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光也沒有任何能量供應的無盡虛空的某處,兩個巨大的光圈一上一下,將一個身影夾在當中。那人身上燃燒著無窮無盡的黑色火焰,火焰越燒越旺,不斷試圖摧毀火焰中那人的身形軀體。
被光圈和黑焰壓制住的身影,正是梭羅。
即便被困,梭羅在黑火中若隱若現的身影依然透著從容不迫。他真的已經很不容易了,面對單打獨斗都不弱于自己的對手,梭羅以一敵二,依然讓羅切斯特和雙天都感到非常棘手。
“你覺得他還能支撐多久?”不遠處,雙翼四眸的羅切斯特本尊低沉地笑著,氣息也頗為急促。
光人雙天慢吞吞地說:“按照有盡虛空的時間來算的話,十天吧,最多了。”
羅切斯特古怪一笑:“呵,跟我計算得差不多。”
“你說什么?杜蘭德他……他中了雙天詛咒?!”
復制版詠戰堡壘里,夜翼和蘭子騰的一下站起來,驚怒地看著火胖子。兩女一直呆在時光秘境里,對于外界的一系列變化不太清楚,直到現在才知道。
“可他看起來很正常啊!”蘭子咬著嘴唇,俏臉發白。
夜翼也有些不愿相信:“菲波,目前都還是你的猜測吧?一個中了雙天詛咒的人能打出那樣的勝仗嗎?”
火胖子一句話就讓兩女的臉色蒼白無血:“他把詛咒之力封入心臟了。”
接著,火胖子又說了命運生死擂臺形成的事,還有杜蘭德將凱瑟琳、安德麗雅等人暫時封印起來,阻止他們參加命運擂臺戰的事。
“……那之后杜蘭德消失了幾天。不知道去哪里了。之后的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唯一沒有被杜蘭德封印的洛凡強行離開了詠戰堡壘,前來參戰。再后來,六名超級強者齊聚,杜蘭德利用命運之手贏得了勝利。”
火胖子說完。看著臉色難看的夜翼和蘭子,嘆了口氣,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雙天詛咒的可怕,恐怕根本不是他們能理解的。
死一般的寂靜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夜翼忽然轉身,向外走去:“我去趟神議大廳。凱瑟琳和安德麗雅都被封印在那里,沒錯吧?”
“仔細想想。修煉了李爾蒙斯之道和梭羅之道的我,真的不比之前純靠審判戰刀戰斗的我強出太多……”
時光秘境里,杜蘭德苦苦思索。
雖然打了勝仗,但和雙天的那番交手,讓杜蘭德感到了沉重的壓力。外界的戰斗法師們都覺得十天后的戰斗不會有問題。但杜蘭德深深知道,十天之后,自己未必能贏……不,應該說自己很可能再輸一次!
“怎么辦?”
“到底怎么辦?”
“我……我到底缺了什么?我到底丟了什么?!”
杜蘭德的眉頭幾乎都湊到了一起,他從來沒有這么焦慮過。之前雖然面對過很多磨難,但杜蘭德很少有迷茫的時候。杜蘭德一直認為自己走的道路是完全正確的,所欠缺的,只是時間。自己太年輕。所以很多時候會被逼著、趕著、不得不強迫自己。僅此而已。
但這一次,杜蘭德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走偏了?
回憶過去,似乎從回到森德洛開始,自己全都是靠著審判戰刀在戰斗。
扎古力山脈山脈戰役中,自己依靠審判戰刀,才能以初入能體境的級別,對抗特記番隊們也束手無策的黑色矮人大軍。
后來回到了詠戰堡壘。自己靠審判戰刀險些宰了水神塞爾東。
去預備學院的時候,雖然審判戰刀暫時被封印在心臟里。自己卻依然能在招式中,悄然動用審判之力。
就連自己僥幸走過三條晉升死路。也是靠著戰刀和審判之力的霸道。
杜蘭德忽然意識到:如果沒有審判戰刀,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杜蘭德一直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是主,刀是輔。但這一次,杜蘭德忽然發自內心地覺得:為什么?憑什么?
如果自己憑借著刀魂才能活到今天,那么,為什么自己還能做刀魂的主人?就因為他源于自己的血脈嗎?就因為刀魂沒有梭羅之道和李爾蒙斯之道的輔助,所以整體實力不如自己嗎?
如果刀魂也擁有李爾蒙斯之道和梭羅之道,他絕對,比自己強十倍!
“我……怎么到了今天才注意到這點啊……”杜蘭德的臉色變得非常古怪,失神喃喃,“還是說,我一直在自我欺騙?我其實,是有點害怕刀魂那家伙的吧?所以潛意識里拒絕去想他修煉李爾蒙斯之道和梭羅之道的可能性……如果我不害怕,是不是會主動教他學習我的招式?”
如今,杜蘭德的戰斗第一狀態,是如影隨形,還有借力打力。
戰斗第二狀態則是先祖石像、裁決尺劍、兩儀鏡盾、審判魔裝、幻式魘眸這五招。
然后呢?
戰斗第三狀態呢?審判戰刀嗎?還是依靠自己單獨完成的并不真正完整的“職業真形.刀鋒審判”呢?
杜蘭德一點點坐下來,把臉埋進了臂彎里。
自從艾莉婕的事情過后,杜蘭德打從內心里,對刀魂生出了強烈的排斥。
杜蘭德已經知道了:刀魂是一個可以殺死自己、可能殺死自己、有充分動機殺死自己的存在。
雖然刀魂在牧者之城中,最終拒絕了冰凝的聯手殺死杜蘭德的提議,但刀魂至少聽冰凝說完了她的提議。
如果刀魂真的完全是杜蘭德這一邊的,他連聽都不會聽。
杜蘭德想過要毀掉刀魂。
因為當初如果不是自己過度依賴刀魂的力量,就不會放心地將牧者之城交托給刀魂看守,那么親人朋友們就不會因為刀魂的動搖而陷入危局。艾莉婕她……可能,也就不會死了。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過度地信任并依賴刀魂的力量。
一個人,當他打從內心里排斥一件東西時,不止是心理上會產生變化,還會有更加實質的轉變。
如今杜蘭德握著刀魂的時候。會覺得扎手,會無法專心戰斗。
會找不到前路在哪里。
更會在已經找到前路的時候,拒絕去走。
“戰斗的第三狀態……其實洛凡已經告訴我了啊。”
杜蘭德取出洛凡交給自己的那條訊息:“天選衛士的真正能力,是將血脈能力雪藏。”
杜蘭德不是天選衛士,卻高于天選衛士。
而且杜蘭德已經想到修煉這種“雪藏”能力的關鍵了:先祖石板上的第三個動作。
如果能修煉這第三個動作,杜蘭德很確定自己也能擁有洛凡和3號的能力。通過長時間的積蓄,在需要的時刻,爆發出強大無匹的力量來。
杜蘭德有些焦躁地揪著頭發:“但我真的……做不到啊!!”
石板上的第三個動作,應該就是對自身血脈能力的修煉,但杜蘭德現在從內心深處排斥自己的血脈能力。換言之。他在排斥自己的一部分,在懷疑自己。杜蘭德剛才已經試過了,第三個動作根本沒辦法入門,修煉不出任何成果……
杜蘭德忽然站起身來,有些焦躁地在時光秘境里走來走去。各種各樣的念頭和擔憂開始紛至沓來:
“我無法打從內心認可刀魂,認可我自己覺醒出來的血脈能力,就修煉不了第三個動作……”
“修煉不了第三個動作就沒辦法雪藏能力以求爆發……”
“那么單憑我現在的實力,十天后哪里有把握打贏戰斗?”
“一月血戰的計劃是我定下的。我……我現在卻被自己卡住了!卡在了自我認可上!!這不可以,這是不可以的事!”
“還有……梭羅大人那邊的戰局,那邊到底怎么樣了?我現在的實力。根本去不了那里吧,去了只是添亂,添亂!”
“我……我草!!”
杜蘭德的情緒狀態漸漸不太對勁了。
他的雙眼開始充血,眼神變得極為躁動,甚至可以說是狂躁。他來來回回地走著,停不下來。
過高的真形。是禍,是罪。其實。過大的心理壓力、將一族的存亡興衰扛于一身的心理壓力、將所有責任攬到自己的肩膀上的心理壓力,傷害比過高的真形。更大。
“馬努斯呢?他和羅切斯特的最強分身打得怎么樣了?”
杜蘭德不知道自己的臉色變得癲狂又猙獰。
“哈!雙天那混蛋,居然還說馬努斯比我更強?說馬努斯比我的潛力更大?!”
“鬼扯!根本就是鬼扯!他有沒有搞清楚打贏之前那一仗的人是誰啊?!難道是馬努斯嗎?”
“是我!是我!!”
一聲輕響,時光秘境微微震蕩了幾下,這是又有人進入秘境的表現。
“誰?!”杜蘭德猛地轉過頭去,驚人的煞氣不受控制地漫溢而出,狠狠撞了過去。他現在根本不是理性狀態。
砰的一聲悶響,來人搖晃了兩下,旋即站定,唇角卻已溢出血來。
那絲血色就好像一盆涼水,當頭澆下,瞬間讓杜蘭德回復了清醒。
杜蘭德臉色僵硬了一下,旋即一個閃身沖了過去,急切地問:“安雅你怎么來了?你……你沒傷到哪兒吧?見鬼,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怎么,我居然傷害到你了……等等,你為什么會來這里?你……你不是……”
“我不是被你封印在神議大廳了,對吧?”
來到時光秘境的安德麗雅微微一笑。
她隨手抹去了唇角的血跡,柔聲說:“我沒事,別擔心。至于我為什么會脫離封印,為什么來這找你——”
“是我們放她出來的。”夜翼和蘭子相繼出現在秘境里。
杜蘭德呆住了:“你……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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