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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章四十六 無限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異界最強戰斗法師

  杜蘭德站起身來,對天選衛士們說:“麻煩各位,把我的妻子女兒還有我朋友,護送到堡壘之外去吧。”

  這時候安德麗雅和凱瑟琳都已經站不起來了。

  安德麗雅似乎想表示反對,卻被杜蘭德輕輕敲了一下肩膀,暈了過去。杜蘭德在妻子額頭上輕吻,然后把她交給了1號女士。

  凱瑟琳問:“爸爸你又打算拼命了嗎?你又打算拋下我們所有人獨自一人犧牲了嗎?上次你就是這么做的。”

  杜蘭德搖搖頭說:“不,我沒有打算犧牲自己的意思。”

  洛凡上前來,把魔龍羅德格特漸漸冰冷的身體抱起來,然后向杜蘭德點了點頭。

  羅切斯特只是冷眼旁觀,并不出手阻止天選衛士們把人帶走,吸食了魔龍的鮮血之后――尤其是已經吞下本體的魔龍的血液――羅切斯特正在向著某種更高的境界進發。偌大的亞瑞特圣山被一股黑色的狂流所籠罩,這股越來越強的邪惡力量的源頭,就是羅切斯特。

  已經撤離出詠戰堡壘的人們回頭看著被黑色龍卷包裹住的圣山,一個個都沉默下來。

  “這一戰……我們真的能贏嗎?”

  “……不知道。”

  圣山頂上,1號派了三人,將安德麗雅、凱瑟琳、魔龍送走。其他的天選衛士們都留了下來。

  杜蘭德又對1號說:“接下來,我必須全力以赴,無暇再分心保護詠戰堡壘不受破壞了,所以……”

  “我們會負責的。”1號哪怕在這種時候依然笑得很優雅,“我們天選衛士的宿命就是與詠戰堡壘同生共死。杜蘭德,接下來你放手一搏即可,不必擔心我們。只要戰后詠戰堡壘還在,我們就會復生。而我們即便為了自己的性命。也會拼死守護堡壘。”

  資格很老的4號天選衛士下令道:“所有人各就各位,占據詠戰堡壘所有重要位置,結成大陣,保護圣山不被損毀。”

  臨走之前,1號又回頭問了一句:“雖然剛才凱瑟琳已經問過一次了,但我還是再確認一下吧,杜蘭德,你沒打算犧牲自己搞什么自爆吧?”

  杜蘭德笑了笑,說:“放心,雖然確實是拼命的絕招。卻不是什么同歸于盡的慘烈招式。”

  “那就好。”

  1號離開了。

  片刻后,金色的護罩在圣山表面浮現出來,光罩上有一個個明亮的小點,每個小點都代表一名天選衛士。

  凱瑟琳背著母親,抱著魔龍,從堡壘大門奔出,很快來到已經撤離的人們聚集之處。

  當看到所有人都駐足原地,凝望詠戰堡壘方向時,凱瑟琳問道:“為什么不去更遠的地方。在這個距離上,除了神級強者其他人都無法保證安全。”

  一名老邁到幾乎走不動路的戰斗法師緩緩說道:“看著,這是我們這些人現在唯一能做的。我們不會離開。我們要為杜蘭德大人加油,即便這樣的守望未必有實際意義。但我們不能在這種時候,背對正在為我們戰斗的英雄。”

  凱瑟琳的目光掃過在場一張張堅定肅穆的臉龐,說:“好,我和你們一起。看著。”

  斯內爾這時走了過來,盯著魔龍看了一會兒,忽然說:“他好像還有一口氣啊。讓我看看吧。”

  就這樣,位面世界所有人聚集在這片匯聚著絕望與希望的平原上,凝望被末日龍卷籠罩的圣山。

  劇烈的狂風從圣山方向吹卷而來。

  每過一段時間,山上的金色光罩都會暗淡幾分,或缺失一塊,代表著一名天選衛士的隕落。

  圣山之巔,羅切斯特看著杜蘭德,并沒有急著動手,而是說:“我看得出來,你現在很憤怒。也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地認為你能殺了我。但看看你的周圍,再看看現在的我,初代堅不可摧的身軀和心臟所化的詠戰堡壘,都在我的腳下崩落。你還認為你能殺我?而且剛才魔龍說了,除了它和里之路的魔物,沒人能殺得了我。”

  杜蘭德沒理會羅切斯特,輕聲說:“出來吧。”

  話音落下,一道身穿紫色長袍的身影出現在杜蘭德身旁,有著和杜蘭德一模一樣的樣貌,有著和杜蘭德截然不同的邪異氣質,正是刀魂!

  回爐之后,他并沒有死去,如今看起來狀態很好。刀魂和杜蘭德并肩站在一起,說不出的和諧。

  只是刀魂此時的神色,顯得略有些遺憾。

  刀魂看了看周圍的末日場景,又斜眼瞧瞧羅切斯特,最后嘆了口氣對杜蘭德說:“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你還是打算動用那一招。”

  杜蘭德嗯了一聲:“二哥跟我說我,讓我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用終極奧義的最終式。但我現在很想用,而且從現實考慮,現在確實是萬不得已的時刻。‘初式’和‘中式’都奈何不了我們的敵人。”

  刀魂聳聳肩:“好吧,反正我是沒什么意見的。”

  “你準備好了嗎?”

  “哼,你以為你在對誰說話。”

  杜蘭德一笑,輕輕伸手按在刀魂的肩膀上,然后刀魂輕輕化作一縷紫煙,繞著杜蘭德裊裊旋轉,慢慢融入杜蘭德的每一個毛孔之中。

  然后……杜蘭德的樣貌并沒有什么變化。

  既沒有變成審判者的職業真形,也沒有爆發出強烈的氣勢和力量,他衣衫破碎,形象狼狽,站在已成廢墟的山頂,只有雙眸漸漸變成了純粹的紫色。

  “這是……什么意思?”羅切斯特盯著杜蘭德看了好久,最終疑惑地問,“我感受不到任何奇異的力量。”

  杜蘭德輕輕抬起頭,慢慢地說道:“羅切斯特,你就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在你眼里只有一個概念與價值,那就是力量。你殺了魔龍,然后你看到了我的憤怒。然后你無視之;就像你當著我的面殺了米洛,你也看到了我的憤怒,然后你無視之。在你眼中,只有力量是實在的、需要你去關注的東西。”

  羅切斯特理所當然地說:“難道不是嗎?那么我反問你,我殺死米洛,你憤怒了,然后呢?然后你敗給了我,好像敗犬般逃入了里之路。現在我又殺死了魔龍,你又憤怒了,然后呢?你的憤怒能帶給你什么?他能帶給你打敗我的力量嗎?”

  杜蘭德說:“憤怒就是憤怒。不會轉化為力量。”

  羅切斯特失笑道:“那你還說個屁!”

  杜蘭德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輕輕做了幾個抓握又松開的動作,接著說:“單純的憤怒本身確實不會帶來力量。但被無視的憤怒,不被敬畏的憤怒,會帶給我力量。”

  “敬畏?!”羅切斯特就好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你居然說我要對你的憤怒感到敬畏?簡直笑話!”

  杜蘭德的臉色很平靜,身上依然氣勢不顯,他在一片混亂噪雜之中。安靜地說:“無關對待什么,但敬畏是必須的。

  比如……你愛上了一個女孩,然后你認為你們理所當然就是一對,所以你不再敬畏‘失去與分開’。再然后,你的行為就會偏離正軌。

  我們每天努力想著強大自己,追求強大是為了掌握自己的命運,讓自己不必再去害怕那些因為自己實力弱小而需要敬畏的東西。我們想要讓自己變得無所畏懼!那么。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們無敵了呢?”

  羅切斯特立刻說道:“既然無敵了,那當然可以真正達到無所畏懼的至高境界!至于你的憤怒。在我眼中根本一文不值。你敢說你現在的力量比我強?我如今的力量,至少在你的萬倍以上!只要我想,我隨時可以打開里之路。”

  杜蘭德笑了:“所以事物真的很神奇,你無視我的憤怒,也不敬畏比你弱小的力量,但最終,你會被這股弱于你萬倍的力量所擊敗、殺死。”

  羅切斯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搖搖頭:“我不想再聽你胡扯了。”

  杜蘭德說:“是嗎?但是很抱歉,我現在很想在你死之前,把我想要說的話說完。”

  羅切斯特不再理會,杜蘭德或許已經瘋了,被無力和不甘刺激得瘋了,所以才在這里說著胡言亂語般的鬼話。

  羅切斯特的身體開始發生轉變,左邊身體變成了矮人,手握輪回槍,右邊身體則變成了魔龍的樣子,手握輪回劍。再加上四只眼眸,一對翅膀,單邊龍角,此時的他完全就是一尊怪胎。

  一尊恐怖的怪胎。

  面對擁有如此恐怖力量的怪物,一般人早已嚇軟,杜蘭德卻還在輕慢沉緩地說著:

  “……離開里之路的時候,二哥對我說過,讓我不要用這招。他說,哪怕擁有的最強的力量,也必須知道敬畏,因為最強的力量本身會毀掉自己,又或者,會有一種最弱的力量,恰恰克制所謂最強的力量。世界一切,莫不如此。

  其實,所謂終極奧義,初代審判者有,初代梭羅也有,初代李爾蒙斯也有,他們都有各自的終極奧義。羅切斯特,你知道他們三位都是怎么死的嗎?他們都不是被敵人殺死的,而是死在了屬于自己的最終奧義之下。

  擁有先天之軀的初代們,一生中只能使用三次終極奧義的最終式。而我,沒有仙先天之軀、并非天生地養的我,只有一次使用的機會。我甚至不知道施展之后,我會怎么樣?我會死,還是會失去力量?”

  杜蘭德就好像一個病人,絮絮叨叨地說著,甚至有些沒有重點,好像被新仇舊恨所引動的無邊憤怒沖昏了頭腦。

  而羅切斯特對杜蘭德此時的話已經充耳不聞。他獰笑著,一步步走了上來。

  杜蘭德撓了撓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這就不耐煩了嗎?老實說,在被你徹底激怒到現在這種程度之前,我沒有掌控好接下來這一招的把握。但現在我可以了,這一招德原理,其實很簡單的,不需要像之前那樣吞吸那么多元氣和能量,也不需要什么特別的規則。

  只要在無窮小的時間內,針對一個無窮小的空間,給予一次打擊即可。

  打擊力道是多少,都沒所謂。因為無窮小的時空,保證了這一擊的單位面積的作用力,將會是無窮大。”

  杜蘭德又撓了撓頭,甚至帶有一絲好像初次上臺表演的稚嫩和局促,對準羅切斯特,打出了一拳。

  “最后時刻,告訴你這招的名字吧。”杜蘭德說,“――名為:無限。羅切斯特,你覺得這個名字怎么樣?”

  半矮人半魔龍的羅切斯特忽然瞪大了眼睛,看著魔龍被殺之后就像個神經病一樣的杜蘭德,用神經質的口吻,說著神叨叨的話,然后自顧自地地神經兮兮地沖了上來,打出了神乎其技的一拳。

  這一拳沒有力量,卻又充滿力量。

  這一拳沒有落點,反而讓羅切斯特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

  面對這一拳,力量強大到無所畏懼的羅切斯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然后他愣住。

  因為他忽然就明白了杜蘭德之前所說的話:無所敬畏的人,原來內心其實是最虛弱的一類人。

  因為內心深處,這類人所畏懼的,恰恰是畏懼這種情緒本身。他們時時刻刻,都在害怕著。

  “這就是無限嗎?在無窮小的時空里,打出無窮大攻擊力的――無限。”

  羅切斯特心想。他不明白敬畏,也從不接受弱小,于是便永遠不可能打出這以有限達至無限的一拳。

  杜蘭德的身影漸漸在羅切斯特的視線里消失了,周圍的世界也消失了,只剩下一個無窮小的點。

  羅切斯特嘶吼著,挺槍迎擊那一點,然后戰槍破碎!他咬牙發狠,又舉劍揮斬,然后劍身也無聲湮滅。

  這個點輕輕飄到了羅切斯特胸口,轉瞬間膨脹擴散,化作一個完整的世界。在這個宛若真實的世界里,羅切斯特看到父母在對自己微笑,看到朋友們在歡呼迎接,看到兄長李爾蒙斯溫和向自己伸出了手。

  羅切斯特飄蕩在這個世界里,伸手想要去抓曾經的親人們的雙手,卻不知為何,全都一一錯過。

  世界膨脹延伸到極致,然后重新收攏、塌縮。連帶著世界之中滿臉傷感又茫然的羅切斯特,回歸到最初的那個點。點又重新化成杜蘭德,化成周圍的一切場景,化作圣山,化作森德洛。

  在這重歸現實的世界里。

  已然,沒有了羅切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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