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圣彼得堡大學數學力學系主任伊萬諾維奇教授一家和物理系主任葉夫根尼教授一家如期而至,他們剛在花園里坐定。章程的搭檔佩什科夫教授以及化學系主任葛利高里教授一家也來了。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第一列寧格勒醫學院(圣彼得堡巴甫洛夫國立醫科大學)院長亞歷山大米哈伊洛維奇,以及俄羅斯科學院院士、圣彼得堡國立技術大學齊奧爾科夫斯基副校長。
今天春天,夏遙生病,亞歷山大院長幫了很多忙,不僅安排醫學院附屬醫院最好的醫生和最好的病房,出院時還特別關照不要收醫已。雖然人家是看在阿廖沙副校長的份上,但章程和夏遙還是特別感激。
圣彼得堡國立技術大學在蘇聯時期叫加里寧工學院,是俄羅斯歷史悠久的理工科為主的綜合性大學,也是俄羅斯最好的理工科大學。擁有80多名科學院或工程院院士,400多名教授和1500多名副教授,可以說是俄羅斯技術類大學中最頂級的大學。
與圣大一樣,國立技術大學也是香港nb實驗室的合作伙伴。
有12位俄羅斯科學院院士和8位工程院院士,分別兼任香港nb實驗室基礎研究和技術應用學部共21名博士研究生的第三導師。同時,有3名品學兼優的學生,在今年上半年的招考中過五關斬六將,成為了nb實驗室的第二批博士研究生。
大家平時不是授課就是搞研究,好不容易閑下來自然不會再談學術,而是聊起了率越來越低的“學者型市長”索布恰克。
“我想我們錯人了,他應該呆在學校里繼續教書,而是去干什么市長。他現在的所作所為,不僅非常可怕,而且有些病態,居然異想天開地要求把列寧遺體重新安葬到沃爾科夫公墓。緊挨在他母親墓穴旁。”
“他聲稱這是列寧的遺囑。”
“可據我所知,這個所謂的遺囑根本就不存在。”
“太荒謬了,上次回圣大,你知道他是這么說的嗎。他居然研究了一系列重新安葬的儀式,并設想把紅場上列寧墓變成布爾什維克恐怖展覽館,在整個地下一層擺放‘軍事共c主義和列寧式恐怖’的陳列品。”
“那次演講我去了。”
伊萬諾維奇教授搖頭苦笑道:“我認為他瘋了,徹底瘋了,甚至想好了把列寧遺體從莫斯科移葬到圣彼得堡的細節,還有一個出席儀式的人選清單,其中包括大牧首、鮑里斯葉利欽。用他的話說‘羅斯特羅波維奇指揮樂隊,莫扎特的《安魂曲》響起……伴隨著鼓點兒和群眾憤怒的吶喊聲,盛著列寧遺體的棺木放入墓坑。”
索布恰克是一個杰出的政治家,但絕不是一個好市長。
什么正事都不管。凈琢磨那些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事,比如重新安葬列寧遺體,比如拆除圣彼得堡市內所有列寧紀念碑和半身雕像。
然而他的建議一個都沒能獲得通過,甚至連市政府所在地斯莫爾尼宮旁的列寧紀念碑都沒能夠拆除掉。要知道在圣彼得堡,這樣的建筑物總共有二百多座。其中還有一部分建在以列寧命名的南濱海公園內,成了特殊的林蔭道。
市民關心的是“紅腸”和“面包”的價格,他卻同紀念碑展開了一場可怕的戰爭。
令章程感到更不可思議的是,去年冬天糧食緊缺,差點鬧饑荒,他利用其與美、英、法、德等西方國家元首良好的關系,為圣彼得堡爭取了大量的援助。讓餓死人的悲劇沒有發生。
但這么一件能提高他聲望的事,居然被他當成高度機密,認為市民不應當知道,連市政府迎接船只到來的儀式都不參加,以至于不明所以的記者們紛紛抨擊,說他是“(票據)持兌大師。他只知道出席歡迎儀式”。
話又說回來,之前的饑餓威脅雖然消失了,但局勢依然很緊張。
市政府人員經常換來換去,缺乏政治穩定性,沒有一個清晰明了的經濟政策;地方和中央之間的關系沒理順。缺乏一部穩定的憲法和明確的、與新的現實相適應的法律;工農業生產在下滑,人們的生活水平下降得更快;
年通貨膨脹率不是百分之幾百,而是百分之幾千;各種犯罪都在增加,掠奪國有資產和自然資源的行為幾乎公開化,除了財神爺之外,不管誰來當這個市長都討不著好。
見一輛黑色轎車沿著杏遠遠駛來,章程急忙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不無歉意地說道:“今天還有兩位特殊的客人,他們都是市政府官員,諸位都知道nb電氣在圣彼得堡有那么多投資,作為集團創始人兼第一大股東,我有必要與他們保持良好關系。”
什科夫教授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章,放心吧,我們不會介意的,更不會讓你那位兩位客人難堪。”
伊萬諾維奇教授深以為然,連連點頭道:“軟件開發公司需要跟政府打交道,索布恰克又指望不上,章,盡管放心,我們知道該怎么做。”
他的話音剛落,車已經緩緩停在草坪前。
章程和正跟女士們說話的夏遙一起迎過去,跟剛鉆出轎車的小普和小梅笑道:“主任先生,德米特里先生,感謝二位能夠參加這個聚會。”
nb電氣的速度令人驚嘆,去年還只是一家小有資產的跨國公司,今年就成為了巴塞羅那奧運會頂級合作伙伴。
“nb未來窗”純平顯像管彩電、nb醫療的大型影像診斷設備、nb工業自動化的自動化控制技術……一個衛星接一個衛星的放,在俄羅斯的知名度比韓國四星還要高。
小普很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將早準備好的禮物往夏遙手上一放,由衷地說道:“章先生、夏小姐,能受到邀請是我們的榮幸。”
“章先生,夏小姐,再次見到二位很高興。”
小梅也送上了一件禮物,夏遙連忙接過,嫣然一笑道:“謝謝。二位這邊請。”
花園里的客人讓他們大吃一驚,都是圣彼得堡有頭有臉的校長教授,盡管他倆才是圣彼得堡的“無冕市長”,但從身份對等的角度上而言。只有在法國訪問的索布恰克才有資格跟這型人坐在一起。
“這里沒外人,都是最好的朋友,二位別拘束。”章程回頭笑了笑,隨即一個一個的介紹了一遍。
包括這一次,總共才打過三次交道,居然把自己當成了朋友,還邀請參加這樣的聚會,小普很是意外,見阿廖沙副校長親自給他倒酒,連忙上前道:“校長先生。您的身體還好嗎”
官不管當多大,在阿廖沙副校長眼里他永遠是圣大的一個學生,但為了給章程面子,還是笑容滿面地說道:“好的不能再好,三個月前還打了一場冰球。非常過癮,盡管輸了。”
和物理系主任葉夫根尼教授的語氣更是親切得不能再親切,一邊招呼他們坐下,一邊疑惑地問:“弗拉基米爾,德米特里,怎么就你倆來了,夫人們呢章。難道你在邀請時沒說明白”
小普連忙解釋道:“教授,章先生邀請了,可惜她們臨時有事,無法參加這個聚會。”
“夏今天做得是中國菜,最正宗的中國菜,真是太遺憾了。”
“的確非常遺憾。不過我想她們以后應該還會有機會品嘗到夏小姐的廚藝。”
葉夫根尼教授搖了搖頭,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說得遺憾正是因為機會不多,要知道章和夏過幾天就要走了。”
小普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個什么性質的聚會,不禁回頭問:“章先生,您打算回香港”
“回香港要到十月底。在此之前我會去摩爾曼斯克與來自全世界二十幾個國家的科學家們匯合,并跟他們一起參加為期45天的北極科考。”
章程微微點了下頭,一臉誠懇真摯地繼續說道:“主任先生,德米特里先生,感謝二位一直以來的照顧和幫助,圣彼得堡是一個美麗的城市,我為自己能在這個美麗的城市生活,為自己能有二位這樣的圣彼得堡朋友而感到榮幸。”
“太突然,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早知道這樣,我應該把……”
毫無疑問,他想說早知道這樣應該把夫人帶來,章程搖搖了頭,意味深長地說道:“主任先生,我們中國有句諺語叫‘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意是真正的朋友無需刻意注重那斜文縟節,就像我跟您,跟德米特里先生,跟阿廖沙副校長,跟弗拉基米爾教授。
雖然平時極少聯系,但遇到什么事,需要大家幫助的事,我知道只要給你們打個電話,你們一定會提供幫助,反之亦然。這就是我對朋友這個詞的理解,而且這一理解也獲得了很多朋友的認同,比如我在前東德科學院訪問時交得一些朋友。”
“君子之交淡如水,很有意思的描述。”
阿廖沙副校長站起身,舉著杯子不無激動地說道:“章,能跟你這么杰出的年輕科學家成為朋友是我榮幸,為了我們友誼,干杯！”
在最困難的時期,朝夕相處那么久,眼看他倆就要走了,圣大的幾位教授油然而生起一股離別的傷感,阿廖沙副校長剛剛說完,便不約而同地舉起杯子,高呼道:“為了友誼。”
“為了友誼。”
莫斯科國立俄羅斯大學物理系副主任弗拉基米爾教授,第一列寧格勒醫學院亞歷山大米哈伊洛維奇院長院長,俄羅斯科學院院士、圣彼得堡國立技術大學齊奧爾科夫斯基副校長緊隨其后。
小普和小梅緩過神來,連忙舉起酒杯附和道:“為了友誼！”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圣彼得堡再美麗也不是自己的家鄉,章程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哽咽地說:“謝謝,非常感謝,在臨走之前,我有幾個禮物要送給各位,確切地說應該是送給圣大、列寧格勒醫學院和技術大學,聊表我對各位和這座城市的謝意。”
“禮物”
“是的,”章程從揚約瑟夫手里接過一疊文件袋,一邊分發著,一邊說道:“阿廖沙校長、伊萬諾維奇教授,這是150臺裝有nblinux操作系統和配有14吋平面直角顯示器的計算機提貨單,有了它們,圣大可以再建一個計算機機房;
齊奧爾科夫斯基先生,這里面也是150臺計算機的提貨單,技術大學是nb實驗室最親密的合作伙伴,我認為應該一碗水端平;院長先生,nb醫療剛推出的四層掃描螺旋ct機,相信您一定會非常喜歡。”
nb電腦顯示器采用的是視覺純平技術,市場價980多美元一臺,而包括顯示器在內的整套486電腦,價格高達3200多美元！
300臺電腦總價值近百萬美元,對那些經費很大一部分來自于社會捐贈的美國大學或許算不上什么,但對圣彼得堡大學和圣彼得堡國立技術大學而言,可以說是幾十年來最大的一筆捐贈。
nb醫療的四層掃描螺旋ct機市場價300多萬美元,是國際上最先進的,迄今為止,連醫療影像診斷巨頭美國ce和德國東門子都只有雙層掃描,除了nb醫療之外,就算你有再多錢也采購不到,更何況第一列寧格勒醫學院根本拿不出那么多資金。
亞歷山大米哈伊洛維奇院長緊抓著文件袋,嘴唇顫抖了半天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幾百萬美元的設備說送就送,連捐贈儀式都不要搞,更沒有提出以nb電氣或以他個人命名安裝這些設備的實驗室或檢查室,小普和小梅暗暗心驚,站在那里不知道該不該代表市政府表示下感謝。
“教授,莫斯科國立大學我沒時間去,這封提貨單麻煩您帶回去,也是150臺。”
不管在俄羅斯還是在美國,對普通人而言,計算機都是一個奢侈品。今后幾年,真正需要計算機的是政府部門、銀行和企業。送450臺nb電腦給俄羅斯最好的三所大學,跟打沒什么區別。畢竟計算機是人用的,而且用得又大都是年輕人。
捐贈給列寧格勒醫學院的ct機也一樣,現在送幾百萬,將來能賺幾千萬,名利雙收,何樂不為 眾人面面相窺,章程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筆:“主任先生、德米特里先生,對于市政府,我想nb電氣的投資是最好的禮物,而且今天是私人聚會,我不想公私不分。畢竟剛才那些都是以我私人名義捐贈的,與nb電氣無關。
這支筆送給二位留個紀念,事實上它也是一位bnb新聞網的同事送給我的,但我認為您二位擁有它比我更合適,因為幾個月前,戈爾巴喬夫先生正是用這支筆簽署了其總統生涯的最后一道命令。”
想起戈爾巴喬夫離開克里姆林宮前時的電視直播,小普醍醐灌頂般地反應過來,接過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圓珠筆,點頭道:“謝謝,非常感謝,章先生,我為能有您這樣的朋友感到榮幸。”
“我也一樣。”
章程再次握了握他的手,轉身招呼道:“先生們,飯菜準備好了,希望我未婚妻的廚藝不會讓大家失望。”
亞歷山大校長哪有心情吃飯,緊拉著他胳膊說道:“章,請允許我代表醫學院向你表示最衷心的感謝,太慷慨了,我真不知道能為你做點什么”
“如果捐贈需要回報,那能稱之為捐贈嗎院長先生,我們不說這些好不好,肚子餓了,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