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德接了對方兩拳之后,根本沒有用來調整的時間,戰斗的時間只有三十秒,而如今已過去了15秒。
杜蘭德知道,對方不會給自己喘息的時間。
只見右雨鱗神抬起的左手一豎,掌心對準杜蘭德,隨后掌變為指,指再變為錐,竟在瞬息間連續變換了三種雙天界的最高絕學:“敵不動掌”、“我不傷指”和“破一切錐”。并將這三招串聯起來使用!
與此同時,右雨鱗神的右手也在動作,順序恰好和左手相反,先是以掌擬錐,然后以錐變指,再以指變掌,最終形成一式“敵不動掌”。
左手控敵之掌,右手殺敵之錐,一齊排山倒海般向杜蘭德攻了過來!
這三招杜蘭德已見過兩招,左心都會用。只有“我不傷指”是第一次見。老實說,杜蘭德從未想過這些雙天界的絕招竟能如此使用。招式間彼此存在著某種玄奧莫名的聯系,強烈的束縛力將杜蘭德全身定住,隨后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根慢慢逼近而來的金色尖錐。
面對這一擊,杜蘭德沒有像右雨鱗神預計的那般奮力反抗。
他反而慢慢放松了身體。
“先祖,同調。”杜蘭德輕聲長吟。
他頭頂的李爾蒙斯石板旋轉了兩圈,驟然膨脹,在杜蘭德的身后化為一尊李爾蒙斯。但這次不再是虛幻的投影了,而是一尊古老的李爾蒙斯石人!
一條條半透明的絲線,將杜蘭德和李爾蒙斯石人在一起,這一刻杜蘭德身上傳遞出一種極為古老滄桑的氣息,他重新睜開雙眼,身子一震,已將“敵不動掌”的束縛震開。然后反手一招,木刀裁決自動飛回手中。以刀鋒對錐尖,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
金鐵交擊之聲響起。
杜蘭德身子向后一仰,握刀的虎口已然破裂出血,對于沒完全掌握先祖石板的他來說,不被打飛似乎已是極限。
反觀右雨鱗神,他只微微頓了一下,旋即尖錐再進!
剛才的“破一切錐”明明已經被杜蘭德接下來,右雨鱗神卻完全違背常識地,瞬間生出第二股磅礴的力道,第二式“破一切錐”再次攻殺而來。
杜蘭德臉色不變。與先祖石人完成“同調”的他。似乎進入了奇異的戰斗狀態。
“極攻轉守,刀鋒化盾。”
杜蘭德手中的木刀刀勢,原本也已用盡了,卻在抽刀后撤的過程中,轉動手腕,抖動刀身,接連花了三個圓圈。
每一個圓圈,都變成了一面小小的“兩儀鏡盾”!
右雨鱗神的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
不過他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受影響,破一切錐直線挺進。將一字排列三重小盾,接連扎得當場破裂。
然而就在這時,杜蘭德手中那本已“由攻轉守”的刀鋒,竟又在瞬息間重新“由守轉攻”。在幾乎不可能運轉力量的瞬間和距離里,爆發出了一記精準、集中、內斂到極致然后瞬間爆發的刺擊!
右雨鱗神的眼神猛然再變,這次他才是真正吃驚。
啵――
刀鋒和錐尖再次碰撞。
如果有旁人在此,恐怕已經被雙方在方寸之間的招式變化驚得呆了。實力弱一些的人甚至難以看清究竟發生了什么。
這一次碰撞中,杜蘭德慘哼著向后跌退,整條握刀的手隱隱顫抖著。已經徹底麻木,失去知覺了。
杜蘭德的臉色并不蒼白,反而蒙上了一層幽幽的紫色。
右雨鱗神看著杜蘭德的臉色,又低頭看看手中寸寸瓦解的“破一切錐”,他慢慢收斂了氣息,有些惋惜地說:“我說吧,只要五秒就夠了。”
血脈中蘊含著強大審判之力的杜蘭德,他真正受到極重的傷勢時,臉色不會變白,而會變紫。杜蘭德身后的李爾蒙斯石人消散,重新化為先祖石板,然后慢慢落入他的身體之中。杜蘭德身上的氣息陡然間弱了下來。
勝負已分。
“事實上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不過,我不理解,你為什么不用你最強的刀?”右雨鱗神微微蹙著眉頭,“如果你用審判戰刀的話,加上你對李爾蒙斯石板的運用,應該能支撐十秒以上。那樣的話,你還有點勝算。”
杜蘭德沉默著沒吭聲。
他微微揚起頭,眼睛里閃爍著誰也看不明白的七彩色光芒。然后他看著右雨鱗神,居然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三位!少陪了。”
話音落下,杜蘭德全力發動“雙向瞬移”,身形直接消失在右雨鱗神的眼前。
右雨鱗神眼中閃過“早知如此”的神情,大手一張,喝道:“就憑現在的你,還想從我手中跑掉嗎?雙向瞬移是很厲害的招式,不過你還――咦?”
一個人的聲音,忽然重新變成了三個人的聲音。
右雨和右鱗愕然看著彼此,呆了一下,才發現兩人已經分開了。合體不是有三十秒嗎?到現在應該還剩下十秒啊,為什么……
右神維持在一個大手張開的姿勢上,他是“右雨鱗神”這個存在的主導者,所以還停留在三位一體解除之前,右雨鱗神的姿勢上。
“幻術……”右神低沉地吐出這個詞匯。
“什么意思?我沒感受到中幻術的感覺。”右雨的臉色很難看。
身為時間大神官的右鱗忽然一言不發地騰空而起,直奔左央宮殿而去。他眼睛下面的金色鱗片已經亮得刺眼。
身為時間大神官,右鱗竟然沒能看破杜蘭德的幻術,沒能看破杜蘭德在悄然之間,已經擾亂了他們的時間感知!
右鱗腦海中浮現出杜蘭德之前的那句話,那句對右雨鱗神的話:“你還剩下十五秒。”
――那正是誤導的開始!
那個時刻,實際上剩下的時間,不是十五秒,而是五秒。一想到當時自己所說的:“五秒就夠了。”右鱗臉色不由隱隱扭曲起來。恐怕杜蘭德當時心里已經笑出聲了吧,因為只要支撐五秒。就夠了啊。
五秒,確實夠了,但不是對右雨鱗神,而是對杜蘭德。
右鱗英俊的臉色已然漲得金紅一片,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地吼著:“杜蘭德!我要!殺了你!!”
唰,杜蘭德的身影悄然出現在米洛身旁。更準確地說,是出現在米洛身旁的那個神秘黑袍人身旁。
雙向瞬移的目的地,正是這里。杜蘭德瞬間就來到了左央宮殿的穹頂上,來到戰斗法師們的最中央。
神秘黑袍人扯掉身上的寬大袍服,露出一襲橘紅色的戰袍。還有一張和杜蘭德的容貌一模一樣、卻更顯妖異邪惡的臉。
他是久違的紅袍杜蘭德,紫袍刀魂一分為二之后,就會變成紅袍和藍袍杜蘭德。
“本尊,你終于來了。”紅袍對杜蘭德微微欠身一禮。
“杜蘭德!”
“你來了!”
“等等,你怎么傷成這樣了?!”蘭子連忙扶住連站都有些站不穩的杜蘭德,強大的光明力量不由分說地涌入杜蘭德體內,開始為他療傷。僅僅片刻,蘭子的臉色就變了,感知之中。杜蘭德傷得無比沉重,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樣的戰斗?
“別扶他。”夜翼不動聲色地拉開蘭子。
杜蘭德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旗幟,在局面真正安定下來之前,他不能流露出虛弱的樣子。杜蘭德深吸一口氣。將臉上的紫色壓下去,然后說:“把主神器給我。”
突入雙天界。
五路軍隊合兵一處。
強行占據左央宮殿。
激活主神器。
拖住三大神官,為激活主神器爭取時間。
――以上這些事情都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將是“扎根計劃”最重要的最后一步了。杜蘭德調動起剩余的全部力量。完全催動起手中這件剛剛得到的虛空基點主神器,也是妖精一族離開后,有盡虛空唯一的一件虛空基點主神器。
主神器在杜蘭德手中。陡然間爆發出刺耳的尖鳴聲。
它一下彈跳起來,然后在所有戰斗法師和神官們或狂喜、或震驚、或駭然的注視下,迎風暴漲,轉眼間,已膨脹到遮天蔽日的巨大程度。
這一刻,遠方的夕陽就完全沉入地平線,日光不再,雙天界的夜晚降臨。
也正是在這一刻,左天界正中心的地方,以左央宮殿為中心,一個巨大的光源憑空躍出,在夜色中散發出無邊無際的輝煌光芒。一個個神官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巨大的光源,連手中的神術都忘記施展了。
一名神官拉了拉身旁的同伴,艱難地問:“這……不是幻術?”
“我希望是幻術。”他的同伴也是滿臉不可思議,“但好像……是真的。”
浮現在所有人眼前的這個散發出萬丈光芒的龐然大物,是一座戰爭堡壘。
它有著典型的森德洛的建筑風格。整座堡壘建立在一座只剩下一半的大山上,堡壘上下分為九層,最外層伊索高墻肅穆凜然,將所有的雙天界神官都拒之墻外。
半座巨山上的堡壘……
在場所有的左天界神官,都立刻認出了眼前這座享譽有盡虛空位面世界的名堡壘。他們只是不敢相信。
喧沸的戰場陡然間變得一片寂靜,最終,也不知道是誰,嘶啞著嗓子吐出了眼前這座堡壘的名字――
“詠!戰!!??”
是的,詠戰。
杜蘭德、夜翼、蘭子、米洛、鄧肯、風神、紅袍、還有所剩不多的渾身浴血的戰斗法師們,一起站在這座和森德洛的詠戰堡壘一模一樣的堡壘之中,看著被擋在堡壘之外的神官們,沒有人說話。
當一個奇跡在自己手中被完成的時候,人們往往不知道該說什么。
許多年前,妖精一族被精靈族流放至無盡虛空,妖精一族動用族中的那件虛空基點主神器,帶走了十大主星辰中的兩個太陽中的一個。
從那之后,有盡虛空只剩下一個太陽。十大主星辰,也只剩下了九個。
而這一次,杜蘭德動用虛空基點主神器,以主神器不可思議的偉大力量,為詠戰堡壘塑造了一個“雙生子”。這個復制版的詠戰堡壘,沒有天選衛士,也沒有戰斗法師居民,它只是一個堡壘。但它擁有和詠戰堡壘一樣的堅不可摧的防衛力量!
杜蘭德視線一轉,目光越過伊索高墻,看向堡壘外剛剛飛來的滿臉震驚呆滯的右鱗。
杜蘭德靜靜看著對方,用嘴型說:“你來晚了。”
隨后杜蘭德不理會右鱗徹底扭曲的臉色和憤怒如狂的眼神,轉身對夜翼和蘭子吩咐:“立刻建立傳送界門,聯通這里和森德洛的詠戰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