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心已經受到致命傷害,沒有雙天典的保護和治療,她撐不了多久的。
杜蘭德想在短時間內破開雙天典,將左心徹底殺死,這恐怕比較費力,也比較耗費時間。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留下一柄刀鋒,持續破壞雙天典的保護和治療功效,讓左心得不到救治,這樣的話,這位戰斗大神官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她會因傷重而慢慢地痛苦死去。
杜蘭德將一截刀鋒插入雙天典之后,又揮了揮手,一口紫黑色的“審判刀棺”浮現,將閃爍不定的雙天典投影,以及身在典籍之中的左心,全都牢牢包裹起來。
杜蘭德又用幻術將整口棺材掩蓋,隔絕了氣息,這樣即便左心還有同伴在謎之位面,也不可能發現她并給予救援。
最后,杜蘭德在刀棺上打了個戳印,滿意一笑。
“再見。”
杜蘭德拍了拍棺材,對其中已經聽不見外界聲音的左心說。然后他很快收拾心情,腳步一點,騰空飛起。
杜蘭德沒有忘記真正緊要的任務是什么――找回父母,找回家族。
雙天界大神官意外出現在謎之位面,恐怕也是為了自己的家族而來吧。杜蘭德有種感覺:敵人可能不止左心一個。
在經歷了和左心的戰斗之后,杜蘭德深深意識到“神官”這種職業的天賦和能力,究竟有多么可怕。
難怪職業劃分之中,將四大神官單獨劃分出來,既不是“戰職者”,也不是“法職者”,而是凌駕于戰職和法職之上的“神職者”。
“聽說雙天界的另一位戰斗大神官名叫‘右神’,是天界的戰神,名氣還在馬努斯大人之上。如果我和他戰斗的話,大概就沒辦法贏得如此容易了吧。”杜蘭德并沒有因為擊敗左心而驕傲。內心深處反而感到了隱隱的壓力。
他腳步輕跺虛空,直奔距離此地已經不遠的李爾蒙斯海底家族基地而去。
小妞像一只小動物似的,蜷縮在杜蘭德的衣袍里,依然在沉睡。
她似乎還是很懼怕雙天界的人,所以即便在沉睡中,她在杜蘭德與左心相遇的第一刻起,就近乎本能地藏得更深。
“難不成雙天界的人曾經對小妞做出過什么可怕的事嗎?”杜蘭德暗自嘀咕,想了一會兒也沒能有個結論。
畢竟,目前連小妞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都不清楚啊,小妞自己也說不明白。她的很多記憶都是殘缺不全的。
杜蘭德只知道眼前這個小不點,其實還有另一種姿態。在最后的晉升死路中,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差點死在了另一種姿態下的小妞手里啊……
越是向北方飛行,海上的氣候就越是酷寒難擋,李爾蒙斯家族的家族基地,就在這廣袤的冰海海底。
算算時間的話,其實在謎之位面的百年前,也就是杜蘭德離開這個位面的前夕,李爾蒙斯家族就已經被傳送過來了。
杜蘭德與族人們當時身處同一個位面。卻全然沒有察覺,所有的李爾蒙斯族人都生活在一個幾乎全封閉的家族基地中,因為這是一次流放,是一次隱藏。他們沒有過多的外出的自由。
想到自己與家族的擦肩而過,杜蘭德心中好像堵著些什么。
在自己離開后的將近一百多年中,家族族人依然很少外出,否則肯定早就發現牧者之城了。也會看到自己這個戰斗法師、自己這個李爾蒙斯家族的族人,在牧者之城中留下的種種痕跡,會聽到“杜蘭德”這個名字。
如果自己的名字傳回家族。讓父母親知道自己還活著,他們肯定會很開心吧。還有艾莉婕,她如果知道自己還活著的話……
杜蘭德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將這些“如果”統統壓了下去。
事實上也沒有時間讓他去思考什么如果了,因為在杜蘭德的感知之中,自己前進的方向上,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一陣又一陣不穩定的能量波動。
這在剛才自己和左心戰斗的時候,是沒有的現象。
融合了力量神火之后,杜蘭德對身體力量的掌握更精密;對靈魂力量的使用,也更有心得,所以才能在幻術修為上更進一步,連續三次讓左心中招;還有一點,如今的杜蘭德,對各類能量流動的感應,達到了極為敏銳的程度。
“前方有人在戰斗。”
做出這一判斷的杜蘭德臉色微沉,難道雙天界的人已經比自己更快地找到李爾蒙斯家族了?
但戰斗引發的能量波動中,杜蘭德并沒有感受到時間、空間、戰斗、或命運的力量,只有地火水風光暗雷這些元素之力。
這說明在那里戰斗的人,應該不是神官,這讓杜蘭德稍稍放心,卻又更加不解。
如果只是一群戰斗法師在激戰,那恐怕是家族內部出現了分裂,爆發了內斗吧。這倒不是大問題,杜蘭德自信很快就能壓下。
但不知為何,杜蘭德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就在這時,杜蘭德忽然臉色微動,陡然一個九十度驟然轉折向下,直奔下方的海面而去。
海水在杜蘭德眼前自行分開,片刻之后,杜蘭德從水里撈出一個的人,這人杜蘭德認識,而且還算挺熟的。
杜蘭德臉色古怪地看著這個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似乎是失血過多、神志都有些不清楚的半死不活的家伙,拍拍他的臉,“喂,醒醒,梨兒萌死?”
是的,眼前這人正是梨兒萌死。
這位曾經的1級預備神,似乎每次與杜蘭德相遇,都是一副悲催到不行的凄慘模樣。
在命運安排之地,他也被命運之門卷入,然后被傳送到了謎之位面,但以他的實力,應該不至于在一個剛誕生的主位面搞得這么慘啊。
梨兒萌死手腕處有條傷口。
“你……該不會想不通所以割腕自殺了吧?”杜蘭德看著手腕上的傷口,難以置信地問。
“鬼、鬼扯……我可是和偉大的李爾蒙斯同名的梨兒萌死啊,我怎么會自殺!”梨兒萌死虛弱地叫罵。“有人……有人放我的血……用我的血液,來定位李爾蒙斯家族。”
杜蘭德臉色猛地一變,急聲問:“什么人?冰凝嗎?”
“不,是兩個老頭。”梨兒萌死的回答讓杜蘭德莫名所以,“那兩個放我血的老頭,都是……都是戰斗法師。”
“你是說,兩個戰斗法師老頭,用你的血液,來定位李爾蒙斯家族?”杜蘭德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這。這豈不是說你也是――”
“是啊,連我自己也剛知道啊。”這一刻,梨兒萌死笑得無比驕傲,“我原來……也有著一絲微薄的……李爾蒙斯血脈啊,哈哈。”
杜蘭德默然無語,有種命運真是無比神奇的感覺。
梨兒萌死因崇拜李爾蒙斯改了自己的名字,還從李爾蒙斯家族中偷出過一小塊李爾蒙斯留下的石板殘片,也正因為他,杜蘭德才有機會進入第二條晉升死路。并在融性不達標的情況下,成功抵達了預備學院的山頂1級預備區。
搞了半天這家伙跟自己是同族啊!
倒是梨兒萌死話里透出的信息,讓杜蘭德一瞬間想到了許多,腦海之中。一幅畫面隱隱約約地勾勒了出來。
杜蘭德想了想,用最快的速度幫梨兒萌死止血,并做了初步的治療,然后將他扛在肩上。繼續火速向李爾蒙斯家族趕去。
“喂,杜蘭德,我還沒說完吶……”梨兒萌死顯然對被一個男人這么扛著感到不適應。連連抗議,不過聲音依然虛弱,“我跟你說,那兩個……老頭戰斗法師……真的很奇怪,他們可能不是同胞,可能是敵人……”
“他們當然是敵人。”杜蘭德冷冷地說,語氣肯定。
“呃,你知道他們的身份?”梨兒萌死呆住了。老實說,他剛遇到那兩位前輩戰斗法師時,幾乎感動得快要哭出來了,有一種異鄉遇故人的狂喜,但緊接著就被那兩個老家伙狠狠炮制了一頓,放了大量的血,然后無情地丟入冰冷的海水里。
如果不是杜蘭德恰好路過,梨兒萌死這次是死定了。
梨兒萌死至今都沒相通,為什么那兩個明明是森德洛人的老頭,要以那種殘酷的方式對待自己。
而且從他們的對話和言語里,梨兒萌死感受到了一種深刻入骨的恨意――對森德洛的恨意,對戰斗法師的恨意!
森德洛人恨森德洛?而且恨得那般不留余地,恨得那般歇斯底里?梨兒萌死以前沒碰上過這樣的人。
“杜蘭德,別不說話啊,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梨兒萌死感到耳邊狂風在呼嘯,杜蘭德的速度真的太快了。
“那兩個老頭,都是火系的吧?”杜蘭德問。
“咦,你怎么知道?”梨兒萌死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杜蘭德應該能從自己身上的傷口判斷出了打傷自己的人的元素屬性。
但杜蘭德接著又說:“那兩個老東西,橘焰鬼斬用得不大好,但是體術一流,拳鋒如劍,是不是?”
“咦咦,你怎么知道?”梨兒萌死這下才真的驚訝了。
“他們是不是很恨我們森德洛?”杜蘭德最后問。
“沒錯,是的,全都正確!所以我問你你怎么知道這些的啊!”梨兒萌死大聲喊叫,“見鬼,我知道了,杜蘭德你是不是其實就躲在一旁,看我被打?你這個沒義氣的家伙!”
杜蘭德嘆了口氣,眼神卻變得冷冽起來,輕聲說:“沒猜錯的話,那兩個人,是上一代火神寧頓的兩個哥哥。”
梨兒萌死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寧頓是森德洛軍方為人敬仰的偉大之人,雖然有時候難免偏激,卻一生為森德洛而戰,死而后已。
那兩個變態老頭,是寧頓大人的兄弟?
梨兒萌死吸了口氣,低聲問:“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他們毫無疑問是戰斗法師,這點你沒看錯。”杜蘭德說,“不過他們還有一重身份――投靠了雙天界的……偽大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