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二像個孩子似的轉來轉去,反復思量著葉白傳授的青煙畫符法,眼里盡是欣喜若狂的光芒,越想越有所得,越想越是高興,只差拉上葉白去痛飲一翻了。
葉白環抱雙手,看著他的癡狂模樣,心里也很是為他高興,這位精明的符錄販子,在葉白初到水城的時候里,給了他極大幫助,能夠圓他一點心愿,葉白由衷欣慰。
“我來試一試!”
莫二說干便干,從貨架上摸出一支陳舊的蠟燭便練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個七成相似的炎爆符便畫了出來,葉白看著莫二眉開眼笑,猶有余力的樣子,驚掉了下巴!
沒道理啊,我的元神之力明明在他之上,為什么畫出來的東西卻差的這么遠,而且他還是第一次練,難道這個家伙才是真正的符道天才?那我又算什么?
葉白心里那點驕傲蕩然無存,用異常古怪的眼神一遍遍打量著莫二,直看的他心里發毛,忍不住開口問道:“師弟,哪里不對嗎?”
“很好,莫兄日后在符道上,必定有一番大作為!”
“師弟過獎了!”
莫二哈哈一笑,眼里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
葉白又狠狠夸了他兩句,再不理會他的瘋癲,急急忙忙往天心塔而去,這樣的打擊,于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了,除了立刻回去修煉,他已經不知道還能做點什么了。
其實他還是想岔了,莫二元神雖然不如他,但操控的熟練程度遠遠在他之上,幾十年的制符經驗并不是說笑的。
月龍道人看著進了房間一聲不吭,就開始瘋狂控煙的葉白,心中直感蹊蹺,這個憊懶小子什么時候這么勤奮了?難道我誤會他了?
時間飛逝,葉白修煉的效果反而越來越差,畫出來的東西比起幾天前更加糟糕,彎彎曲曲,不成形狀。
越是如此,他的心中越加浮躁不安,元神跳動不停,眼里血絲密布,連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腦中一遍遍問著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再這樣搞下去,不要說什么成就元嬰,回歸藍海,振興道宗,能不能拜入太乙之門都是問題。
月龍道人在他身后,看的眉頭緊皺,這個小子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心里成了一團亂麻,怎么可能靜得下心去控煙。
“咻!”月龍道人曲指一彈,指風掃過葉白頸后靜脈,葉白轟然倒地,昏迷過去。
月龍道人將他抱到床上,摸出一塊森寒白玉放在他的腦門上,嘆了口氣道:“終是年紀淺薄,道基不深,稍一遇事,便心神不定,還是讓老道來幫你涼快涼快吧!”
葉白渾身打了一個冷顫,陡然醒來,雙手習慣性的摸向儲物袋,定住心神后發現自己還在天心塔的房間當中,才放松警惕。
感覺到腦門上的冰冰涼涼,葉白伸手一抓,是一方乳白色的寒玉,朦朧的霧氣在其中翻滾不斷,仿佛里面封印著一個不安的靈魂,握在手中,生出神魂相連的感覺。
憶起之前的事情,葉白大感慚愧,竟因為好友的優秀,生出了嗔念,心魔入體,猶不自知,想到這里,葉白又是一身冷汗,他知道,定是月龍道人救了自己。
葉白起身下床,走到月龍道人身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遞過白玉道:“多謝謝前輩相救之恩。”
月龍道人看也不看他,“嗤”的一聲笑道:“小子,你要謝我的地方多著呢,以后看你怎么還,這塊萬載寒玉就送你吧,也許你還用的著。現在,給我滾回去好好練習去,再敢想那么多烏七八糟的東西,老夫定不饒你!”
話語雖然兇狠,口氣卻充滿了長輩的關心愛護。
萬載寒玉,古玉之精也,深埋雪山地底,吸天地之靈氣,奪日月之玄機,效用極多,對修士來說,尤其有著守護心神的效果,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葉白苦著臉微笑,老者的人情真的是越欠越多了,將寒玉收入懷中,再施了一禮,才走回桌前。
長長舒了一口氣,葉白重新開始修行。
密室無風,燭火卻詭異的搖曳不定,一老一少,一坐一站,一讀書一畫符,形成一幅炯異而又和諧的畫面。
時間一晃而過!
這一日,月龍道人面色古怪的看著仍在修煉不停的葉白,自從找回本心之后,他的控煙水準,如登臺階,穩步上升,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有種駕輕就熟的感覺,流暢優雅,再不似之前的手忙腳亂,亦步亦趨。
“小子,離收徒大會還有幾天了?”
月龍道人罕見的出聲,打斷葉白的修煉。
葉白表情澹然,收回元神之力,心算口答道:“應該就是明天吧。”
他已經完全沉浸到青煙畫符的樂趣之中,回答的語氣輕描淡寫,似在說著一樁不值一提的小事。
月龍道人微微點頭,站起身走到他的旁邊,張口吹滅了蠟燭,不等葉白詢問,表情嚴肅道:“以后再練吧,把朱砂狼毫拿出來,畫一張符給我看看。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
葉白一楞,隨即明白,老者怕是要檢查自己的修行成果了,成敗在此一舉。他長噓了口氣,一把脫去身上濕漉漉的衣服,仍在地上,精赤著健壯的上身。
月龍道人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畫一張符而已,整出這么多事情來做甚?”
葉白咧開大嘴,露出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爽朗笑道:“對前輩來說,也許只是幾千年生命中見過無數符中的一張,對我來說,卻是整個生命!”
老者傲然一笑,沒有接話,眼中流過淡淡的贊許。
葉白左手摩挲著銀背狼毫,右手卻在微微顫抖,自從那天請教莫二回來后,他就再也沒有握過筆,幾乎已經快忘了真實畫符的感覺。
月龍道人的氣息漸漸消失,葉白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筆尖,除了自己,再感覺不到旁人,忘卻了所有空間和時間,仿佛在一個虛無的所在中飄,沒有阻礙,永無止盡。
葉白伸出狼毫,輕輕蘸上點絳朱砂直至飽滿豐潤,他的動作輕柔從容,拂過愛人的臉龐一般,催動識海中的元神之力緩緩傳到筆尖。
空無一物的黃紙,在他的眼中,驀然升起一道淡淡青煙,葉白雙目猛睜,豪光乍現,筆尖準確的點在那一點細微之處,元神之力如同最精細的魚線一般,帶著青煙在紙上流動起來,這一筆,宛轉承接,酣暢淋漓,沒有半分停滯。
三息之后,狼毫猛然提起落下,筆尖在符錄中央打了完美的轉兒,一簇火焰,熊熊燃燒,符錄爆出一篷璀璨奪目的金色光澤。
“噔噔噔”,葉白汗如雨下,一把扔掉狼毫,往后連退三步,胸口起伏不定,這張符,幾乎傾盡了他的所有的元神之力。
兩筆!雖然沒有達到莫二憧憬的一筆之境,但這張符已經足夠完美,至少葉白自己挑不出任何缺點,甚至難以想象這是他畫出來的。此符若是砸出,威力比起他曾在雷落之淵中放出的那幾張,估計強上百倍不止!
“干的不錯,小子,拜師吧!”
月龍道人回過身來看了他一眼,一臉驚訝和喜悅。
連他也沒有想到,葉白在短短半個月內,就能畫出一張近乎完美的符錄,雖然只是最低階的,但已足夠證明他的天賦潛力。這個小子,恐怕以后會給他帶來更大的驚喜呢!
葉白喜形于色,手足無措道:“我過關了嗎?”
月龍道人肯定的點了點頭,笑容和藹親切,還有掩不住的鼓勵和贊許。
葉白滿心激動,就要跪下拜師,突然想起什么道:“前輩,我還沒有參加明天的考試,你就讓我通過,會不會不合規矩?”
月龍道人悶哼一聲,不屑道:“規矩?那是什么東西?你通過了我的考驗,自然就有資格成為我的弟子,我月龍想做的事,何需別人來指手劃腳!”
空氣中的元氣一陣顫動,這位元嬰期的大修士,雙唇微抿,目中含電,不怒自威,終展現出了他斯文霸氣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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