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寧頓見擂臺周圍的無形陣紋被杜蘭德直接切開、破去,而其他1級預備神卻只能在擂臺外干瞪眼,不由微微瞇起了雙眼。
擂臺是完全封閉的,擂臺中人對外界的激烈戰斗全然不知情。
這時洛凡已經算是勝了,可朵朵無論如何都不肯認輸,局面就好像重演了朵朵與蘭子的那一戰。杜蘭德切入擂臺的一刻,恰好是洛凡失去了最后的耐心,雙眼赤紅,打算將朵朵徹底殺死的危機瞬間!
杜蘭德顧不上急速凝聚成形的兩尊“神預守衛”,一伸手擋開洛凡的“飛鳥戰靴”,另一手則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朵朵。
“杜蘭……德……?”朵朵驟然間見到杜蘭德,只微微愣了一下,便猜到發生了什么:杜蘭德居然又一次切入擂臺,干預了神圣的神預比斗!
不同的是上一次杜蘭德在朵朵手下救了蘭子;這一次,卻是在洛凡腳下,救了朵朵。
“你放開我!”朵朵原本軟在杜蘭德懷里,此刻卻奮力掙扎起來,“我還沒有輸!我沒有輸!你放開我,放手!”
杜蘭德也不理會,咧了咧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
這這時候,籠罩著擂臺的陣紋正在急速扭曲重聚,兩尊手持巨劍的“神預守衛”已經快要凝聚成形。杜蘭德身為闖入擂臺的“異物”,所受到的壓力自然也更大了。
再加上杜蘭德剛才強行維系“十字零式”,令刀氣凝而不發,強行以手托住十字零式這種最頂尖的斬術真形,好讓身后的兩道虛影不要消散,那實際上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對自身的負荷超乎想象得大。
所以杜蘭德為了突破神預擂臺,其實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此時他心臟中,刀魂正在瘋狂嘶吼咆哮:“杜蘭德你這個白癡!快點離開這見鬼的擂臺。別傷了我的身體!”
杜蘭德深深吸了口氣,一把摟緊掙扎不休的朵朵,上前兩步,彎腰抓起軟軟坐倒在地的洛凡,大踏步向擂臺下走去。
“你放開我!放開我!”朵朵依然掙扎不休,忽然間一肘撞在杜蘭德的胸口。
杜蘭德臉色猛地一白,再也忍不住,張口噴了口鮮血,濺灑在朵朵的胸前、脖頸和臉上。
朵朵呆了一下,旋即這位一向內心堅強的冰山美人好像耗盡了最后的心氣。不再掙扎,卻咬牙流下淚來,虛弱哽咽道:“我妹妹……我妹妹她死了……我的妹妹,在戰爭中死了!!”
“你冷靜一點。”杜蘭德微微側身,不讓寧頓看到自己吐血的一幕,然后貼在朵朵耳旁說,“你聽好,果果她或許沒死。”
朵朵驟然瞪大雙眼,一把抓住杜蘭德。就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你剛才說什么?”
杜蘭德卻沒時間、也沒力氣多說什么了,輕輕一推已經暈過去的洛凡和朵朵,將兩人推出了神預擂臺的范圍。
“等、等一下!”朵朵虛弱之余毫無抵抗之力,整個人輕飄飄地飛出。然后感覺自己被一人接住了,她心情激蕩之下,一口氣忽然喘不上來,也和洛凡一樣暈了過去。
朵朵視野中最后看到的畫面。是兩名凝聚成形的神預守衛,正掄動巨劍,向還在擂臺上的杜蘭德瘋狂斬下……
“一倍。壓力比上一次強了將近一倍。”臺上的杜蘭德默默衡量,不由苦笑起來,“難道是擂臺對我這個異物有了記憶,所以這一次的反應也變得尤為劇烈?”
這擂臺是預備學院的一部分,內蘊強大的規則之力,比如眼前這兩尊神預守衛的斬擊,就蘊含著一股極為沉重、威嚴、凌厲的規則力量。
上一次杜蘭德就察覺到了――硬闖擂臺之后,不能反擊,只能挨打。反擊的結果只會徹底觸犯擂臺規則,挨打還有一線生機,反擊就是純屬找死了。
所以杜蘭德轉過身來,面對兩名神預守衛的斬擊,將手臂抬起,交叉護在頭頂。
哐!哐!
眾多插不上手的1級預備神,只看到杜蘭德的身體被巨劍接連劈中,斷線風箏一般飛了起來!
兩尊守衛卻好似不打算善罷甘休,各自伸出一手,向杜蘭德的身體抓過來,掌間無數陣紋浮現出來,匯聚成鎖鏈,要將杜蘭德束縛住。
這一刻,無論是站在杜蘭德這邊的人,還是站在寧頓那邊的人,都不由緊張地注視著擂臺上的局勢。
“等會兒杜蘭德如果活著出來,誰都別再動手!”火胖子吩咐道,“杜蘭德雖然干涉了神預比斗,但他剛才先扔出朵朵,再扔出洛凡,這樣一來朵朵先離開擂臺,所以勝的依然是洛凡,杜蘭德還不算徹底胡作非為。”
“為什么不能對他動手?憑什么不能對他動手!”火胖子身旁的黑帽子臉色扭曲道,“這種胡亂破壞學院規矩的小子就應該殺了!”
火胖子森然瞪著黑帽子道:“雖然不知道杜蘭德到底發什么瘋,但他畢竟是為了救下洛凡和朵朵的性命才硬闖擂臺,同時也保全了兩人的勝負之分!黑帽子,我警告你,你要是還敢亂來攪局,就別管我真的不客氣了。”
黑帽子冷笑:“動手制服他也不行嗎?不制服他的話,那小子說不定還會繼續搞破壞。”
火胖子望向擂臺上杜蘭德騰空橫飛的身影,嘆了口氣:“不用我們制服,那小子能活著離開擂臺就算走運了……”
眼見杜蘭德就要被眾多陣紋鎖鏈纏住,他忽然在空中一個擰身,重踏虛空,整個人好像炮彈般彈射出來,脫離了守衛巨掌的捕捉。
隨后杜蘭德運掌如刀,劈開擂臺周圍的壁壘陣紋,身形一閃,終于脫離了神預擂臺的范圍!
杜蘭德落在地上,緩緩收斂了遍布周身和掌上的審判規則之力,長吐了一口氣。
始終默默看著這一切的寧頓盯著杜蘭德,雙眼瞇得更緊了,幾乎看不清眼白和眼珠。又似乎眼白也變成了黑色。
兩尊神預守衛這才漸漸消散,擂臺上的血跡則自行消除,一時間,陽光普照,風聲颯颯,似乎什么都沒發生。
整個山頂1級預備區寂靜無比。
所有1級預備神都凝重又復雜地看著穩穩站著的杜蘭德。
這時,比斗獲勝的洛凡已經暈過去,被及時趕到的約翰接住,背在背上。
至于朵朵,她被蘭子接住。此時被蘭子抱在懷里。蘭子剛才看到朵朵在臺上的掙扎求勝,仿佛看到了半天前的自己,對朵朵的敵意消除了不少,反倒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梨兒萌死不知何時來到蘭子身邊,低聲說:“朵朵是我朋友,把她交給我吧。”
“她受傷很重。我和她一樣是女人,照顧起來更方便一點。”蘭子一邊說一邊來到杜蘭德身旁,問道,“杜蘭德。你感覺怎么樣?”
杜蘭德感覺很差。
要不是經過了兩次七色瀑布的沖刷,又和審判戰刀相合,杜蘭德根本不可能硬扛住“神預守衛”的斬擊,再逃出那兩只巨掌的撲抓。
但杜蘭德臉上一點都不表現出來。
冷冽的目光瞪著眾多1級預備神。一一從他們臉上掃過,最后落在寧頓的臉上,杜蘭德冷笑道:“寧頓,你剛才說的話不盡不實。你在說謊,對不對?”
火胖子皺了皺眉,黑帽子則大聲叫道:“杜蘭德。你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居然還敢污蔑寧頓大人,找死嗎?”
杜蘭德根本不理他,只看著寧頓。
寧頓臉色平靜而肅穆,排眾而出,凝視杜蘭德,穩穩說道:“你不愿意相信你的女兒失蹤的事,我也可以理解,不和你計較。不過,你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干預神預比斗!”他頓了頓,輕輕嘆了口氣,放緩口吻道,“好在勝負之數沒有因為你的介入而被影響,杜蘭德,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說完盯住了杜蘭德,似乎要看他如何反應作答。
杜蘭德臉上的冷笑更濃,嘲弄道:“你問我感覺怎么樣?廢話,當然是非常不好!不然你也上臺去被巨劍斬殺兩下?”
寧頓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黑帽子卻又陰測測地說:“寧頓大人不計較你的重大過錯,好心問你傷勢如何,你居然惡意詛咒?杜蘭德,你是不是想要成為森德洛的公敵?”
杜蘭德還是不理他,緩緩說道:“神預擂臺,我已經闖了,而且不止一次。人,我也已經救了,你們愛怎么想怎么想,我都沒所謂。寧頓,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說謊,但我現在還有事情要辦,沒空和你理論。如果你,或者任何人想來試試我的實力,大可以上來!”
說完杜蘭德等了片刻,見沒人上前,這才回身一招呼蘭子和約翰,還有不動聲色走過來的斯內爾:“我們走吧。”
蘭子和約翰點頭跟上,梨兒萌死也緊緊跟在蘭子身旁。斯內爾看了杜蘭德幾眼,沒什么表示,只是面無表情地和杜蘭德走在一起。
“寧頓明顯在撒謊,斯內爾的信號被阻,還有……還有我之前的那個發現……”杜蘭德心中默默思索,越來越不安,滿腦子都是各種疑問,臉色卻不露破綻;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好像錯了位置,疼痛不已,但杜蘭德舉手投足之間,依然沒讓旁人看出任何異樣。
眾多1級預備神默然站立,沒有一個出手阻止。
黑帽子死死盯著杜蘭德穩步離開的背影,只盼有人帶頭出手,那就可以趁機制造混亂。說不定杜蘭德只是強撐一口氣,其實已經被兩尊神預守衛打得重傷垂死了。可他心里運轉著各種兇惡毒辣的念頭,卻始終不敢帶頭上前。
“杜蘭德,你等一下。”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杜蘭德回過頭來,冷冷看著火胖子:“學長想留下我?”
火胖子輕輕搖了搖頭,神色卻前所未有的嚴肅,沉緩地說:“杜蘭德,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是不是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