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挑了幾個？”
反偽科學是一件大事，自李曉山在政協會議上打響了第一炮以來，章程就一直保持著高度關注。
不知道是在研究上取得了什么進展，還是學生開學的緣故，他這段時間回來得比之前要晚，夏遙一邊幫他脫外套，一邊笑道：“24個，比昨天少6個，當地政府比較配合，沒有發生肢體沖突。”
“都是哪些地方？”
“省會唄，步步為營，穩打穩扎，直到把省會城市都掃一遍，曹總才會往地級市延伸。”
老人家在二次南巡時發表了很多講話，讓看似平靜的政局暗潮涌動，中央首長要考慮國家大事，根本沒時間和精力管科學界的這些爛事。況且由于種種原因，他們不管支持誰都不好，干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事態發展。
bn實驗室雖然沒有像錢老那樣在國內具有巨大影響力的泰斗，但幾個諾貝爾獎級科研成果，讓實驗室在國際學術界具有一定的地位。
同時，nb電氣又提供了反偽科學所需的經費。
在科協主席、中國物理學會會長、著名物理學家周教授和科普所郭所長等有識之士的倡議下，136名中科院院士、80多名工程院院士以及90多名社科院研究員聯名上書，并利用nb電氣提供的捐贈，在科協下設立了一個“反偽科學聯合會”。
一盤散沙被組織了起來，反偽科學的呼聲空前高漲。
兩會尚未閉幕，首都各大專院校和科研機構就掀起了一陣“捍衛科學尊嚴，反對封建迷信”的浪潮。后續趕到的30多位nb實驗室科學家和研究生，協助“反偽聯合會”的專家教授們先在教育界展開科普。
有準備，有組織。有計劃，第一個戰役打得非常漂亮，讓同樣一盤散沙的支持人體科學陣營毫無還手之力。
緊接著，又組織大專院校的學生在全市展開科普。
氣功大師們開設的學習班、研討會、練功會。有一個算一個，都成學生們“捍衛科學尊嚴”的戰場。大師們會的“特異功能”他們會，大師們不會的他們也會，就這么干凈利落地讓前段還轟轟烈烈的人體科學熱潮，一下子進入了寒冬。
天子腳下，誰也不敢撒野，大多是“文斗”。
反偽戰役進入第三階段，向各省會城市推進時，肢體沖突免不了的時有發生。就在雙方陷入僵持之時，nb電氣的代表、“反偽科學聯合會”的軍師曹旭陽。當機立斷地從香港請來一批志愿者。
他們大多是來自香港幾所大學的大學生，香港再過幾年就要回歸，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各省會城市領導不得不加以重視，相繼派出警力維持秩序。
中科協牽頭。那么多院士聲援，還有香港同胞參與，在nb電氣雄厚源源不斷的資金支持下，由于大學生們組成的一支支反偽科學團隊四面出擊，把幾個大師和他們的弟子們搞得狼狽不堪。
“砸場子”的不是某一個人，而是一個群體，想報復都不知道該先拿誰開刀。更何況現在這些大師們的資金實力和影響力。遠不能與后世那信眾遍及全國各地的李大師相提并論。大多是騙錢，還有幾個就是為了騙吃騙喝。
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在東廣、滬江和江南等沿海省會城市，一些悔悟過來的群眾甚至加入進反偽陣營，向政府部門舉報大師們招搖撞騙的違法行為，給仍沉迷于練功的群眾現身說法。在掌握了確鑿的證據之后。曾經備受追捧的幾個大師，成了司法機關的階下囚。
院士們則對付正準備去民政部正式注冊的“中國人體科學學會”，碩果僅存的科學泰斗再厲害他也只有一張嘴，而且年事已高，實在招架不住突如其來的一通亂拳。
一時間。反人體科學的文章鋪天蓋地，剛反駁了一篇又冒出二十篇。用章程的話說“勝之不武”，這跟重復一百遍就成真理沒什么區別。
從一天挑兩百多個場子，只剩下現在這二十多個，成績可見一斑。
章程滿意的點點頭，一邊往餐廳走去，一邊笑道：“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老婆，明天一早給曹總打個電話，讓他乘勝追擊，不要考慮預算。”
夏遙撲哧一笑道：“你真打算把剩下的幾個江湖騙子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那種事我們不能干，但至少要把他們逼得走投無路，否則決不收兵。”
想到母親田秋菊也曾經沉迷于氣功，夏遙感嘆道：“一幫學生就把問題解決了，真是一幫紙老虎。”
“關鍵在于時機的把握和周密的組織，如果沒有李總創造的條件，沒有國內有識之士以及科協的全力支持，我們投入再多資金也很難做到現在這一步。此外，中央政府在這一問題上的立場，是傾向于支持我們這一邊的，只不過由種種原因而沒有表態罷了。”
夏遙一邊幫他和揚約瑟夫盛飯，一邊撅著小嘴嘀咕道：“我們做了那么多，卻沒什么人知道，想想就感覺虧。”
“要那么多人知道干嘛，只要科學界和教育界知道就行了。再說nb實驗室終究是一家香港研究機構，如果搞得太張揚，對實驗室，對集團都沒好處。”
“那接下來該怎么做？”
“要做得事多了。”
章程喝了一小口湯，輕描淡寫地說道：“首先要與各大專院校建立合作關系，請國內的知名學者和教授加入我們的教材編委會。比如計算機編程，你不知道現在使用的那些教材有多誤人子弟。無論為了這個國家，還是為了集團發展，我們都不能坐視不理。
等教材進入大專院校，再通過合作對工科和醫科學生進行針對性的培訓。等他們走上工作崗位，就會自然而然地選擇使用我們的設備和產品。乃至技術服務。這方面國際競爭對手已經走在了我們的前面，所以必須迎頭趕上。”
想得好遠，不過真要是成功了，那現在的投資相比未來的收益。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夏遙禁不住又問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人才了，有良好的合作關系，有針對性培訓的零距離接觸，我們就可以在全國范圍內挑選最優秀的人才。”
“招募人才容易，可怎么才能留住他們？”
“這是集團董事局和各子集團子公司考慮的問題，相信他們會有辦法的。”
這段時間他和揚約瑟夫回來的晚，集團總部和歐洲公司發來的傳真都是夏遙在整理，她從書房里拿來一個文件夾，低聲說道：“老公。這件事比較急，要不你先看看。”
“什么事？”
章程隨口問了一句，繼續埋頭吃他的飯。
“有消息說澳門要成立一個聯合國大學軟件技術研究所，港大、中大、理大和科大的一些教授和學生認為這是奇恥大辱，說澳門那么大點地方。能有什么軟件人才？認為這么一個具有影響力的聯合國分支機構應該設在香港，并懇請我們實驗室同他們一起聯名上書，要求港府極力爭取。”
那個研究所章程重活前聽說過，除了有塊聯合國的金字招牌外，實在沒什么出彩的地方。沒想到隨著nb實驗室在量子力學和材料化學研究上放了幾顆衛星，香港教育界的自信心一下子膨脹了起來，竟然什么都要爭。
“高校長是什么意思？”
“高校長認為這沒什么好爭的。因為那不是一家真正意義上的研究機構，太具政治色彩，尤其在經費上，幾乎全部要由葡萄牙政府、中央政府和澳門政府承擔。真要是爭取過來，經費會是一個大問題。”
“高校長說得對，的確沒什么好爭的。”
章程笑了笑。接著說道：“但人家既然找到我們，那就應該一起聯名上書。反正上不上是一回事，就算港府愿意掏錢，中央政府也不會同意，更不會像設在澳門那樣承擔部分經費。”
夏遙一臉疑惑地問：“為什么？”
“高校長不是在傳真里說了嗎。太具政治色彩，換言之就是在為收回澳門做準備，要不然怎么可能會出現聯合國的分支機構，聯合國不掏一分錢的怪事。”
原來如此，夏遙這才明白過來，抽出下面一張傳真接著說道：“莫斯科那邊的工作正式進入實質性階段，羅雷爾總裁明天一早就要與高壓技術科學工程中心展開談判。”
“們已經完全私有化了？”
企業私有化，土地私有化，住房私有化，甚至連研究機構都要私有化，要不是在俄羅斯，夏遙絕不會相信這的真，看著章程興奮不已的樣子，點頭笑道：“嗯，股份全到了原來的中心管理層手里，羅雷爾總裁說他們不僅愿意以技術入股，組建一個高壓絕緣材料公司，甚至愿意出讓30股權。”
“全蘇電工技術研究所呢？”
“現在改名了，叫全俄電工技術研究所，羅雷爾總裁說他們要求的太高，可以再緩緩。”
大牌就是大牌，都窮得快揭不開鍋了，還獅子大開口。接下來的兩年，盧布會貶值得更厲害。直到小普上臺之后，俄羅斯經濟才見好轉。
煮熟的鴨子飛不了，憑羅雷爾與老葉的關系，就算有國際同行盯上他們，一樣能利用近水樓臺的優勢拿下。章程微微點了下頭，同意道：“那就再緩緩，只有讓他們主動找我們，我們才能掌握談判的主動權。”
“再就是nb電子的事了，四星、飛利浦、夏普、松下和德國兩家彩電企業的代表都到了香港，為了不讓他們全部轉向索尼，林總打算在確保我們的產能基礎上，兩個月后提供20萬套顯像管的配額。”
與其nb電子生產銷售彩電，還不如說是在生產銷售純平顯像管。從生產效率上看，賣顯像管比賣彩電還賺錢。畢竟除了原材料全是自己的，而且是自動化線。
這是之前早定下的策略，章程自然不會反對，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問道：“那國內呢？”
“5萬套。”
夏遙看了一眼傳真，接著說道：“除了給西川彩虹等幾家大企業5萬套顯像管的配額之外，還會給他們提供球管彩電所需要的蔭罩，總合同額6億6千萬人民幣，50預付款，50余款提貨。”
有能力生產蔭罩的國內獨此一家，某種意義上而言，nb電氣已經搶了日本和韓國同行的生意。章程滿意到極點，放下筷子笑道：“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接下來應該賣玻殼和蔭罩技術和生產設備了。”
盡管清楚地明白，這么做才能達到利益最大化，可夏遙還是忍不住說道：“可這么一來，市面的純平彩電就不光nb電子一家了。”
“總共25萬套純平顯像管，分到十幾家手里能有多少臺？再說兩個月后才提供，上市最起碼需要半年，畢竟想跟純平顯像管匹配，就要重新設計集成電路。”
“他們不會讓華興電子代工？”
“當然不會，一是華興電子只是代工，他無權擴散我們在集成電路上的技術。二來管華興電子采購，那他們就會成為國內那樣的組裝企業，而不是真正的彩電企業。就算把彩電推向市場，那也無利可圖。”
“這么說他們買了我們的顯像管，還要拿技術換我們的技術？”
“嗯，除非他們能夠研究出新的純平顯示技術，否則只能與我們或索尼合作。”
又是索尼，如果沒那家日本公司該多好啊。夏遙合上文件夾，不無擔憂地說：“老公，如果索尼的純平彩電比我們好很多，那我們怎么辦？”
章程伸了個懶腰，哈哈一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很正常。正因為有競爭，科學才能得到發展，社會才會進步。這個問題，林總比你還擔心，如果沒猜錯的話，他這段時間肯定三天兩頭往實驗室跑。”
“我們有新技術？”
“算不上什么新技術，投機取巧罷了，畢竟玻殼顯像技術已經發展到了極致，很難再獲得突破。所以我才說林總是壓力最大的人，他既不能把專利授權的門關死，逼四星、松下、夏普和飛利浦去發展等離子或液晶顯示技術。又不能把門完全敞開，失去本應該屬于我們的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