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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太子一語驚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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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興沖沖的期待著納蘭雪會來的莫閑,在得了納蘭雪的信函之后,頃刻間,就垮下了臉來,已經著人收拾了一半兒的房間,也叫停了下來。

  見自己的妹妹這副模樣,莫等不禁失笑,雖然,他也是頗有些想見自己的這位主子的,但,卻并不是跟莫閑一樣“期許”,君子之交淡如水,這句話,頗有些適合他跟納蘭雪之間的關系,無事時,并不聯系,有事時,一封信函,一件信物,便可以命相許。

  “為什么啊?你說,這是為什么啊?!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了盟會在商國舉辦,終于能見一見主子了,結果,她又不來!那個納蘭述,有什么好的嘛!除了長得跟主子相像一點兒,還有哪里,是能跟主子比的?主子啊,主子啊,你怎么可以不來啊,我跟尚扶蘇把招呼都打好了,就等著你來,就能帶你夜游七月城,玩兒個痛快了啊!”

  抑郁過度的莫閑,揪了自己兄長的衣袖,一陣兒亂搖,她是真的好想,好想納蘭雪了的啊,自上回見面,到現在,都得有四年了罷?上回,她跟自己說的那些有趣兒的小玩意兒,她都已經全部研究完了,沒東西可研究了啊,她不來商國,難不成,要讓她跑去莫國的雨城,跟她求么!

  “你要真是想主子想的厲害,就給她寫一封信去,告訴她知道。”

  莫等費勁兒的把自己手臂從莫閑的“摧殘”下解救了出來,順勢,往后退了半步。跟她保持出來安全的距離,“如果。主子也想你了,或者。被你給感動了,自然就會答應,讓你去雨城找她了,七月城離雨城……騎快馬連夜趕路的話,也就是三四天的樣子罷?”

  “那多不好意思啊……”

  莫閑翹了翹唇角,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實際上,已經有了些小小的心動,也對啊。七月城里雨城,也不算遠的呢,騎快馬過去,也就是三四天,然后,她跟納蘭雪一起玩兒上兩天,再回來七月城,至多,半個月。也就夠了,現在這般天下太平的,就算,她半個月不在七月城里。也不會怎么樣的不是?再說,就算,退一萬步來講。真有什么事兒,不還有莫等在這里的嘛!

  “我瞧著。你是半點兒不好意思都沒有,只恨不能。現在就長上一對兒鷂子翅膀,徑直飛去了雨城,黏在主子身邊兒就不回來了!”

  莫等毒舌的損了自己妹妹一句,便擰了身,往樓下走去。

  莫國的使節隊伍還有兩天,就該到七月城了,風國那邊兒,應該也差不多少,此番,雖然不是納蘭雪親自來,但,她在信上,卻是仔細叮囑了自己,要謹慎應對,保護好納蘭述的安全。

  “哼!臭莫等!你給老娘等著!”

  氣惱的跺了跺腳,莫閑從自己的頭上揪了一支金步搖下來,手腕使力,就朝著正在下樓的莫等擲了過去,“瞧老娘到了雨城去,跟主子告狀,說你欺負老娘去!”

  “你瞧主子信你的。”

  莫等頭也不回的一揚手,輕而易舉的接下了莫閑擲向他的金步搖,然后,反手一丟。

  只見,那金步搖竟是以比之前時候更快的速度,朝著莫閑的方向飛去,然后,擦著她的臉頰而過,“咄”得一聲,釘在了她身后的木頭柱子上面!

  “莫等!你大伯的!你是想給老娘毀容么!”

  被莫等嚇了一跳,待回過了神兒來,莫閑頓時便暴跳如雷了起來,一邊罵,就要一邊去教訓自己的哥哥,不想,才往前走了一步,就疼得險些掉下了眼淚來,扭頭一看,便見著,之前時候,莫等丟回來的那支金步搖,是帶了自己的一小縷頭發一起,砸進了木柱子里面去的!她要么,就得費勁兒把這金步搖給拔出來,要么,就得剪著自己的這一小縷頭發去!

  “恩,行,一會兒,我就寫信回昭陽城去,告訴大伯,你問他好。”

  莫等半點兒都不跟自己的妹妹惱,依舊是那副千年不變的淡然模樣,輕輕的答應了一句,繼續走下了樓去。

  自宿靈那里得了江越的“指點”之后,零月在原地里愣了一陣兒,繼而,便滿臉歡喜拍著宿靈的肩膀,開心大笑了起來。

  “你也被殿下傳染,腦子壞掉了?”

  宿靈本就被江越鬧得糟心,此時,又見了零月這樣,原本就強壓在心里的火氣,一下子就鎮不住了,伸手,朝著零月的腦門兒,就是一巴掌下去。

  江越是主子,他不敢動手,零月這臭小子,他還不能打一打,出個氣?

  活該他往自己的火氣上撞!打死都是活該!

  “嗷!你,你這野蠻玩意兒!你敢說殿下壞話!還,還敢打我!”

  零月是個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子,被宿靈這么一打,第一反應就是,抱頭,蹲下,開始哀嚎,“殿下啊!這日子沒法兒過啦!宿靈這野蠻人,要殺人啦!”

  “你要真想死,我絕對保證,能滿足你。”

  瞧他這樣兒,宿靈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一肚子的火氣,一下子,就全沒了,伸手,給他拎了起來,半是威脅,半是玩笑的跟他說道,“滅口,我最擅長的,這,你知道。”

  “咳,咳,那個,恩,哥啊,咱好歹也是一個爹的,對罷?你可不能跟我這當弟弟的,一般見識,壞了自己大方的名聲兒,是不是?”

  零月一改之前時候的“撒潑”模樣,眼珠子一轉,就露出了討好的神色來,小心翼翼的往宿靈的身邊兒蹭了蹭,就開始伸手,給他敲起了肩來,“你剛才跟我問什么來著?我沒聽清楚。你再問一遍,再問一遍……”

  “你剛才傻笑的什么?”

  面對這個自己爹爹養的外室所生的弟弟。宿靈從來都沒法兒當真的使出脾氣來,倒不是他大方。而是……這個家伙,實在是個哄人的天才!任他再大的火氣,只消瞧了他裝個可憐,聽他說兩句奉承話兒,就全然再也氣不起來了!

  “我剛才?沒傻笑啊?”

  零月一邊兒給宿靈繼續捶肩,一邊跟他解釋,為什么自己剛才笑得開心,“哦,你是問我為什么笑。是罷?我笑,是因為覺得殿下實在是太太聰明了,就這么幾句話,就一下子把讓我為難不行的事兒,全給解決了啊!”

  “全解決了?什么意思?”

  宿靈微微挑眉,伸手,把零月拎到了自己的面前,讓他給自己解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去年打仗。很多人都圖著糧食的賣價高,一手兒的把糧食都賣了,現在,各戶百姓的家里。都沒太多的糧食,現在距離秋收,還有兩個月。百姓們吃用了一年,就算是家里糧食有剩。估計也只夠支撐到新糧下來,許多人家。更是連撐到新糧下來都不夠,哪里舍得賣?”

  見宿靈是當真要問,不是跟自己客套,零月便掰著手指,開始跟他講起了這其中的“小九九”,“若現在要買糧,就只能從那些手里有存糧的人手里收,價格,比糧食剛剛下來的時候,要高了三成兒都不止……殿下讓我去尋王妃,跟她商議,豐收后的糧食收購,而且,還先支錢給百姓們花用,待到糧食下來之后,用糧食來還……像王妃這樣,為百姓著想的人,自然是開心的很,哪能不幫我?你想啊,大哥,不過是把銀子壓兩個月,就能準準兒的收到價錢低,又數量不菲的糧食……嘖,你說,我能不開心么!”

  “聽你這么一說,到的確是有些意思。”

  聽明白零月的意思,宿靈也輕輕的點了點頭,佩服起江越的聰明來,主子就是主子,果然,才思敏捷,不是他們這些粗人能比的,“雨城的百姓們,拿了這錢,可以添置家用,許多家中糧食不夠的,還可以去買點兒糧食回來貼補,到了產糧季節,也不用擔心糧食豐饋,商人壓價……你還真別說!這么大的一個人情,給王妃送上去,王妃哪有不應的道理!只是……我有些沒想明白,殿下讓你去弄那么個棋社出來甚?本就賺不了幾個錢的東西,還要無償給些娃娃們使用……圖得什么啊!”

  “這多明顯,是殿下念想王妃了唄!”

  瞧自己大哥一副不開竅兒的樣子,零月也不敢說他,秀才遇上兵,總也是有理說不清的,他是秀才,他大哥是兵,咳,他怎么也不可能在他大哥的手上占到便宜的不是,“到時候,殿下有閑暇了,就換個身份,去那棋社里面,教一教那些孩子們下棋,順帶著,也能見一見王妃,兩人培養下感情……咳,說不好,王妃就棄了那個什么廢物點心五皇子不要,跟著主子私奔了呢?”

  “瞎說!王妃本就是殿下的王妃!什么叫私奔!”

  宿靈聽明白了意思,卻是覺得零月話說的不妥,伸手,朝著他的后腦勺又是一巴掌,“這若是讓殿下聽了,瞧他不揭了你的皮!”

  “咳,口誤,口誤!那個,恩,我先去給殿下辦事兒了,回見!”

  聽宿靈這么說,零月頓時就垮下了臉來,忙不迭的跟他道了聲別,腳底抹油,溜了!

  莫國,昭陽城。

  司馬青頗有些頭疼的坐在御書房的龍椅上,看著自己面前,已是堆積成山了的奏折,不知該如何下手。

  納蘭雪跟著司馬殤去了封地,納蘭述先是告假,又是去了商國參加盟會,司馬玉也不在……習慣了有人出主意和商議的他,此時面對這些個沒有一件不是著急要決定的國家大事,怎能不一籌莫展?

  一番思索之后,司馬青決定,把已參朝議政許久的另外兩個兒子,三皇子司馬岳和六皇子司馬翎喚來,跟自己商議,這些事宜。

  聽聞自己的父皇傳喚,讓去御書房議事,兄弟兩人不禁受寵若驚。忙不迭的換了衣裳,急急忙的。跟了太監總管同去。

  “納蘭郡主建雨城新城,許多人想要效仿。岳兒,翎兒,你們兩人覺得,此事如何?”

  司馬青拿起書案上最靠近自己的一冊奏折,打開來,便見著了上面,由掌管各城城主考核的坤部侍郎,遞上來的請示。

  “兒臣以為,納蘭郡主所為。頗有功高蓋主之嫌。”

  司馬岳并不是個大方的人,尤其是,在之前的“棋局求親”里,他慘敗給了納蘭雪,納蘭雪,又“輸”給司馬殤那么個眾人皆知的廢物,這讓他覺得很是顏面掃地,心下里,自然而然的。也就對她生出了怨恨來,此時有了說她壞話的機會,豈有放過之理,“修城建池。乃是帝王所轄,她一個小小的郡主,有什么資格。不經上表啟奏,就私自建城?這與圍山成寨。擁兵謀反何異?”

  “兒臣以為,郡主所為。乃是惠民之舉,并不似三哥說的一般。”

  聽司馬岳這般貶低污蔑納蘭雪,司馬翎不禁擰眉,扭頭,看了他一眼,全然想不明白,之前,還跟自己說的,非納蘭郡主不娶,沒了她,就沒法兒活了的三哥,怎這才一下子,就成了這般模樣,“郡主嫁給五哥做正妃,便等于是我莫國皇族的人了,將來,宗譜上,玉碟上,哪怕是墓志銘上,也都是我司馬家的人!她建城,也是建得我司馬家的城,我五哥封地的城!難不成,她一個女子,還能謀反,稱王稱霸么!”

  “兒臣以為……”

  聽自己的弟弟司馬翎跟自己唱反調,司馬岳不禁惱怒,剛要繼續說下去,就被司馬青怒目一瞪,不敢再說了。

  “嫉賢妒能!朕真是看錯了你了!”

  司馬青惱怒至極,伸手撈起了桌上的鎮紙,就朝著司馬岳丟了過去,“滾!從明日開始,你不用再臨朝聽政了!”

  “父皇,三哥只是一時糊涂,并非有心!”

  聽司馬青要責罰司馬岳,司馬翎忙跪下求情,好歹,那也是他一母所出的兄長,若當真被自己父皇給一怒之下砍了,他可如何跟母妃交代?

  “你也出去罷。”

  睨了一眼司馬翎,司馬青也再沒了跟人議政的心情,揮了揮手,出言攆人,“瞧瞧你們的姐姐,再瞧瞧你們,都是一母所生,一母所養,一母所教,怎就差了這么多!”

  趕走了兩個兒子,司馬青倚在龍椅上面,閉目養神了起來。

  雖然,司馬岳的話,說得有些過了,但……有些事情,他還是不得不防的……

  如果,納蘭府的這三個兄妹,能跟司馬玉重歸于好,以后能出力輔佐于司馬玉,那自是美事一樁,但,若是不能……那,他可就得盡早打算了……

  他為莫國操勞了半輩子,放棄了許多事情,唯獨,這一件,他想要自私一回,立自己鐘愛的兒子,做莫國的儲君。

  雨城。

  城主府里,迎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這人長得尖嘴猴腮,讓人一看,就覺得,會是個精明的商人。

  納蘭雪給雨城的城主府,也定了跟昭陽城的納蘭府一樣的規矩,任何人,不管是誰,只要到了這府門口,便會受到極好的接待,不管什么時間,也不管是什么身份,一視同仁,所以,今日里,這商人模樣的人來求見納蘭雪,便是半點兒阻礙也沒有的,就被管家給領了進來。

  “郡主,外邊兒有個自稱零月的商人,說是想要求見。”

  燕娘輕輕的敲了敲房間的門,跟納蘭雪稟報道。

  “嗯,先請他到正堂里休息,逢上好茶等著,我給殤涂好了藥就來。”

  納蘭雪答應了一聲,繼續低頭,給司馬殤的手臂涂藥,那一日,他跟風斷跑去了山上給她找蜂王蜜,被馬蜂蟄得兩條手臂都腫到了肩膀,給她嚇得不行,連夜喚來了景麒,使他快馬加鞭的去了一趟昭陽城,跟莫意老頭兒討了藥回來,這涂了兩天,已是稍稍有些見好了,估摸著,要等全好,還得個三五天工夫。

  “你先去見客人罷,雪兒,讓風斷給我涂藥。也可以的。”

  司馬殤疼得齜牙咧嘴,又怕納蘭雪看他不起。便死咬著唇瓣兒,不肯出聲兒。此時,聽到有客人來拜見,便忙跟她提了出來,讓她先去忙公務,給自己個喘氣兒的機會,也緩一緩,這鉆心的疼,“百姓既是來了咱們府上,便該是有事相求的。咱們若是怠慢,可該讓人家覺得,咱們是在敷衍了。”

  “不在這一會兒,就差一點兒了,我馬上就給你涂好。”

  瞧了一眼風斷,納蘭雪便拒絕了司馬殤的這“提議”,且不說,風斷這小廝是不是夠仔細罷,單是他跟司馬殤同去山上。只讓司馬殤一人被馬蜂蟄了,他半點兒事兒都沒有這一點,就是讓她對他有了不喜,誰家下人。不是傾力保護自己主子的,哪像他這般的,不負責任!

  “好。好罷。”

  縱使疼得倒吸涼氣,司馬殤也只得認命。納蘭雪決定事情,極難更改。與其跟她爭辯,再多遭些罪,還不如,就隨了她愿,讓她盡快的折騰完,“那,那你快點兒,我,我忍得住!”

  仔細的幫司馬殤上好藥,包扎起來,納蘭雪才出了屋門,加快了步子,朝著正堂而去。

  任何一個城池,都離不了商賈,商賈興盛的城池,物價才會穩定,百姓們的生活所需,才會容易滿足,這是許多古代的統治者都不明白的道理,但,納蘭雪這來自未來的人,又哪會不明白?

  從她成為莫國的宰相之后,便開始鼓勵商業,莫國,也因為她的這一舉動,而逐漸富強起來,最終,成為了現在這樣的,三國之首。

  “貴客久等。”

  在燕娘的引領下,進入城主府的正堂,納蘭雪便見到了前來拜見的零月,因為晚到,難免有怠慢之意,便率先出口,告了一聲抱歉,“后院有些私事,正處置了一半兒,耽誤了些工夫,還望見諒。”

  “在下不過是個尋常商人,若是去往了別處,怕是連城主府的大門,都進不了的,郡主肯賞面,答應見在下,已是在下天大的榮幸了,又哪里敢耽誤郡主的私事呢。”

  零月從商多年,早就練出了一張鐵嘴,此時面見自家殿下都贊不絕口的聰明女子,又哪里敢不當心仔細?說句不好聽的,指不定,這位,以后就真成了自家王妃了,若是因此一時,因沒能足夠的仔細當心,而落了不是在她手里……以自家殿下的那性子……自己怕是倒霉一輩子,都未必夠的!

  稍稍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零月,納蘭雪淺淺一笑,伸手做了個請的動,示意他不要客氣,“貴客的故土,該是南邊兒的罷?”

  “郡主火眼金睛,只看了在下一眼,就猜出,在下是從南邊兒過來的。”

  零月微微一愣,暗嘆納蘭雪不好對付,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客隨主便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莫不成,在下的臉上,寫了個‘南’字么?”

  “貴客真會說笑,哪就有人的臉上,會寫了字兒的?昔日里,本郡主也曾去過南方,有過幾個那邊兒的朋友,今日瞧著貴客的言談舉止,跟他們頗有些相近,便隨便猜了一下兒,不想,就正恰巧的猜中了。”

  見零月被自己給逗得緊張了,納蘭雪不禁一笑,端了自己面前的茶碗起來,喝了一小口里面的茶水,“閑話不多說了,貴客此番前來,是所謂何事?”

  “在下此番前來,是想跟郡主商議一個利國惠民的生意。”

  零月聽到納蘭雪跟自己問正事兒了,忙站起身來,態度恭謹的沖著她行了個禮,“希望郡主能夠成全。”

  “本郡主名下,并無生意,貴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納蘭雪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歸她麾下的凌天暗衛所屬,莫家,景瑞家和風家,雖都在經營她分派的生意,卻都是暗地里進行,于理,該是不會有人知曉,是與她有關,這自稱零月的人前來,說是要跟自己談生意,也應該……不是跟他們有關才是!

  罷了,先探一探他的口風,聽聽他的說法,再應對不遲,如果當真是利國惠民的生意,跟他談上一談,也沒什么不行,納蘭雪這般想到。

  早有準備的零月。見納蘭雪已是有些被他說動了的意思,便忙依著江越的吩咐。原原本本的,把想法說了出來。并表示,可以長期這樣的在雨城推行,糧食賣與不賣,全憑種糧的百姓們做主,賣多賣少,也悉聽尊便。

  糧商趁著糧食豐產時壓價,再籍著新糧將下未下的缺糧時候高價賣出,這是每一個城池里面,都會遇上的情景。而糧商們,也正是用這樣的法子,來牟取暴利,每年忙活兩個季節,就賺旁的商人一年的收益,這是在任何時代,都會有的情景,但,在幾乎人人種糧的莫國。卻是極為嚴重。

  許多黑心的糧商,甚至會在新糧下來之前,占下大面積的谷場,然后。等到百姓們收獲了新糧下來,聯合在一起,擠低糧價。

  百姓們沒有谷場可以曬谷。只能忍痛低價把糧食賣掉,不然。經由接下來的一整個雨季,就會全部爛在自己家里。跟顆粒無收無異。

  而零月提出來的這收糧之法,卻是要相對而言公平許多,價錢,也是合理,尤其是對現在的雨城百姓們而言,更是有益無害。

  “旁的糧商,都是恨不能把糧價壓到不費銀子,你這人,倒是有些意思。”

  納蘭雪略加思考,覺得這零月所提的,著實該是對百姓們沒有半點兒損害,只是平白降低了他自己的收益,這一點兒,很是跟尋常糧商不同,“不知,貴客可否告知,為何要這般的來做……這又壓銀子,又降低收益的事情?”

  “不瞞郡主,在下,也是給人做事的,主子怎么吩咐,便怎么聽從,哪里敢隨便問詢,惹主子不快?”

  零月來之前,就已想好說辭,此時,聽納蘭雪跟自己問起,自不慌張為難,“我家主子也是經營之人,商人,以利為本,當然,不能做賠本賺吆喝的生意……在下來之前,還得了主子的一樣囑咐,這囑咐,是要跟郡主討好處的,也算是,為這收糧之舉,要的一點兒報酬……一會兒,跟郡主說了,還望,郡主能不要生氣責怪……”

  “你且說來聽聽,若不是什么過分要求,我便能做主,應下了你。”

  無事不獻殷勤,這是老話里常說的,原本,納蘭雪還在納悶兒,這零月,為何撇了巨大收益不要,來給自己送這么一份有益民生的大禮,此時,聽了他是有事相求,才是覺得,稍稍合理了些。

  “零月的主子說,希望郡主能在靠近城中的地方,批一間大些的屋舍給他,用經營棋社。”

  零月稍稍頓了頓,像是準備了下措辭,偷眼兒瞧了下納蘭雪的反應,見她并沒有露出不悅來,才繼續說道,“當然,他也不白用的,若有官學里的孩子,喜歡下棋,也可不用使錢的進去玩樂,茶水點心,皆可由棋社來出,若有孩子在下棋方面,天賦好的,亦可以將來,留在棋社里面,做棋社的雇工。”

  “一間大點兒的屋舍,雖能值些銀子,但,跟你家主子諾許的相比,卻是有些不值一提了。”

  納蘭雪微微揚眉,淺笑著跟零月提了一句,這全然都是給自己的好處,半點兒不利都沒有……怎就讓她覺得,這般的不著根底?如果,這零月的主子,的確是如他所說的,是個求利的商人,那,他所許諾的這些個少利,甚至無利的事情,又是圖得什么?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她才不信,會有哪個商人,只為了做好事,全然不顧利益的!

  “果然什么都逃不過郡主的法眼去,我家主子,求這間棋社,的的確,不是為了牟利的。”

  早就料到,納蘭雪會懷疑自己動機,零月也是把這一條說辭,給提前備好了,“我家主子,曾有個知音舊友,是個極愛下棋的,無奈,昔日里,亡于了意皇的苛政之下……郡主以鐵蹄蕩平意國,雖是無心之舉,卻也是替我家主子的那位故友,報了冤仇,我家主子常將此事,記于心中,卻奈何,一直無以為報,數月之前,聽聞郡主在雨城興建新城,便是覺得,時機合適了,特讓在下籌備了些銀錢,也來湊個熱鬧,算是為郡主盡一番綿薄之力。了卻他的一樁心事……順便,也立個棋社。給他的那位舊友,留點兒名望給后人……”

  “令主既是一番心意。本郡主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納蘭雪也不再做搪塞,雖然,她就這么應了,有些不那么君子風度,但,有什么關系呢?只要是對百姓有利,于莫國有益,這風度不風度的。要不要的,也無所謂了!

  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人家自己湊上,求挨打,她不過就是個舉手之勞,何樂不為?

  再說了,她本就沒自詡過君子。就如同她昔日里,跟納蘭段逗鬧時說的那樣,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爹爹。你養了我這么個既是女子,又是小人的姑娘,可是賠大發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什么。我可是絕對做的出來的!

  她清楚的記得,那時。納蘭段,她的爹爹,對她說,若為民福,遭千世罵名,亦不可恥,若為己利,縱一聲責備,此生難安。

  這一句,她自始至終,銘記于心。

  商國,七月城。

  莫等在莫國的使節隊伍到達的當日,去了一趟下榻的宅院,拜見了納蘭述。

  因不是納蘭雪前來,原本滿心期待,要跟她促膝夜談的莫閑,便懶得來見納蘭述,只讓自己的哥哥莫等,象征性的帶了一份禮物,給納蘭述送上,也就算是“盡了心意”了。

  之前得了納蘭雪的信函,知道在七月城里,會有人來拜見自己,所以,見了莫等前來,跟自己客套問候,納蘭述也未覺得有什么可奇怪,只依著尋常禮節,跟他閑聊了幾句,也便罷了。

  盟會的第一天,還算順利,三國的使節在一起,把之后一年里的想法兒,都拿出來在臺面上聊一聊,喝喝酒,看看歌舞,也就各自散去了。

  第二天晨起的時候,納蘭述突然“水土不服”的開始上吐下瀉,渾身癱軟的,連榻都下不來了!這可嚇壞了跟了他同來的尉遲恭,忙不迭的依著之前時候,莫等留下的地址,尋了過去,帶了莫等和莫閑急急的回來了住處,給他瞧看。

  莫等是修習的家傳藥石之術,給納蘭述一番把脈之后,便是看出,他這不是水土不服,而是遭了人投下了超量的瀉藥,開了一劑方子,使人去給他抓了藥回來煎煮,納蘭述喝過了莫等給他開回來的藥之后,便是覺得渾身舒服了許多,雖還有些腿軟無力,卻終究是,不至于只能待在茅廁里面,出不得門來了。

  因納蘭述不適,盟會又不能只因他一人關系,就不繼續,第二日的這盟會,司馬玉便獨自前往了。

  “孤有一個提議,是有利于三國和樂相處的,想與商皇和風國的二殿下商議,不知,兩位可感興趣?”

  席間,司馬玉突然站起了身來,朝著尚扶蘇和長修緣客氣的行了一禮,說了這么一句出來。

  “既是有利于三國和樂相處的,那便該是好事,殿下不妨說來聽聽。”

  見納蘭述沒來參加盟會,尚扶蘇便當是,他應了莫閑邀請,去私談了,就只如當時答應莫閑的那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未放在心上,而司馬玉……他既是會這般時候出來說話,那便該是,已跟納蘭述商議好了的。

  “殿下請講。”

  長修緣緊急長震天教誨,一言不發的坐著,直等了尚扶蘇出言同意之后,才拱手附和,“太平盛世,百姓們,也該是喜歡的。”

  “如今,意國已亡,三國鼎立,總難免,會有些不軌之人,想要趁機亂,壞三國情誼。”

  司馬玉稍稍頓了頓,微瞇起眼睛,滿臉笑意的,看向了尚扶蘇,“孤在此提議,三國之中,各出兩人,遣直另外兩國為質,皇子、重臣皆可,兩位以為,此提議如何?”

  “這……般大膽的提議,朕從未聽聞,不知,殿下可曾與莫皇商議過了?”

  尚扶蘇微微一愣,他尚未成親,沒有子嗣,兩個兄長,更是死于之前的皇位之爭,如果,他應下了,便是等于,要將兩位商國的重臣,遣去莫、風兩國,這于商國而言,影響可是不小,但,如果,這是商皇的意思,那……是不是也該與納蘭述,有些關系?如果,是跟納蘭述有關的話,那,他便是不想答應,也不行了!

  “商皇真是有趣,孤一個小小皇子,若不得父皇應允,可哪里敢擅自決定這樣的大事?”

  司馬玉笑得淡定,就仿佛,尚扶蘇剛才所說的,是在跟他開玩笑一般,“老師今日有事,未能前來,陛下若是不信,大可遣一個人去,跟他問詢一番!”

  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尚扶蘇若還覺得司馬玉說的有假,使人去跟納蘭述問詢,可就太過難看了,跟直接動他的臉無異了。

  “既然,這是莫皇的意思,那……不知朕合不合適問一句,莫國,打算使何人來商國為質?”

  尚扶蘇沉吟片刻,便繼續出言問詢,想試探一下,此番莫國,到底是有多大的誠意,自己這邊兒,也好早做打算,擬旨宣召合適的人來,以備不時之需。

  “孤的五弟司馬殤,攜正妃納蘭雪前來,商皇覺得,可夠誠意?”

  司馬玉眉梢微揚,看向尚扶蘇的眼神兒里,帶著明顯的挑釁意思,“之前,我莫國討伐意國,商國幫扶的甚是及時,這事兒,可是常令我父皇念叨個不停呢!”

  同一句話,不同的人聽,意思,就會不同。

  之前時候,尚扶蘇是得了納蘭雪的書信,才出兵意國,趁著意國的大軍已在莫國那邊兒被牽制著,撿了一個大便宜,雖然,他出兵的理由,是“足夠充分”了,但,早不出兵,晚不出兵,偏偏就在那個“時機恰巧”的時候出兵……意國大軍已毀,莫國,完全有能力將其一口吞下,商國橫插一腳,就總難免,會讓人覺得,是有些不夠厚道了!

  尚扶蘇心思急轉,便突然想到,這一次盟會,莫皇竟沒有跟尋常時候般得,只遣納蘭述一人前來……這會不會是,自己之前跟納蘭雪的聯系,被人傳去了莫皇的耳中,連累了納蘭家,不受莫皇的信任了?

  “商皇陛下,可想好了?”

  司馬玉再進一步,聲音里,已帶了些陰沉氣息,一副誓要逼了他答應的態度,讓尚扶蘇的背后,忍不住泛起了一陣涼意,“或者,商皇覺得我莫國不夠有誠意,需要把送來商國為質的人,跟送去風國的,對調一番?”

  “莫皇既是一番誠意,想要三國融洽相處,那,朕便隨了他的意思,應下此事好了!”

  一聽司馬玉說,要將納蘭雪換去風國,尚扶蘇的心,不禁一緊。

  為質他國,日子總難好過,若是在商國,他還能護佑她一些,不讓她受委屈,若是,去了風國……可難保,風皇會不會為了絕后患,而尋機將她這個莫國的良將,給“打發”掉了!

  索性不過是損失兩個臣子,跟納蘭雪的安好相比,有算得了什么!

  尚扶蘇這般想道。

  “不知……修緣殿下,是如何想法?”

  已逼了尚扶蘇答應,司馬玉便把目光,又轉向了坐立不安的長修緣,半是威脅,半是挑釁的,跟他問道,“風國,是否跟莫商兩國一般,也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和樂?”

  “此事,修緣需要跟父皇問詢之后,才敢應答。”

  風皇長震天有五個皇子,三個公主,其中,兩個皇子早夭,現如今的皇宮里面,連他加上,也只剩了三個皇子,以長震天對長仙楓的信任和寵愛,定不會讓他去往別國為質,那么,便只有可能……是……不,不行,他長修緣還滿腔熱血,想要在風國大展身手,做個賢臣呢,他不要,絕對不要到別國去做質子,從此變成一個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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