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房地產熱最早可以追溯到70年代。<
當時,李先生、顧先生和包先生等商界巨子紛紛投資房地產領域,十大房地產公司先后公開上市,而來自日本、東南亞和澳大利亞等地的資金也蜂擁而入。在各種因素的推動下,香港的房價和地價急劇上升。到98年,香港已成為僅次于日本的全世界房價最高的地區。
在商言商,他們不認為這有什么不對。
他們怎么想,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香港經濟出現問題,他們同樣會遭到巨大損失。
看著眾人面面相窺的樣子,章程接著說道:“為刺激日本經濟的發展,日本中央銀行采取了非常寬松的金融政策,鼓勵資金流入房地產以及股票市場,致使房地產價格暴漲。而美元貶值之后,大量國際資本進入日本的房地chǎnyè,更加刺激了房價的上漲。
受房價驟漲的誘惑,許多日本人開始失去耐心。他們發現炒股票和炒房地產來錢更快,于是紛紛拿出銀行的積蓄進行投機。到989年,日本房地產價格已飆升到十分荒唐的程度。
國土面積相當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其地價市值總額竟相當于整個美國地價總額的倍。我記得到990年,僅東京都的地價就相當于美國全國的總地價。一般工薪階層即使花費畢生儲蓄也無力在大城市買下一套住宅,能買得起住宅的只有億萬富翁和極少數大公司的高管。
9年后,隨著國際資本獲利撤離。由外來資本推動的日本房地產泡沫迅速破滅。房地產價格隨即暴跌。到93年。日本房地chǎnyè全面崩潰,個人紛紛破產,企業紛紛倒閉,遺留下來的壞賬高達6000億美元。
各位都是地產界的前輩,應該非常清楚香港現在的樓市與日本當年何其相似,zhègè泡沫一旦破滅,事實上遲早會破滅,不僅諸位旗下公司的市值會大幅縮水。整個香港的經濟都會陷入漫長的衰退。而在沒有其它支柱chǎnyè的支撐下,zhègè蕭條和低迷的時間可能長達0年甚至20年。”
章程并非危言聳聽,李先生比誰都清楚,從8年到現在的十來年里,香港房價年平均增長超過20;尤其去年到今年,地產市場升值了80,恒生指數翻了3倍。
中環、尖沙咀等中心區域每平方米房價高達十幾萬港元,一些黃金地段的寫字樓甚至到了每平方米近20萬港元的天價。受房價飛漲的刺激,香港的房地產投機迅速盛行,出現了一大批近乎瘋狂的“炒樓族”。
人們盲目地投資房地產。為了抓住機遇,許多人往往僅憑地產經紀人電話中的描述。就草草決定購買豪宅,前段時間竟出現買房前必須先花50萬港元買一個號的怪事。
這很不正常,對商人來說“不正常”jiù侍風險。
nb系嗅到了危險,開始未雨綢繆的做zhǔnbèi。同時他們所做的zhǔnbèi,是基于整個東南亞經濟kǎolǜ,并不涉及房產,事實上他們在香港乃至全世界也并沒有多少房產投資。
黃和系與他們不同,在香港擁有幾百億港元的樓盤和地皮,不是想脫手就能脫手的,并且真要是那么做的,真要是把風險全轉嫁給市民,必然會引發嚴重的道德危機。
想到每況日下的日本樓市,李先生倒吸了一口涼氣,chénò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章先生,也許情況沒你想得那么糟糕,至少就目前而言,香港經濟的發展勢頭還非常強勁。”
國內經濟飛速發展,尤其在李總理成功地控制住通貨膨脹,使得過熱的經濟軟著陸之后,像是給香港打了一針興奮劑。中央政府的一系列承諾,也給了港人足夠的信心。
樓市漲得是有點過分,但股市同樣一片大好。
顧先生認為章程可能有些小題大做了,不禁笑道:“章程,nb電氣能發展的這么好,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你們一直居安思危。但經濟不是技術,還是要看大環境。”
“是啊,章先生,現在形勢那么好,買什么什么賺,想不發達都不行啊!”
章程不想給外界留下對香港回歸后沒有信心的yìnxiàng,聳了聳肩,一臉輕松地笑道:“也許我真杞人憂天了,各位前輩,就當我什么都沒說過。”
從商幾十年,經歷過那么多大風大浪,如果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哪來現在的黃和系。
李先生搖搖頭,一臉嚴肅地說:“章先生,感謝你給我們提了個醒,你說的那些就算現在不會發生,將來同樣會發生,所以我們的眼光要放長遠點,不能光盯著香港。”
一位大亨突然笑問道:“李先生,這么說新界那塊地皮你不dǎsuàn跟我爭了?”
“不爭了,在內地投資了那么多項目,就算想跟你爭也沒那個資金啊。”
不出章程所料,除了李先生和這些年在香港就沒有進一步擴張的顧先生,以及這些年一直專注于資助教育的邵先生之外,其他幾位大亨對香港地產市場非常看好。
該說得都說了,能不能聽進去是你們的事。見時間差不多了,章程干脆起身向眾人再次致歉,趕到中大體育場參加晚宴前的最后一次排練。
科大三年前舉辦過一次,有很多成功經驗可以借鑒,而且zhǔnbèi時間要比科大那次多兩天,中大學生會zhǔnbèi得非常充分,不僅從nb實驗室和香江實驗中心請來了十幾位名廚,甚至與演藝公司hézuò,把體育館布置得美輪美奐。
六點十分,來賓陸續進場。
在宴會正式開始之前,樂隊成員有一個四十五分鐘時間用餐。章程和高校長剛端起盤子。夏遙就帶著小章翰和小章晴笑盈盈的走了過來。
章程抱起兒子親了一口。回頭笑問道:“大姐夫和二姐夫他們呢?”
夏遙朝高校長微微點了下頭。低聲笑道:“大姐夫跟臨立會的人在那邊說話,少均和中大化學系的幾位教授在外面聊天,大姐和二姐跟顧家那幾位在一起,都沒怎么打過交道,我們就先進來了。”
高校長捏了下小章翰的鼻子,指著講臺后的一個出口,說:“那邊清靜,挑點吃的。你們到那邊去。”
“謝謝高校長。”
夏遙正zhǔnbèi取盤子,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章太太,找了半天,原來你們躲這兒啊!”
“騰溪,你什么來的?”
三年了,騰溪似乎一點都沒變,一雙晶亮的眸子,明凈清澈,燦若繁星,對著這邊興奮的一笑。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仿佛那靈韻也溢了出來。一顰一笑之間。高貴的神色自然流露,讓人不得不驚嘆于她清雅靈秀的光芒。
夏遙飛快地迎上去,熱情無比地拉著她的雙手。
“這么大事也不請我,我只能不請自來了,”她探頭給章程送上一個明媚的微笑,旋即湊到夏遙邊道:“一萬多港元一頓飯,你老公真黑!入場券我留著呢,回頭給我報銷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jiàniàn又像以前一樣開起玩笑,夏遙朝餐臺后的幾個中大學生呶了呶嘴:“誰賺你錢找誰報去,關我們什么事啊?”
“自己家的喜事,讓別人辦,不找你們找誰?這帳等會再跟你算,我得先看看我家小侄女和小侄子去。”
“翰翰,叫阿姨。”
“阿姨好。”
在章程的提醒下,小家伙喊了一聲阿姨,然后又把目光轉移到琳瑯滿目的餐臺上。晴晴則懂事得多,急忙放下盤子說道:“騰阿姨好。”
“晴晴都這么高啊,還學會了說中文。”騰溪倍感yìài,忍不住把晴晴拉到她懷里。
“早學會啦,騰阿姨,您想吃什么,我去幫你拿。”
“謝謝,阿姨在飛機上吃得飽飽的,一點都不餓。”騰溪拍了拍她胳膊,隨即回頭嬌笑道:“夏遙,你怎么教的,晴晴這么懂事,羨慕死我了。”
女兒如此懂事,夏遙很是自豪,走到章程身邊笑問道:“等你當媽媽了你也會教,騰大總裁,怎么回事,聽說你到現在還待字閨中?”
“什么待字閨中,只是沒遇到hé侍的。”
騰溪看了看笑而不語的章程,接著說道:“夏遙,我想借你老公用一會兒,有沒有意見?”
沒有特別重要的事,她不可能從bj大老遠的過來,夏遙抱過小章翰,半開玩笑似得說道:“借吧,記得還就行。”
跟高校長打了個招呼,章程帶著她走到了一邊,問:“什么事這么急?”
騰溪瞪著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反問道:“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怎么說你也是我妹夫,還是三年沒見的妹夫。”
章程可沒時間跟她斗嘴,端著盤子邊吃邊問道:“說吧,那么多人等著呢。”
“d老進30了。”
“我知道。”
騰溪飛快地環顧了下四周,見沒什么人注意這邊,接著說道:“鄭局長dānxīn他老人家可能熬不過zhègè坎。”
章程微微點了下頭,沒有再啃聲。
“老人家進醫前,特別讓我問問你,那件事想好了沒有?”
“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什么事,難道不是你們事先約定好的嗎?”
章程叉著盤子中的水果,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我想我知道他問的是什么了,不過我沒改主意。”
騰溪不明所以,一臉yí惑地問:“那你讓我怎么回復鄭局長?”
國內的事情太復雜,章程不想摻和進去,毅然說道:“不用回復,另外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hé侍的成個家,別熬來熬成老姑娘。”
他從來沒過問過這些婆婆媽媽的問題,騰溪似乎意識到什么,急忙問道:“那nb醫療在國內的業務怎么辦?”
“就算你不來。吳總也會有安排的。”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章程jìxù說道:“國內現在的銷售模式。已經不符合公司現在的價值觀了,所以有必要做一些調整。如果不出yìài,公司合規部就會對包括nb醫療在內的所有子公司,在國內的二級代理和三級代理展開調查。
一旦發現經營中有行賄行為,就會取消其代理資格,并追究總代理和各公司銷售主管的責任,也jiù侍說會來一次從上到下的大洗牌,會對國內業務重新布局。”
“這么說昌盛要關門了?”
“是的。”
騰溪意識到nb電氣發展到今天。已經無需再通過那些歪門邪道贏得訂單了。
她早有zhègè心理zhǔnbèi,但沒想到會這么快,不禁搖頭苦笑道:“章大老板,您這是把我當抹布,想用的時候就拿來擦,擦臟了就往垃圾桶里一扔啊。”
“這話說哪兒去了,真要是有那么臟,你也是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再說你只是副總裁,又不是總裁。就算有什么事也牽扯不到你身上。”
騰溪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那以后呢。給你辛辛苦苦打了三年工,總得有點表示吧?”
章程樂了,忍不住笑問道:“四年副總裁,嫁妝還沒掙足?”
“那是我應得的,現在說得是你那一份。”
“抱歉,要錢沒有,要命更沒有。”
“過河拆橋!”
章程輕嘆了一口氣,慢悠悠地說道:“騰大總裁,不是我過河拆橋,而是這件事很難辦,你想想,如果把一位有污點的代理商返聘回公司,那合規部的調查還有意義嗎?況且又不是沒錢,天下之大,哪兒不能去,做什么不行,何必再去給人打工?”
騰溪看了一眼朝這邊張望的夏遙,假作生氣地問:“這么說你是鐵了心要我把掃地出門了?”
“你壓根就沒進nb電氣的門,哪來掃地出門這一說?”
“我不管,我只知道把四年青春奉獻給了你,你必須給我個交dài。”
這話怎么聽著有些別扭呢,章程被搞得啼笑皆非,禁不住笑問道:“我的騰大總裁,訛人也不帶這樣的,搞得像我把你怎么怎么似的。真要是dānxīn猛然歇下來不習慣,我回頭讓泛歐國際旅行社給你安排個歐洲游,去領略下歐洲的大好風光。”
“祖國的大好河山我還沒領略完呢,對歐洲沒興趣。算了,跟你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四,我找夏遙去,讓她給我個交dài。”
像約好的一般,剛擺脫將門虎女,一個金發碧眼,身著黑色晚禮服的女士突然出現在夏遙身邊,二人聊得興高采烈,時不時還朝這邊指指點點。
坐在樂隊最后一排,拿著三角鐵像個傻子似的章程,忍不住側身道:“姜博士,你偶像來了。”
姜梅梅探頭一看,頓時驚呼道:“娜塔莎!”
殷朋軍一直呆在實驗中心,除了爭取委托研發訂單之外,極少與公司打交道,更沒機會與bnb新聞網打交道,一時半會間真想不起來夏遙身邊那位金發女郎是誰,一臉yí惑地問:“娜塔莎是誰?”
郭俊儒微笑著介紹道:“戰地玫瑰,bnb新聞網的女強人,去年的普利策獎獲得者。”
“啊!”
殷朋軍這才fǎn陰g過來,想起她揭露的波黑種族大屠殺,想起東帝汶今年的那位諾貝爾和平獎得主,他突然笑道:“依我看應該給她頒個諾貝爾和平獎才是,太了不起了,回頭我一定要跟她合個影。”
姜梅梅調侃道:“看人漂亮就要跟人合影,也不怕你老婆吃醋。”
“我是打心眼里佩服她。”
見幾個眼尖的香港記者,不約而同地圍到她跟前,章程感嘆道:戰斗玫瑰zhègè外號不是白來的,娜塔莎的確值得欽佩。自正式加入bnb新聞網后,在槍林彈雨的波黑整整呆了三年!發回無數報道,每次報道都沖在交火的第一線。
跟她一起的攝像師換了三個,一個怕了,呆了半年就打背包回德國;之后的兩位都是當地雇員,一位觸雷殉職,一位被流彈擊中迄今還躺在醫里。要不是因為披露種族屠殺,成為了塞族武裝的眼中釘,她還會jìxù呆在那里。”
殷朋軍又問道:“那她有沒有受過傷?”
“有啊。”
姜梅梅在章程婚禮時和娜塔莎同為女賓團成員,與跟娜塔莎一直保持聯系的章琳guānxì又很好,對這些事情非常了解,立馬脫口而出道:“攝像師觸雷那一次,被三塊彈片擊中,在聯合國維和部隊營地躺了兩個月,她跟她男朋友jiù侍在受傷認識的。”
“她男朋友是維和部隊的?”
章程微笑著確認道:“嗯,荷蘭的一個軍官,在聯合國維和部隊擔任觀察員,我見過照片,長得挺帥,不過今天好像沒來。”
正說著,達官顯貴們開始入場。
末代港督是第二次參加nb實驗室科學家獲得諾貝爾獎的慶祝晚宴,與李先生、顧先生、邵先生和匯豐銀行總裁等大佬打個招呼,就輕車熟路地走到樂隊前,與高校長、阿爾羅夫教授和章程等人一一握手。
現在不是采訪時間,記者們只能遠遠拍照。
他前腳剛回主桌,一頭短短的白發,看上去很憨厚的未來特首,與臨立會的一干議員也走了過來,跟章程等人一一問好。
一前一后,一人一桌,只是禮節性的握了下手,沒有任何交流,顯得都很尷尬,讓來賓不由地想起幾個月之后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