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上的性命是:杜蘭德.李爾蒙斯。
這讓紅袍男人沉默下來。
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將一切情緒隱藏,實際上正心念急轉:“這么說來,也許真的如我之前猜想的那樣,杜蘭德是走過‘那條道路’才來到2級預備區的!――循著他的先祖留下的足跡而來!”
想到這兒的紅袍男人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雙眸炙熱地盯著杜蘭德,似乎看到了某些可能性,進而變得無比興奮。
紅袍男人和朵朵是同一批來到預備學院的學員,他實力很強,卻始終留在2級預備區,常年混跡于此,其實是為了尋找一條道路。
最初注意到杜蘭德,是因為杜蘭德本該被淘汰了,卻在經過二十多天后,突兀地出現在了2級預備區,這是不正常的。因為朵朵一直呆在前進之路的出口,觀察所有到來的新生,而紅袍男人向朵朵確認過:杜蘭德沒從“前進之路”的出口處出來。
換言之,杜蘭德不是通過正常途徑來到2級預備區的!
做出這一猜測的紅袍男人抓住了梅席夫,拜托朵朵解開奴役印記,進而對梅席夫搜魂,以求對杜蘭德進行深度了解,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尋找有關那條路的線索!
“喂,朵朵,你也搜魂結束了吧,把結果告訴我吧。朵朵?朵朵?”紅袍男人愕然轉頭,發現自己再一次被無視了。
他不由臉色一黑,“太過分了吧!你不能無視他人成習慣啊,再怎么說,我們也是老朋友啊,我還追過你妹妹來著,雖然被拒絕了。等一下,你要干嘛?”
朵朵飄然飛下了樹。
對梅席夫完成搜魂之后,她就有點奇怪了。此刻悄然落地,然后踏著柔軟的草坪,靜靜地走向了杜蘭德的方向。
朵朵走向杜蘭德的時候,杜蘭德正走向龍舞者。
杜蘭德心情很輕松,也很愉快!
真名石碑已經認可了自己,通向1級預備區的道路已通;龍舞者被擊敗,抓住這家伙,應該能了解更多有關極凍審判留下的館藏的秘密,說不定水系成神有望;而斯內爾的身份和所在也被確認了,對手就在山頂。自己很快就上去收拾他。
所以……一切都很美好啊。
剩下的問題只有執法者了,也不知道那女人在見識過“十字零式”之后,還有沒有足夠的膽氣向自己出手?杜蘭德一邊走一邊想著。
杜蘭德在龍舞者面前停步,正要彎腰將之拎起,卻愕然發現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無聲浮現在自己身邊,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抓住自己手腕的這只手很美,手的主人更美。
杜蘭德呆了呆,轉頭看著抓住自己的冰山美人,蹙眉道:“雖然你是美女。但隨便抓人的手腕也是不行的。”
抓住杜蘭德的人,正是觀察員朵朵。
對許多人來說,朵朵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個人,之前其他人都把她當作一棵樹來著。就連執法者也不由眼神一動。露出意外的表情,但她不是意外于朵朵的出現,而是意外于朵朵的出手干預。
要知道,觀察員理論上來說。不能干預2級預備區的紛爭,只能觀察。
“杜蘭德是吧,你的人先還給你。”朵朵隨手把梅席夫扔給了杜蘭德。然后用清冷的聲音,緩緩說道,“另外,這一場爭端就到此為止了。我,朵朵,本次的特派觀察員,宣布這一場紛爭,就到此為止。”
杜蘭德愣住了,真名石碑下的執法者則猛地瞇起了雙眼。
紅袍男人還在弱弱地喊:“梅席夫……好像是我抓的啊,朵朵你干嘛不經過我的同意就交出去?”
朵朵卻根本不理他,漂亮的鳳眼近距離盯著杜蘭德,不時閃過的一抹寒芒讓杜蘭德明白:這女人很認真,沒有開玩笑。
杜蘭德想了一下,任對方抓著自己的手,笑問道:“抱歉,你我還未正式照過面吧。請問,你到底是哪位?”
“……我的名字是朵朵,來自山頂,我是一名1級預備神。”朵朵難得地放緩了口吻,聲音變得柔和了些,“我是被特派下來觀察你們的觀察員,就像費馬被特派去做接引者,類似的概念。現在,請把鄧肯交給我,我會為他療傷,你也就此收手,可以嗎?”
朵朵這樣的口吻在杜蘭德看來不覺特殊,紅袍男人卻大感驚訝,冰山美人可少有如此溫和的時候啊,難不成她……在梅席夫的記憶中看到了些什么?
杜蘭德盯著朵朵看了一會兒,卻反而冷淡下來:“你是觀察員?既然是觀察者,就不該隨意插手2級預備區的紛爭吧。”
不等朵朵回應,杜蘭德便輕巧地一擰手腕。
“兩儀體術”悄然發動,兩種對立又統一的力道同時作用,很輕易地掙脫開朵朵抓著自己手腕的纖纖素手。
不理會臉色微變的朵朵,杜蘭德再次抓向龍舞者鄧肯的背心,嘴上則平靜說著:“鄧肯是我擊敗的,那就是我的俘虜,是我的戰利品!朵朵是吧,你是不是在學院中呆久了,連我們森德洛的基本傳統都忘了?”
朵朵臉色驟然轉冷。
她也是個干脆直接的人,見杜蘭德心意已決的樣子,索性不再廢話,直接動手,再次抓向杜蘭德的手腕!
這一次,朵朵纖長的五指間浮現出濃郁的光明力量,還未抓到,杜蘭德就感到了一股奇異的吸攝之力,在干擾自己的動作!
然而,出乎朵朵意料的是,杜蘭德忽然笑著縮回了手,只是虛晃一招而已,暫時吸引了朵朵的注意力,而杜蘭德縮手后已趁著這個空檔,一閃身就貼上了朵朵的身體!
他速度倒也不怎么快,卻如影如魅!
朵朵只覺一個恍神之間,杜蘭德已經和自己貼面相聞,這個在外人看來有些曖/昧的姿勢,卻讓朵朵感到了強烈的危機感!
“體術.如影隨形!”
杜蘭德才不管對方的身份。以他如今脫胎換骨后的身體,還有兩儀體術的博大精深,一旦貼上了朵朵,直接就是一輪零距離的狂轟濫炸般的拳腳攻擊!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似鼓點的聲音瘋狂響起,兩人緊貼著、纏斗著、碰撞著,轉眼已交換了不知道多少招!朵朵實力極強,措手不及下被杜蘭德成功近身,驟失主動的情況下,居然還防得密不透風,滴水不漏。
她甚至還有余力低喝一聲:“停手!我不想和你戰斗。再不停手的話我可要動真格了!”
然而就在她有些支撐不住,打算展開“虛神領域”的剎那,杜蘭德身子左右一晃,旋即居然又退了回去,然后在朵朵有些難看的臉色中,一提龍舞者鄧肯,反手一甩,鄧肯巨大的身軀沙袋般飛出去,被蘭子輕巧地接住。
杜蘭德微笑著看著朵朵。拍了拍手,對蘭子說:“麻煩你啦,蘭子,也幫這大塊頭療傷吧。別讓他死了。當然,也別讓他活蹦亂跳地再找麻煩。”
原本正在為洛凡和約翰療傷的蘭子輕哼一聲,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個個都讓我治療,真是的。杜蘭德你當我是醫療護士嗎?我可是為了戰斗而來的一名戰斗法師啊……”
“護士挺好的,我就很喜歡護士。”洛凡說。
“你閉嘴。”
杜蘭德依然看著朵朵,雖然在笑。卻已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他能感覺到一股怒火正在朵朵頭頂醞釀,這女人,就連怒火都是冷的,讓杜蘭德不由感嘆一個性格不好實力又強的女人實在是可怕。
杜蘭德彎腰,又隨手抓起梅席夫,丟回給朵朵:“既然他的靈魂奴役印記已經被你解除,那就和我沒關系了,你看著辦吧。要是高興就放他滾出學院,不高興就自己奴役當苦力,我都沒意見。”
朵朵一言不發地接過梅席夫,冷著臉,又甩手丟給樹上滿臉無奈的紅袍男人。
正當紅袍男人以為她就要爆發時,朵朵反倒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盯著杜蘭德低沉問道:“你真要將這場紛爭進行到底?”
杜蘭德淡笑著回道:“這完全與你無關。”
朵朵似乎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杜蘭德……或者,我該像梅席夫一樣,稱呼你為失刀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變成失刀者,和山頂上的斯內爾,還有他背后的水神塞爾東,都脫不了關系吧?”
杜蘭德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只聽朵朵用少有的溫和的口吻和聲音說道:“停手,停止這場紛爭。我能猜到這場紛爭的理由,你的表情和反應就是佐證。我也終于明白了斯內爾聯系我,讓我調查你的理由。所以,你才更要停手。”
“相信我,接下來我會盡量幫你。”
她向杜蘭德伸出了手。
對于還在場的2級預備神來說,事態變得有些奇怪了。
在大草坪的那一頭,一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白衣冷面美女和杜蘭德交涉著什么,甚至短暫地交了一番手。
而在大草坪的這一頭,在真名石碑之下,靈魂行者巴洛克也在對執法者低聲說著些什么:“停、停手……停止這場紛爭!不要……不要和杜蘭德戰斗……”
“……”執法者皺了皺眉,沉默著沒回應。
只聽靈魂行者低喘著啞聲說道:“我看過約翰的記憶了,杜蘭德在學院外界,名為――弒神者!”
“別和弒神者戰斗,你會……你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