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真的以為,那位風族鬼修,是為了所謂的自由,而與你交易的嗎?或許根本就是一個苦肉之計!”
飛去之后,葉白將風鷓鴣的事情,簡單與黃金雷帥講了一遍,黃金雷帥眉頭頓皺,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也許是,也許不是。”
葉白目中精芒閃過,笑了笑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這是一樁公平的交易。除此之外,需要冒的任何風險,都是雙方自己需要去承擔的。”
黃金雷帥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問道:“師弟難道不擔心,她會去聯絡凈土大陸的風族,掀起一場與主宰的大戰嗎?”。
聽到這個問題,葉白微微嘆息了一聲,或許是想起了風無神,風孤鶴,風城浩等人,神色有些復雜。
師兄,坦率的說,我雖然從主宰這里,得到了一些機緣,又和風族大戰了不少場,但內心深處,反而更欣賞風族多一點,如果關于風族和主宰的那些歷史是真的,如果風鷓鴣真的要去聯絡凈土大陸的風族,那么順便幫助風族一把,對我來說,并沒有那么重的心理負擔。”
黃金雷帥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哈哈一笑道:“師弟倒是胸襟過人,只是風族未必會領你這份情,而大主宰若是知道此事,又找不到你的蹤跡,說不到會降罪到夜雨,冬陽他們身上。”
葉白嘿嘿一笑道:“風族是肯定不會領我這份情的,我殺了太多他們的族人了。大主宰那邊,也不用太擔心。他最多是會通緝我,絕不會連累到夜雨師兄他們身上。大主宰此人,不是瘋子,況且他還要顧忌星母這尊存在。”
黃金雷帥點了點頭,突然目光鋒利的盯著葉白道:“若大主宰真的通緝你,你又打算怎么辦?”
葉白想了想。咧嘴一笑道:“不知道。”
黃金雷帥聞言一愕,好一會之后,亦搖頭一笑。
沒想到明明似乎是算無遺漏,思慮周全的葉白,卻根本沒有應對這個問題的方法。
“選擇是一種痛苦,當選擇來臨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做到面面俱到,總要付出代價,若我不答應風鷓鴣的這個交易。說不定會被他們的陣法禁制一直關在第三層,永遠也出不來。”
葉白有些唏噓的道了一句。
黃金雷帥點頭同意。
二人神識鋪灑,沒一會的功夫,就目中精芒閃過。
大片人族的城池,在不算太遙遠的地方里,印入二人的眼簾之中。
這片城池,依山而建,宮殿繁華。但百姓的居所,卻大多簡陋而又潦倒。破敗不堪,百姓也大多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服飾與葉白二人,大同小異。
未知的國度,未知的人類!
但同海風星上大多數的人族國度一樣,統治階層占據了最多的資源。民生艱難,戰亂四起。無法再忍受下去的人族,揭竿而起,與殘暴的統治階級之間,展開了爭奪。
葉白二人只神識掃了掃。就發現了數處戰爭的痕跡。
最靠近二人的,是一處對二人來說,只是尋常,對凡人來說,卻相當幽深的山谷內外。
山谷之內,是一群衣衫破爛,手持木棍石棒類的凡人,老弱病殘,男女婦孺,不一而足,數量大約有兩三千。
地上已經趟了不少,多是箭矢所傷,有些已經死去,有些則是抱頭慘叫,鮮血灑了一地,景象之慘,可稱修羅地獄。
即便如此,殘存的一些精壯男子,依舊在負隅頑抗。
領頭的漢子,是個格外精壯一些的青年男子,三十多歲模樣,面孔方正,皮膚黝黑,滿面風霜之色,雖然受了一些傷,但神色依舊堅定,怒目咆哮,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此人骨架頗大,可惜渾身沒有多少肉,不過似乎學過一些兵刃功夫,一桿長矛,使的銀芒閃爍,頗有幾分章法,一個人就接下來十來個對手,展轉騰挪之間,動作敏捷而又靈巧。
追隨此人的另外一些精壯男子,似乎也認真習練過幾年把勢,舞刀弄槍的動作,也算干脆利落。
可惜他們的對手,實在是太強。
堵住谷口圍剿他們的,是四五千黑盔黑甲,身材壯碩的士兵,個個一臉陰冷嗜血之色,不光身材健碩,裝備精良,而且明顯受過正統的訓練,絕不是對面的游兵散勇可以媲美。
這些士兵,堵住了谷口,再加上軍力上占了極大的優勢,屠盡對面的百姓,只在早晚之間。
這一方的首領,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穿著一身銀白色盔甲,生的儀容俊偉,氣宇宣昂,面上覆蓋著冷漠無情之色。
此人顯然不覺得自己有出手的必要,神色高傲的站在軍陣中央,一雙眼睛,微瞇著凝視著對面的青年漢子,目光仿佛看著一件死物,沒有一點活人的神采。
“哼!”
冷哼之聲,從旁傳來。
自然是來自黃金雷帥,這位領悟了仁之意境的修士,天生便見不慣上位者的暴行。
“走吧,師兄,我們就去那里,沿著靈魂的去處,尋找黃泉界的入口。”
葉白輕聲道了一句,面色微沉,也有些不太好看,因為出身的原因,他對官府和士兵,也沒有什么好感。
黃金雷帥點了點頭。
二人飛掠而去,速度在不知不覺之間,竟快了起來。
戰爭仍在繼續,漸漸成了一面倒的撕殺。
血流成河,看著身邊人一個個倒下,無助與惶恐,開始蔓延。
“大將軍饒命,小人再也不敢造反了。求大將軍饒我一命!”
平民之中,終于有人求饒,是個身材瘦長的青年,正頂在前面與士兵打斗,此人也有幾分本領,傷的不算太重。但心神已經被奪,滿眼驚慌恐懼之色,話音出口之后,此人特意將手中的長刀慢了幾分,只守不攻,示意自己不敢再與朝廷作對。
“張乘,你這個沒骨氣的東西!”
“你忘了自己的老娘,是如何死在官兵手里的了嗎?”。
罵聲一片,從瘦長青年附近其他襤褸漢子口中傳來。
那位使矛的首領樣的青年。卻沒有開口喝罵,滿眼痛心與無奈之色,身為首領,令所有追隨他的人,陷入這樣必死的困境里,此人顯然負有幾分不可推托的責任,在這樣的情況下,又如何罵的出口。
錚錚錚錚——
心痛之下。此人只能將一桿銀矛,使的更加迅猛與瘋狂。眼中已經亮起了決死之色。
而在不遠處的對面,那位銀甲將軍,聽到張乘的話,嘴角勾動起了一個陰氣森森的得意笑意。
正要說什么,此人若有所察,目中精芒突然一閃。抬頭看向山谷上方高處,立刻面色一變。只見兩道人影,竟然不知何時出現,憑空屹立在山頂上方的天空里。
一人青袍獵獵,身材高大。目光冷峻。
一人金袍煌煌,相貌儒雅,但目光比起青袍人還要冷上三分。
銀甲將軍看的一愕,只覺得天空里的那二人,仿佛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一般,渾身散發著他無法形容的天人一般的氣息。
“仙師!”
這個陌生而又令所有凡人畏懼的稱呼,突然浮現在銀甲將軍的心里,瞬間將他的驕傲與得意,粉碎的蕩然無存。
葉白與黃金雷帥,二人四目,均都凝視著銀甲將軍,無聲的威壓,從二人身上散發出來,只瞬間的功夫,下方打斗的所有士兵,頓時感覺到如背大山一樣,身軀沉重異常,不要說攻擊,連移動都無法辦到。
噗噗噗——
士兵的攻擊,莫名其妙的突然停住,一干平民尚未有所察覺,眨眼之間,就殺了幾十個,血霧噴灑。
尤其是領頭的那位使矛青年,此人一桿長矛,如靈蛇出洞,兩三息之后,就點穿了十來個士兵的喉嚨。
此人反應也算快,很快就察覺到了對面士兵的異常,先是一楞,隨后掃了山谷一圈之后,朝天空里看去,見到葉白二人后,虎目一睜,身軀劇震。
“住手,都住手!”
片刻之后,使矛青年就驚醒過來,連忙喝止趁此機會,砍殺被鎮定住的瘋狂的平民。
此人頗有幾分威望,一干平民陸續停手,感覺到異常之后,最終也看向了天空里,同樣大為震驚。
“拜見兩位仙師!”
谷中尚未死去的一個老者,似乎想到了那些傳說,率先拜倒在地,一臉虔誠之色,絲毫不在乎自己身上仍血流未止。
此人說的話語,也是星空通用語,因此葉白二人倒也聽的懂。
“拜見兩位仙師!”
老者一跪,其他人也立刻反應過來,紛紛跪倒在地,身上仍在流著血,眼中卻已經流下滾燙的淚水,面皮抖動,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配上他們枯瘦的身材,與破爛的衣衫,著實令人同情。
而使矛的青年漢子,依舊呆呆的站立著,此人的目光,落在葉白與黃金雷帥身上,眼中亮起璀璨的渴望芒彩。
“大哥,不可對仙師無禮,你還不跪下!”
身邊的親密之人,戰戰兢兢的提醒使矛青年,此人卻仿佛未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葉白目光如電,一眼就看出,此人心里,燃燒起了對修道的渴望,不過若此人真的拋下追隨他的那些凡人,而來求葉白二人收他為徒,領他入仙門,葉白必定是理也不會理會,這樣見機轉性,拋棄責任的家伙,早晚也會見利忘義。
黃金雷帥并未注意到這些,目光掃過那些傷亡慘重的平民,眼中露出不忍之色,心念一動,將一身雷霆元氣,轉為了木元氣。
黃金雷帥揚手一揮,灑下一片綠芒。
這片綠芒里,蘊藏著濃郁的生機之氣,雖然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是對于這些受傷的凡人來所,卻不啻于最好的傷藥。
綠芒落在眾人的身上,眾人流血的傷口,幾乎是立刻止血結痂,疼痛退去了許多。
“多謝仙師救命之恩!”
這些人族,也是淳樸,受了恩惠,立刻拜謝。
黃金雷帥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綠芒沒有停,碰上傷的重的,格外多釋放出幾縷。
而使矛青年此刻,眼睛里又浮現出了掙扎之色,好一會之后,渴望之色,漸漸退去,化為執著清澈的堅定之色。
使矛青年終于拜倒在地,行了一記大禮道:“屠仁風拜見兩位仙師,多謝兩位仙師救命之恩,敝國國君殘暴不仁,百姓民不聊生,懇請兩位仙師不棄,指點我等一條明路!”
此人終究是選擇了自己曾經堅持的道路。
話音落下,此人磕頭如搗蒜。
“懇請兩位仙師,指點我等一條明路!”
其他平民亦懇求起來。
銀甲將軍那一邊的人馬,雖然被定住了身體,但頭顱尚能轉動,察覺到兩位傳說中的仙師到來,本來就已經有些傻了眼,再看葉白二人明顯站在平民那一方,更是駭的面如土色,屎尿齊流,心中烏云襲來。
那位銀甲將軍,想要開口說什么,卻發現發不出一點聲音。
葉白瞥了一眼使槍漢子,心中暗暗點了點頭,不過這些人間之事,他并不打算插手太多。
葉白揚手一拍,一只虛幻的白色大手,夾帶著一股勁風,掃向士兵!
砰砰砰——
一片血霧,狂噴而起。
四五千之多的士兵,在瞬間就被葉白拍成了肉沫,連慘叫之聲,都沒有發出一點,不過葉白運力極為巧妙,將他們的盔甲和兵器,完好無損的保存了下來。
恐怖到無法想像的手段,看的一干平民,心神劇顫,看向葉白的目光,有若神明,瞬息之后,就低下頭去,不敢直視。
只有使矛青年,在目光顫抖了一下之后,依舊看著葉白。
“靠你們自己的膽魄,力量和智慧,這就是我給你們的明路!”
葉白冷冷道了一聲,聲音威嚴而又冷漠,望向使矛青年的目光,異常明亮,仿佛要傳遞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