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理工大學送研究人員過來做試驗的校車趕到葵青區總部已是上午十點，二人拖著行李箱剛下車，早得到消息的兩位女士便笑瞇瞇的迎上來。
“夏瑤，可把你給盼來啦，沈心如，叫我沈姐，我家老郭你見過的，就是興沖沖跑回去做試驗，灰溜溜回來的那位。”
她們不僅是NB電氣元老，還是心上人的好朋友，夏瑤不敢怠慢，連忙伸出右手：“沈姐好。”
林薈嫻一邊上下打量著，一邊笑吟吟地說：“我家老黃你也見過，叫我林姐，夏瑤，你來就好了，可以把這個人栓住，省得他到處亂跑。”
她臉上畫著淡妝，眉毛顯然是經過精心修飾，彎如遠黛，唇上涂著亮亮的唇彩，或許是心情大好的原因，整張臉上艷光四射，散發著無窮的魅力，她穿著一身深藍色職業裝，更顯得身材格外婀娜多姿，不愧為曾經的“NB電氣第一廠花”。
夏瑤暗贊了一個，不好意思地說：“林姐，我哪有本事能拴住他？”
三個女人一臺戲，章程忍不住笑問道：“二位，一別幾個月，當我不存在？”
沈心如抬起胳膊指了指大廈二樓，沒好氣地說：“上去吧，董事長和大姐帶嘉輝出國了，一大堆事等著你呢。”
林薈嫻更是接過他手上的行李箱，催促道：“你忙你的，夏瑤交給我們了。香港一日游，晚上再把她還給你。”
她們都是公司高管，夏瑤不想因為自己耽誤她們工作，連連搖頭道：“沈姐、林姐，又不是今天就走，用不著這么麻煩。”
“今天禮拜天，加班又不加薪水，正好想出去逛逛，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是啊。我好久沒去中環了，今天不去，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去，就這么說定了。”
的確有很多事情等著自己，何況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章程微笑著勸道：“夏瑤，跟沈姐和林姐一起去。都是自己人，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這就對了嘛，”林薈嫻拉起她的手，回頭道：“章程，有什么事打我的行動電話，或者給心如的尋呼機留言。估計你也記不得號碼，直接問前臺，我們的聯系方式她那兒都有。”
“跟你們一起出去能有什么事？”
章程反問了一句，朝夏瑤似笑非笑地說：“去吧，別辜負沈姐和林姐一番好意，看上什么盡管買，想吃什么隨便點。她們二位都是財總，腰包鼓得很吶。”
林薈嫻笑得花枝亂顫，沈心如更是吃吃笑道：“再鼓也沒你鼓，不過這點小狀況還是能應付的。夏瑤，等會兒千萬別跟姐客氣，盡管買、盡管點，反正早晚有一天能連本帶利收回來。”
送走三位女同胞，拖著兩個行李箱走進大廳。便迎一道道奇怪的目光，見梁寶兒一臉壞笑地看看自己，再探頭看看外面，章程干脆笑道：“各位，別看啦，人被林總監和沈主任接走了。要恭喜就快點，不恭喜我上樓了。”
梁寶兒回過頭去。笑靨如花地問：“各位同事，要不要恭喜章工？”
“要！”
“那我們開始吧！”
梁寶兒做了個鬼臉，帶著一幫加班的同事，圍著章程帶頭唱了起來：“冬天已到盡頭。真是好的消息，溫暖的春風，吹醒了大地，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謝謝，非常感謝。”
與她一樣的香港籍同事用粵語唱，國內調來的同事用普通話唱，來自其它國家的同事用英語跟著哼，亂七八糟，效果大打折扣。但這是大家的真心祝福，章程連連點頭，挨個握手致謝。
走出二樓電梯，只見NB電工首席執行官陳浩、企劃部經理謝呈暉、籌備部經理韓駿正在商務部經理辦公室里同公司大總管曹旭明正討論著什么。
“讓諸位久等了。”
“章工，丹尼爾等著回復，我們先說正事，回頭再恭喜你。”
“說吧，”章程笑了笑，把行李箱放到一邊，拉過一張椅子坐到陳浩身邊。
事情太多，曹旭明顧不上客套，開門見山地匯報道：“截止柏林時間昨天下午三點，600臺渦噴消防車全部訂購一空，饑餓營銷獲得巨大成功，這是歐洲區財務經理剛發來的傳真，總銷售額為七億九千八百四十二萬八千美元，刨去改裝成本和相關稅費，共盈利四億四千五百萬美元。
按照NB電工與德國聯邦托管局簽訂的協議，其中兩億八千一百二十五萬屬于我公司收益，這就意味著除了投資萊比錫機場的那一筆預算外，歐洲區還有一億六千萬美元結余。鑒于這筆款不適合上交總部，也不適合進行其它投資，丹尼爾和克林斯曼博士建議拿出一億組建NB銀行，剩下的六千多萬建立一個NB創業基金，給洪堡大學、萊比錫大學和德累斯頓大學的研究生提供研發補貼。”
這筆意外收入全部用于東德，是對聯邦德國未來女總理的承諾，章程當然不會見錢眼開，以至于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接過傳真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地問：“一億美元開銀行，是不是有點少？”
“是不多。”
曹旭明微微點下頭，拿出另一份像電話記錄似的資料解釋道：“丹尼爾和博士也有他們的考慮，畢竟NB工業制造不可能什么零配件都生產，否則我們的投資將是一個天文數字，而且這么做也不符合生產經營的基本原則。
所以他們建議組建一家小銀行，給東德人、確切地說是給博士的朋友們提供小額貸款，讓他們自主創業，建立一批小型甚至微型企業給NB工業制造配套。”
只要是東德人，只要有一點流動資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申請受托前統一社會黨政府的國有企業。
章程猛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好主意，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如果它們中有一半能發展成西德那樣的‘隱形冠軍’企業，那聯邦德國就要多一個康采恩了。”
德國的康采恩與美國壟斷集團以及日本財閥不同，它是通過銀行這紐帶聯系在一起的，股權上不一定有直接聯系，擁有很大自主權。
給他們提供小額貸款，提供技術，提供銷路，甚至可以幫助拓展市場，利益捆綁在一起。正如章程所說，只要它們中有一半能發展起來，那NB電氣必然會成為東德的康采恩。
企劃部經理謝呈暉笑道：“所以我們一致認為可以試試，反正德國銀行業的門檻非常底，在壓倒性優勢下，它們根本無需擔心我會帶來什么挑戰。”
NB電氣（德國）有限公司組建時，曹旭明在德國呆了半年，甚至代表總部與德國政府打了一段時間交道，對此并非一無所知，深以為然地說：“這倒是真的，自從二戰結束以來，德國零售銀行業務一直由儲蓄銀行、合作銀行和其它公有銀行一統天下。它們不存在盈利壓力，不必支付紅利，也不必操心信用評級，私營銀行想在零售銀行業務上盈利，簡直難于上青天。”
德國銀行業是出了名的膽大包天，號稱全能銀行，什么都干！
可以發行各種各樣的投資產品，可以發債券，可以直接投資企業，不久的將來甚至敢違反山姆大叔的規定，幫伊朗偷偷摸摸“洗黑錢”。直到歐債危機后，人們才發現一向以監管到位而著稱的德國銀行業，負債和爛賬居然那么多。
不義之財如流水，章程一點都不心疼。何況有一家銀行，哪怕是小銀行，不僅能提高公司形象，還可以利用其“全能”優勢，在索羅斯對英國乃至對東南亞國家下手時渾水摸魚。
NB電工首席執行官陳浩沒去過德國，不無好奇地問：“章工，德國銀行業門檻真這么底？”
“是非常底。”
章程放下傳真，耐心地介紹道：“一些西德企業甚至利用自身的客戶資源試水金融業務，比如著名服裝連鎖店CA公司，它在全德有300家分店，在歐共體十幾個國家的分店超過1000家，每天客戶數達到100萬。于是申請金融業務執照，利用客戶資源電話銷售機動車保險，提供分期和透支貸款等幾十種金融產品和服務，并且取得了不俗成績。”
“這樣也可以，太不可思議了。”
“不可思議的事多了，見怪不怪。曹經理，那個創業基金又是怎么回事？”
“博士不僅要現在，還想要未來，”曹旭明笑了笑，不無興奮地解釋道：“他想利用這筆創業基金，吸引更多研究生去柏林NB實驗室研究。像西德研究機構一樣提供補貼，所取得的成果歸研究生所有，等他們將來創業或轉讓時，再以入股或其它形式收回。”
“這是個好主意。”
章程想了想，舉一反三地說：“香港這邊也要借鑒西德研究機構的寶貴經驗，第二筆滅火款到賬后再投入4000萬美元，湊一個億，存入NB銀行，歸幾個實驗室一起使用。至于研究生的名額和補貼標準，由博士、香港這邊的幾位教授以及郭主任、黃主任和孫主任共同協商。”
“那范圍呢？”
栽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
想到三五年之后，這筆投資有可能帶來的巨大收益，章程斬釘截鐵地說道：“面向德國、香港和國內所有大學，有補貼，又能獲得學位，不愁引不來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