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婚禮籌備委員會主席”
董事局主席劉思偉和太太劉章慧早在半個月前就回來了，他們沒回總部，也沒回太平山頂的“豪宅”，而是和章、劉、夏三家老人在香江特區一起過完中秋節，才很難得的出現在香港葵青區NB電氣集團總部。
無獨有偶的是，自進入9月中旬以來，在清水灣半島玩得不亦樂乎的章程，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每天下午跟一幫未來的諾貝爾獎得主們溜出去釣魚，而是每天中午11點半準時出現在集團投資部。
章程在四樓忙什么絕大數職員不知道，但劉思偉和劉太太正在六樓忙的事，集團總部和馬路對面的NB電工總部上上下下幾乎盡人皆知。
不僅不關心集團事務，甚至一回來就把集團事務部主管梁寶兒、企劃部副總監高芷荷以及剛休完產假的NB電工設計總監林薈嫻抽調到他的團隊，專門研究章程和夏遙兩個月后的婚禮，整個兒一“婚禮籌備委員會”主席！
專業的事情應該由專業的機構去做，昨天討論完賓客名單，就天就把香港最頂級的婚慶禮儀公司經理和首席策劃師請了過來。
“一定要好好研究舉辦婚禮的天氣變化情況，要根據當天的風力和日照時間長短，制定好儀式的時間表……”
這半年就琢磨這事了，每想到一點子或注意事項，章慧都會記在她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上，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
為香港最年輕的富豪策劃婚禮，這個機會不是所有婚慶禮儀公司都有的，甘經理聽得很認真、記錄得很詳細，不敢有哪怕一絲懈怠。
首席策劃師容凝絲小姐則信心十足地笑道：“劉太太，關于天氣情況我們會向天文臺咨詢。而且章先生和夏小姐的婚禮日期并沒有最終確定，從11月17日至11月22日，有7天可以選擇，我相信一個禮拜里肯定會有幾個好天氣。”
一個在四樓和丁文明不知道在做什么，一個整天往NB慈善基金會跑，搞得像沒事人似的，我不管誰管？
章慧暗嘆了一口氣，異常嚴肅地提醒道：“容小姐，關鍵是請柬需要提前發出去。同時客人來自全世界四十幾個國家和地區，我們必須提前幫客人預定機票和酒店。考慮到很多客人是第一次來香港，我們還要提前做一些旅游方面的準備。”
章先生不僅是香港第十大富豪，還是一位有成就的年輕科學家。
NB電氣集團業務遍及全球，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肯定有很多，學術界的朋友同樣少不了，甘經理不敢大意，深以為然地說道：“請劉太太放心，我們回去后就跟天文臺的氣象專家聯系，爭取盡快確定婚禮時間。”
“那就麻煩您了。”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他的話音剛落，集團事務部主管梁寶兒抬頭問道：“甘經理、容小姐，據我所知，海邊婚禮不適合在太低或太高的溫度下舉行，要拍攝出效果比較好的海景儀式照片，是不是應該盡量避開日光強烈的中午時間，選擇光線比較柔和的日落時分比較好一些？”
“章先生和夏小姐婚禮定在11月份，不是炎熱的夏季，儀式在什么時間段舉行我想關系應該不是很大。當然，我們會就這一問題跟本港最好的攝像師和攝影師咨詢。”
林薈嫻沉思了片刻，抬頭補充道：“另外，二位需要特別注意一下潮汐的漲落規律，什么時候漲潮，什么時候落潮，以免潮水沖走放在沙灘上的物品。”
“好的，沒問題。”
請哪個酒店的廚師，做什么樣的食品，儀式的流程……事無巨細，研究了近兩個小時，與婚慶公司的第一次正式會面才宣告結束。
送走甘經理和容小姐，會議仍在繼續，劉思偉翻看著文件夾里的資料，憂心忡忡地說道：“剩下就是主婚人、證婚人、伴郎和伴娘人選了。主婚人和證婚人好辦，關鍵是伴郎和伴娘，除了實驗室的研究人員之外，他沒幾個朋友，夏遙也一樣，總不能找幾個不認識的人吧？”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章慧若有所思地說：“琳琳沒結婚，或許可以湊個數。”
林薈嫻被搞得啼笑皆非，立馬提醒道：“慧姐，哪有姐姐給弟弟當伴娘的？”
“那怎么辦？”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梁寶兒一針見血地說道：“劉先生、劉太太，其實婚禮這么重要的事，我認為應該征求下章工和夏小姐的意思。”
的確應該征求他倆的意見，但劉思偉卻清楚地明白，四樓集團投資部正進行幾十億美元的豪賭，章程根本沒有精力和時間想這些。夏遙又什么都聽他的，對她而言婚禮甚至只是一個讓兩家老人高興的儀式，同樣不會有什么意見。
“他們的意思是讓我們看著辦。”
劉思偉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道：“真要是有什么意見，那就是不要太奢侈，不要太張揚，不要讓客人們感覺拘束。集團同事好說，大家聚一聚，就當開年會，完了之后開開心心回家過圣誕節。問題是他那些科學家朋友，怎么讓才能他們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我真沒有信心。”
章慧重重點了下頭，滿是期待地說：“薈嫻，你老公在實驗室，這方面你比我們有經驗。”
想到去年舉行的“碳納米管科技研討會”，林薈嫻脫口而出：“那就搞一個科學的婚禮。”
“說具體點。”
“就是像搞學術交流活動一樣，以科學家為主。”
林薈嫻越想越感覺可行，眉飛色舞地笑道：“請高校長、阿爾費羅夫教授、史密斯教授和波普爾教授等前輩，給他倆當主婚人和證婚人。另外他倆又不信教，用不著洋不洋土不土的搞什么伴郎和伴娘，直接組織一個全部由科學家構成的男賓團和女賓團。”
這樣的婚禮章程一定喜歡，劉思偉哈哈大笑道：“郭俊儒教授、蔡揚志博士、陳午壽博士，以及數研中心的佩雷爾曼博士和計算機應用中心的林納斯主任，都是最杰出的年輕科學家，由他們組成的男賓團，用章程的話說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別人想請都請不到。”
結婚是兩個人的事，章慧不太喜歡這個主意，直言不諱地說道：“男賓團陣容這么強大，女賓團怎么辦，雖說這不是這么外交活動，一定要求雙方對等，但差距也不能太大吧？”
“慧姐，我們的女科學家也不少！心如就不用說了，除了她之外還有姜博士和剛從德國回來的向博士。男方五個，我們還差兩個人，算上靜雯只差一個，實驗室和科大那么多女教授女博士，再請一個就是了。”
“問題是夏遙會怎么樣想，都是科學家，就她一個人不是，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兒。”
梁寶兒感覺這是個好創意，突然冒出句：“劉太太，夏小姐雖然不是科學家，但她是慈善家呀，所服務的領域不同而已，不存在身份不對等的問題。”
章慧一愣，忍俊不禁地笑道：“這么說我也應該算一個慈善家？”
梁寶兒就是會說話，一臉煞有介事地確認道：“您熱心慈善公益，資助體育事業，當然算。”
統一完思想，劉思偉一錘定音地說道：“那就這么定了，我們進行下分工，我負責生意上的朋友，小慧負責老家的親朋好友，梁主管負責婚慶禮儀公司和國外客人在香港的衣食住行，林總監負責與實驗室協調，有什么事及時溝通。”
不知不覺，已經是午飯時間。
太平山頂的別墅裝修好之后，公公婆婆和小嘉輝一起搬了過去。“正事”辦完，章慧自然不會在集團總部久留，連陳記茶餐廳的快餐都顧不上吃，就乘董事局特別為章程采購的奔馳防彈轎車回去陪兒子。
劉思偉雖在其位、卻不謀其政，跟剛從德國出差回來的集團首席執行官吳金華打了個招呼，就擰著集團事務部幫著訂的盒飯，去四樓準備跟章程一起吃。
四樓的人本來就不多，隨著幾個團隊奔赴美國、日本、德國和英國，僅剩下屈指可數的六個人，其中還包括辦公室在六樓的集團執行董事兼副總裁丁文明和首席經濟學家謝偉昌。
每次來到這里，劉思偉就會感覺這個世界太不公平！
NB電氣那么多子集團子公司，那么多管理人員、技術人員和一線工人，一年到頭辛辛苦苦才做幾十億產值。而在這里，一個天才的投資經理加上幾個聰明的分析師，以及幾個優秀的交易員，就足以指揮一只數億美元的基金，并能夠獲得豐厚得令人難以置信的收益。
“假洋鬼子”陳約翰懶洋洋的半躺在真皮轉椅里，雙腿擱在辦公桌上，仰著腦袋看掛在墻角里的一個顯示器。昨天這個姿勢，今天還是這個姿勢，好像他壓根就沒動過。
機房隔壁的辦公區空蕩蕩的，只有走進去才能看到里面有兩個分析師，交易員在走道盡頭的那個房間。偌大的空間里，只聽見機房里發出的嗡嗡聲，沒人交談、沒有電話，也沒有傳真，一片寂靜，仿佛來到另一個世界。
走進會議室，只見章程、丁文明和謝偉昌正聚精會神地墻上的液晶顯示器，為他們準備的盒飯都放在會議桌上，擺得整整齊齊，看樣子他們又要像昨天那樣，肚子不餓到咕嚕咕嚕叫絕不會過來吃。
劉思偉輕輕關上玻璃門，低聲問道：“情況怎么樣？”
章程頭也不回地來句：“頭盤、湯和副菜都吃完了，正在上主菜。”
搞得像吃西餐似的，劉思偉樂了，坐到他們身邊笑問道：“頭盤是熏鮭魚還是雞尾杯，千萬別告訴我是焗蝸牛，我一看見它就反胃。”
謝偉昌回頭笑道：“劉先生，頭盤是芬蘭熏蛋配芬蘭魚子醬，湯是意大利蘭花湯，副菜是西班牙燉牛尾，你一定會喜歡的。”
昨天就轉了一圈，見他們都在忙，也就什么都沒問。三人居然有心情開玩笑，劉思偉忍不住問道：“有收獲？”
見章程朝自己微微點了下頭，謝偉昌敲擊了幾下鍵盤，指著他對面的顯示器介紹道：“東西德統一之后，德國財政出現了巨額赤字，波恩擔心由此引發通貨膨脹，引起習慣于低通膨脹的德國人不滿，以至于爆發一系列政治和社會問題。所以通貨膨脹率僅為3.5的德國，不僅拒絕上次七國首腦會議要求其降息的要求，反而在兩個月前把貼現率升為8.75。
這么高的利息率，國際投資機構和試圖保值的個人外匯儲戶自然不會錯過，導致外匯市場出現了拋售英鎊、芬蘭馬克、意大利里拉和西班牙比塞塔而搶購德國馬克的風潮。
我們的重點放在英鎊上，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們留了一筆6億3千萬美元的保證金。英鎊岌岌可危，反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所以利用這筆保證金順便做了幾筆短線交易，在芬蘭馬克、意大利里拉和西班牙比塞塔上都小有斬獲。”
從去年準備到現在，投入那么多資金，甚至鉆德國法律空子，合理合法地挪用了東德人民在NB銀行的幾十億馬克存款，賺點錢是應該的。
劉思偉又問道：“這個斬獲大概有多少？”
章程輕描淡寫地笑道：“3000多萬吧，是美元，不是港幣，更不是日元。”
“這么多？”
“好戲還在后頭。”
章程笑了笑，指著顯示器不無得意地說：“四天前，德國央行行長施萊辛格宣布絕不會降低利率，貨幣市場的投機者就把投機的目標，肆無忌憚地轉向不斷堅挺的馬克。英鎊匯率一路下跌，英鎊與馬克的比價現在沖破了三道防線，達到1英鎊兌換2.78馬克，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劉思偉本來就是一位資深會計師，豈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急切地問：“那英國政府呢？”
丁文明接過話茬，咧著嘴嘿嘿笑道：“英國昨天凌晨宣布提高銀行利率兩個百分點，幾小時后又宣布提高三個百分點，把利率由之前10提高到現在的15。一天之內，兩次提高利率，在英國近代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試圖以這種方式吸引國外短期資本流入，增加對英鎊的需求以穩定英鎊匯率。
可惜，市場變化是微妙的，一旦信心動搖，大勢已成，匯率變動趨勢就會變得難以遏阻。盡管從昨天上午到現在，各國央行注入上百億英鎊的資金支持英鎊，但也無濟于事。
現在英鎊與馬克的比價，又由昨天的1英鎊兌換2.78馬克，跌至1英鎊兌換2.64馬克，英鎊與美元的比價也跌到1英鎊兌換1.738美元的最低水平。”
集團投資部做了那么多空單，收獲肯定是數以億計的，劉思偉沉思了片刻，不禁提醒道：“越是跌你們越要冷靜，決不能在關鍵時刻功虧一簣，感覺苗頭不對立馬收手，收獲已經不小了，犯不著再冒那個風險。”
技術應用學部正在進行的幾個研發項目，簡直是一個無底洞，章程可不想就這么收手，若無其事地說：“姐夫，我們的合約都在這個月底或下個月初，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英鎊對美元匯率應該能下挫到20至30，一英鎊由之前的兩美元，很可能會變成一點四美元，這個機會可不是什么時候都有，所以我們打算等合約全部交割后再追一下。”
“謝總，你怎么看？”身邊這位去年就非常準確的預測到了今天，劉思偉認為應該聽聽他的意見。
謝偉昌笑道：“劉主席，您盡管放心，丁總有一套很完善的交易策略，更重要的是德國已經拋棄了英國，解除了他們對倫敦的保護，讓那個金融中心完全暴露在全球宏觀對沖基金的兇猛火力之下，我們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可以說現在是賺多賺少的問題，而無需考慮會不會虧。”
“那你們打算怎么追？”
丁文明起身笑道：“誰也不是傻子，再想像之前那樣借入英鎊是不可能了，我們準備采取循環交易策略，在交割空單的同時大量買進英國股票，反正集團和實驗室段時間內用不了那么多資金。”
當一個國家貨幣貶值的時候，該國股票通常會上漲，這是有歷史依據的，也是有理論依據的。
劉思偉微微點了下頭，指著桌上的盒飯打趣道：“主菜一時半會上不來，三位先吃幾口盒飯將就一下吧。”
章程看了一眼顯示器上的時間，驀地起身道：“謝總、文明，你們先吃，我們第二大投資方馬上下飛機，他第一次來香港，我要去機場接一下。”
劉思偉糊涂了，一臉茫然地問：“第二大投資方？”
“麥特布王子，在倫敦的那筆資金就是他的。”
劉思偉更糊涂了：“他怎么可能那么多錢？”
章程一臉壞笑地說道：“他當然沒有，但他可以挪用，可以向銀行借，要知道人家是王室成員，有的是特權，說出來你們或許不信，他在沙特銀行貸款是不用支付利息的，像他這樣有借有還的已經很不錯了，聽說有許多王子王孫只借不還，把那些沙特銀行搞得苦不堪言。”
“在倫敦投機的那筆資金高達6億多美元，如果英鎊對美元匯率真會縮水四分之一，那他豈不成億萬富豪了？”
看著姐夫那副目瞪口呆的樣子，章程似笑非笑地說道：“億萬富豪，人家早就是了，但誰也不會嫌錢多，并且我們也不會白干，因為我們早就達成了一個委托理財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