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演播室，利文斯通公關公司的威斯利鮑威爾和巴頓博格斯公關咨詢公司的拉爾夫阿爾菲就帶著一幫助理迎了上來，鮑威爾豎起兩只大拇指，其他人則送上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章先生，棒極了，看著您在臺上侃侃而談，真讓我回想起助選時代。”
拉爾夫阿爾菲曾擔任過前美國總統里根的新聞秘書，現在又同在k街從事同一個行當，對鮑威爾的底細一清二楚，一邊帶著章程往電梯走去，一邊奚落道：“威利斯，別說大話了，那次你輸得很慘。”
威斯利鮑威爾回頭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地笑道：“誰沒輸過呢，這很正常。對我而言只要做完該做的事，雇主是否當選并不重要，事實證明那次落選也并沒有影響到我的聲譽。”
章程接過助理遞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小口，饒有興趣地問道：“競選參議員還是眾議員？”
“六年前的新澤西州長競選，所有民調都顯示我的雇主是贏得州長寶座的不二人選，可是在關鍵時刻爆出婚外情的丑聞，競爭對手緊抓不放，支持率一落千丈，作為他的競選經理，我已經盡力了，只能怨他自己太不檢點。”
威斯利鮑威爾猶豫了一下，又從懷里掏出一張照片和一支筆，滿是期待地說：“章先生，我知道這么做不太合適，但請您看在上帝的份上幫我簽個名，寫幾句勉勵的話。”
自己的半身照，章程被搞得啼笑皆非，將信將疑地問：“鮑威爾先生，您要我的簽名？”
“我女兒非常崇拜您，她叫安納貝爾，今年16歲，跟我前妻住在一起，我能不能帶她出來過一個愉快的周末。全指望您了。”
不稱職的父親，太狗血了。
章程感覺很是好笑，但仍在照片背面寫下了幾句勉勵的話。
“謝謝，非常感謝。”他舉手之勞。威斯利鮑威爾卻感激不盡，小心翼翼地吹了一下墨跡，確認干了之后才夾進筆記本。
拉爾夫阿爾菲似笑非笑地說道：“像這樣的事接下來肯定會遇到，章先生，您不要為此感到奇怪。”
“我又不是娛樂明星。”
“但現在的您比娛樂明星更受歡迎。”
“真的？”
“這一點毫無疑問，”拉爾夫阿爾菲拉開車門解釋道：“有成就的科學家美國很多，有成就的年輕科學家美國也有很多，但既年輕又有成就，同時還那么富有的科學家卻不多。”
他這番話讓威利斯鮑威爾突然想起了什么，一邊示意司機開車。一邊說道：“章先生，為了讓您一心一意參加剛才的訪談節目，有很多事情我們并沒有說，比如總統先生為什么邀請您去白宮。”
章程明知故問道：“為什么？”
“章先生，不管您愿不愿意。承不承認，您都已經卷入進了美國有史以來最撲朔迷離的一次總統大選。而過去一個多星期所發生的一切，也直接影響到總統先生能否連任。”
拉爾夫阿爾菲從座椅下翻出一疊報紙，一一介紹道：“這是今天上午的《論壇報》，民主黨總統參選人克林頓和他的搭檔猛烈抨擊現任，這是獨立總統參選人羅斯發表的聲明，這是民主黨參議員鮑曼在為克林頓拉票時所說的話……他們都在利用烏龍事件。并試圖以此贏得選戰。”
見章程皺起了眉頭，他接著說道：“現任總統無疑是一位外交天才，他上任之時，趕上柏林墻倒塌，世界局勢為之一變。出兵巴拿馬，快刀斬亂麻。面對伊拉克入侵科威特所造成的海灣危機。他處理得當，聯軍云集海灣，勝而有分寸，戰后軍費分攤，美國并沒有過多的負擔。由于處理外交得當。他的支持率曾經達到破記錄的89！
然而在內政上，總統卻毫無建樹，不僅替里根政府背了黑鍋，而且違背了他不增稅的承諾。盡管增稅并非他的主張，為了消除財政赤字，他曾主張減少政府支出，但國會卻要求增稅，最后迫于國會壓力不得不同意增稅，以至于民望大跌，尤其在共和黨選民中，甚至都沒能夠恢復過來。”
威利斯鮑威爾補充道：“他不僅趕上了去年的經濟衰退，今年春天又趕上了洛杉磯種族騷亂。更重要的是，美國大選有史以來最大的攪局者也讓他趕上了。盡管他的籌款能力很強，競選組織水平很高，民主黨又正處于青黃不接的狀況，沒有什么大腕級的人物，甚至從來沒有哪個打贏了一場戰爭的總統落選，但現在卻存在著很大變數。”
“攪局者？”
“就是我剛才所說的獨立總統候選人羅斯佩羅特，美國富人排行榜上名列第72，身家50億美元。歷屆總統大選參選人不乏富豪，但像他那樣的巨富卻極少，只有洛克菲勒等少數幾位。”
“人們看富人和看窮人一樣都戴著有色眼鏡，據我所知巨富參選，很難贏得一般選民的選票。”
拉爾夫阿爾菲搖了搖頭，耐心地解釋道：“佩羅特不是一般的巨富，他沒有坐享其成的，完全是白手起家，從推銷員開始，靠個人奮斗致富的。美國夢您肯定聽說過，在這里人們崇尚個人奮斗，能一無所有到富甲天下，是美國夢的完美體現，所以佩羅特在選民眼中是一個既有能力，又很聰明的人。”
章程又問道：“可是他沒有從政經歷？”
“有沒有從政經歷并不重要，由商而政或由政而商在美國很常見，管理國家就像做生意，能管理國家未必能賺錢，但能賺錢的人往往能管理國，這是所有美國人的共識。”
威斯利鮑威爾取出一份刊有佩羅特頭像的雜志，繼續說道：“就像您不僅是一位成功的企業家，同時還是一位有成就的科學家一樣。佩羅特也不僅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在美國所有成功的商人中，他還是獨一無二的美國英雄。
不是肯尼迪、布什那種為國家打仗立功受獎、或者麥凱恩那種為國家蹲戰俘營天天挨打的那種，而是蘭博式的英雄，當之時，他能夠挺身而出，干出驚天動地的事業。”
后世這一屆美國大選時，章程正在上大學，國內這方面的報道很少，他對政治又不是很感興趣，只知道克林頓笑到最后，卻從未聽說過還有這么一個既有錢又有聲望的攪局者。
nb電氣的維權訴訟是馬拉松式的，官司很可能要三五年，這勢必牽涉到下一任美國政府。而美國國會和執法部門搞出的那么大一烏龍事件，又給本來就撲朔迷離的大選帶來了一系列變數。
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威利斯鮑威爾微笑著說道：“佩羅特和卡特一樣畢業于海軍學院，可以說他們是校友。在伊朗人質危機中，當總統的校友一愁莫展，只能老老實實外交談判，佩羅特沒那個耐心，他雖然不是政府官員，但他公司的兩名雇員也被扣為人質。
見政府沒有實質性的行動，干脆自己掏錢，組織了一只雇傭軍，偷偷進入伊朗，而且把兩名人質救出來了。這種鮮明的對比，頓時轟動全球，讓他一夜之間成為了美國英雄。相比之下，現任總統贏得的海灣戰爭，對崇拜英雄的選民，尤其年輕選民而言實在算不上什么。
他以獨立候選人身份參加總統大選，主張包括平衡聯邦預算、和毒品做斗爭、反對外包、環境保護、反對強制管制和自由貿易，爭取兩黨的很多選民。他告訴人們：這個國家的政府出問題了，現有的兩個政黨也腐朽到家了，必須進行改革，而改革的責任就落在他的肩上。
因為經濟問題，現任總統支持率持續下降；民主黨參選人克林頓則陷在婚外情的丑聞中，大家都覺得他是當總統的料，5月份的民調中，他的支持率居然和兩大黨候選人不相上下。到了6月份，他在民意調查中遙遙領先，支持率高達39，而現任總統才31，克林頓的支持率甚至僅有25！”
可以想象，烏龍事件會讓老布什的支持率再創新低到什么程度？
莫名其妙的卷進美國大選，章程暗地里叫苦不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搖頭苦笑道：“事情已經發生了，總統先生想挽回影響很難。”
“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見一次面，講幾個笑話，拍幾張照片，這么做又有什么意義？”
“至少有助于改善他在選民心目中的形象。”
他在毫無根據的情況下調查自己的公司、實驗室甚至同事，自己還要配合他演一場戲。以美國總統的名義發出邀請，自己還不能拒絕，因為這不僅僅關系到nb電氣在美國的業務，還是對美國政府是否尊重的一種體現。
真是一個狡猾的政客，章程暗罵了一句，故作輕松地笑道：“不就是演一場戲嗎，我知道該怎么做了。”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