殿”的屋頂衡量上,景麒看笑話般得瞧著這“神人”和小丫頭的荒唐,已是明白了他們兩人的謀劃。
這樣一來,納蘭雪的詐死,便能成得“千真萬確”了,呵,這江湖騙子,可真是大膽,行騙,都能行騙到皇宮里來了!
“這熱鬧,可真是有的看了。”
景麒打了個哈欠,懶得再看兩人的丑態,便擰身離開了“人神殿”,往司馬青居住的地方而去。
這些時日,莫國已經開始募兵,雖然,不那么十分順利,卻好歹也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自薦來當將軍的,有十幾人,勉強通過了問答考核的,卻是只有三個,當然,這些人的謀略,跟納蘭雪相比,實在是天上地下,看都不能看的。
這些時日,原本已經完全不過問朝政的司馬青,像是突然又對朝堂上的事情有了興趣,隸屬于他的那一小部分暗衛,也開始頻頻活動,不知是在探尋什么。
景麒本就是景瑞家里的精英人物,探聽消息的本事,近些年,已是能讓身為族長的,他的爹爹,都自嘆不如,此時,見了司馬青做事不同以往,便猜測到了,他心中必是有了什么謀劃或者疑惑,正待查明。
“哥哥。”
瑞麟突然從一棵老樹上跳了下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讓她整個人都像是融進了夜色里,就這么站在那里,也不會被距她遠于五米的行走之人發現。
“有消息了?”
見瑞麟來了,景麒便是明白,她已經做好了自己吩咐的事情,緊一步上前,壓低了聲音,跟她問道,“那些人去了哪里?做什么去的?”
“一些人去了靈家,綁了皇后靈玉的父親去城西的一處宅子里審問,另一些,像是往天星城的方向去了。”
瑞麟抿了抿唇角,一臉的幸災樂禍,“我覺得,這回,司馬玉是真的要倒霉了!”
“活該他倒霉!要不是他瞎鬧騰,主子現在該是還安安生生的,在昭陽城里過平靜舒服日子呢,哪就至于遭那許多的罪!”
對司馬玉,景麒一直都沒法喜歡,確切的說,是對所有司馬家的人,都厭煩的要命,“那被綁了去審問的靈家老頭兒怎么樣了?死了沒?”
“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了?!死了,可該沒意思了!”
瑞麟天生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丫頭,想起她見著的,城西宅子里的情景,便是忍不住,又笑了出來,“那靈家老頭兒,打死了也不肯承認,司馬玉是皇后靈玉跟嫁去泗水國的靈姬換的孩子,嘖嘖,接下來,要是司馬青再多疑一點兒,跟司馬玉滴血認親一下兒,可就該有大意思了!”
司馬玉是皇后靈玉的家里為保她在宮中地位,用她所生的丫頭,跟嫁給了泗水國主當貴妃的庶女靈姬換來的兒子,跟司馬青,自然不可能有半點兒的血緣關系,而皇后靈玉,可以算是他的姨母,滴血認親的話,則是準準兒的能融的。
瑞麟說的沒錯兒,如果,司馬青再多疑一點兒,讓司馬玉跟他們兩人滴血認親的話……那,便會變成,司馬玉是皇后靈玉偷人所生的孩子,這樣一個誤會的結果!
皇后靈玉會得到一個什么樣的結果,不言而喻,司馬玉……這個“野種”,司馬青自不會允許,莫國的皇位,落在他手上!
今天的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