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王拳西死了。
這個驚人的消息,好像狂風一樣席卷了整個2級預備區!并進而輻射到了高高在上的1級預備區。
沒有人對此表示懷疑,因為那一場震動預備學院的爆炸,依然歷歷在目。深藍色的蘑菇云團,深沉悠遠的龍族咆哮,還有以蘑菇云為中心,彌散開來的詭異靈魂波動,全都是水龍王拳西的標志!
一部分對拳西比較熟悉的人,甚至已經猜到:那場爆炸,恐怕是拳西生命最后的絕唱了。
原本人們的注意力,都在圍捕光之子洛凡這件事上,但拳西的死帶來的震動太大,由不得人不重視。
現在的問題是:誰殺了拳西?
2級預備區中,和拳西實力相當的,就那么寥寥幾人。最強的執法者從不殺戮2級預備神;龍舞者和靈魂行者都在追捕洛凡,不可能有時間出手;巨矛殺戮雖然行蹤不明,但他和拳西有些私交,素無矛盾;而拳西的能力又無懼群戰,不太可能死于圍攻。
既然如此,目前的2級預備區中,誰有能力殺了拳西?
正當這個問題鬧得沸沸揚揚,卻暫時沒有任何結論時,另一個之前并不太起眼的消息,也在此際逐漸傳了開來――
據說有一名新生,非常突兀地出現在了“藍瑩湖之畔”。
那人在之前的二十多天里從未露過面,好像從天而降般,憑空出現在了2級預備區。然后憑借一己之力,獨對十人!最終斬殺六人、擊傷三人、甚至還俘虜了那十人的首領,孫孫。
那名新生,名叫杜蘭德。
杜蘭德在湖畔揚長而去之前,所留下的那番話,也終于借著此次的風波。漸漸地在2級預備神之間傳開:
“已經過去的二十天里發生了什么,我不管。但從今天、從此刻開始,誰要再敢動2級預備區中我杜蘭德的朋友的話,我就活剮了他。”
這話簡直狂妄得沒了邊兒!
對于心高氣傲的2級預備神來說,正常情況下聽到這話,也許當場就要氣炸了肺,然后不屑嗤笑杜蘭德的不自量力。
一挑十,很牛逼嗎?那有種你去找龍舞者,去找靈魂行者,去找巨矛殺戮。或者去找水龍王拳西挑戰啊!
但如今,聽到杜蘭德的這番狠話之后,卻少有人能嗤笑得出來。
因為有消息稱:水龍王拳西,正是死在了杜蘭德手上!時間上,拳西自爆與杜蘭德的藍瑩湖畔之戰,又正好是同一天。而且據說這一消息的源頭,正是平日里和水龍王拳西接觸頗多的巨矛殺戮,本澤!
“騙人的吧?”
不少人發出這樣的質疑,“會不會是本澤殺了拳西。然后故意放消息嫁禍給杜蘭德?”
心理上,絕大多數2級預備神們,其實不太愿意接受頂尖強者拳西就這么死在了一名新生手上。
其實不只是普通2級預備神這么想,就連最頂尖的強者。也對此抱有懷疑。
在2級預備區的某處,一座高達十米的巨型石碑之前,正在進行著一場對話。
“……你是說,拳西敗在了杜蘭德手上。然后在臨死前自爆了?”問話之人的聲音十分沉厚,語調則透出質疑。
本澤就站在問話之人面前,他微微欠身以示敬重。然后才緩緩說道:“不錯,這是我親眼所見,千真萬確。”
“不是你殺了拳西吧?”
“如果是我殺了他,沒可能在禁受了那樣的自爆之后,還完好無損地站在你面前吧?”本澤嘆了口氣,“我擅長攻擊,但在防守方面很一般,這你也知道才對。殺了拳西的人,的確是杜蘭德,我沒有必要騙你。”
“杜蘭德……杜蘭德……”石碑下的那人喃喃了幾遍,眉頭一擰問道,“這人是這批新生中的頭號種子吧,但他不是已經被淘汰了嗎?”
“據說一天前在藍瑩湖畔突兀出現了。”本澤道。
“我還是有些不信。杜蘭德與火修羅那一戰的影像資料,我也看了。他并沒有表現出防御方面的絕對優勢。既然如此,他如何承受得了拳西的自爆?正如你剛才所說,你承受不了那種自爆,我也未必能行。一個本應已經被淘汰的、卻又突然冒出來的新生,卻能近距離硬扛下來?”
“正是如此!”本澤用前所未有的肅然與凝重,用力點頭,一字一頓道,“他不僅扛下來了,而且幾乎毫發無傷!”
石碑下那人陷入久久的沉默。
好半晌,那人沉沉嘆了口氣,說道:“本澤,麻煩你,把有關杜蘭德的消息帶給這次的‘觀察員’吧。沒記錯的話,她現在應該跟著光之子洛凡,在進行追蹤觀察呢。”
“好的。”
等到本澤離開后,石碑下這人轉身面對高大肅穆的石碑,凝眸沉思。
“二十天內從未露面,然后毫無征兆地突兀出現,并在一天之內先后擊敗十人又擊敗拳西,并近距離承受了六翼水龍王的爆炸威力……”
“一人擊敗十人,我能理解……”
“巧力擊敗拳西,我也能接受……”
“至于硬扛下拳西的自爆,我雖然不能理解,也暫時無法接受,但還可以想辦法做進一步的調查,試著去接受……”
“但最大的問題是,這個杜蘭德,究竟是怎么出現在2級預備區的??”
“沒記錯的話,3級預備區的選拔結束那天,‘觀察員’分明跟我說過,說杜蘭德沒有從前進之路的出口走出來。換言之,杜蘭德也許并不是在這2級預備區中躲了二十多天,而是……真的剛剛來到這里!?”
“嗯,我知道了。”
在2級預備區一座恢弘巍峨的圖書館內部的某處,一名冷面美女放下一個類似于對講機的東西,一向古井無波的臉蛋,漸漸透出一絲少有的古怪之色。
這人正是來自1級預備區的觀察員。
每一次有新生入校,都會有一位1級預備神作為“接引者”,將新生接引進入學院。比如這次的費馬。
同時。還會有一位1級預備神作為“觀察員”,來到2級預備區,對新生中的強者進行追蹤觀察。而這一次的觀察員,就是這位冷面美女。
1級預備神在觀看戰斗影像后,將新生排序,杜蘭德為首,火修羅次之,洛凡再次,然后才是約翰。也就是說,冷面美女的首要觀察目標是杜蘭德。但杜蘭德被淘汰了。火修羅則死了。所以此時此刻,這位冷面美女正在對洛凡進行觀察。
她微微偏頭,看向不遠處的洛凡,目光閃動不已。
洛凡看起來和之前有些不同了,他少了一條胳膊,上身纏滿繃帶,不少地方還在不斷滲出膿血。可洛凡的神色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輕松寫意。他剛剛經歷過一場戰斗,周圍倒斃著四名戰斗法師。
洛凡就那么閑逸地盤腿坐著。抓緊時間治療傷勢,恢復狀態,時刻準備著迎接下一場戰斗。
這所圖書館與傳統意義上的圖書館并不一樣,這里書籍。卻不禁止戰斗。所有的重要物品和書冊典籍都受到陣紋保護,所以,在這里可以盡情戰斗,也不必擔心破壞公物。
“喂。女人,你跟了我已經二十多天了,卻沒說過幾句話。到底是要鬧哪樣啊?”洛凡瞥了冷面美女一眼。
“我本來的觀察目標是杜蘭德,其次是火修羅,你只位列第三。”冷面美女居然難得地開口了,“只因杜蘭德不在,火修羅已死,所以我才來觀察你。換言之,你只是杜蘭德和火修羅的……一個替代品而已。”
洛凡一對眉頭當場就豎了起來:“我個暴脾氣!你說誰是替代品?!!”
冷面美女搖搖頭:“現在你已經不是了。”
洛凡呆了一下,哼道:“這還差不多,不然就算你來歷神秘實力強橫,我也不會放過你。”
但冷面美女的下一句話,就讓洛凡的臉色驟然間凝固:“因為,我剛收到消息,杜蘭德出現在了2級預備區,殺六人,傷三人,抓一人,然后干掉了水龍王拳西,禁受了水龍王的自爆攻擊……未死。”
女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就好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但真正熟悉她的人才會知道,“說話變多”這一現象,正意味著她開始重視,并開始認真起來了。
洛凡沉默了許久,忽然哈哈笑了起來,甚至笑得傷口再次崩裂卻依然在笑。他笑得很開心。
大笑著一屁股坐回到地上,洛凡用力抓了抓頭道:“我就說嘛,追捕我的家伙們這么多天一直沒放松過,越逼越緊,卻在半天前忽然出現了不少疏漏,也讓我減輕了不少壓力,看來,恐怕是因為杜蘭德那家伙的出現,而分散了不少注意力啊。”
“哼,那家伙就是這樣,走到哪里都會搶我風頭……真他娘的令人氣憤!”
雖然洛凡嘴里罵著,冷面美女卻從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真摯的喜悅,以及濃濃的興奮!
那感覺,就好像一頭獨戰許久的孤狼,內心疲憊異常,卻忽然間聽到了另一頭孤狼的消息,整個人瞬間充滿了動力。
不是那種同伴出現后,認為自己有了援手的喜悅感。
而是一種“自己的競爭對手終于出現了,這次一定不會輸給他”的亢奮心理!
“行了,既然你也說了,我的順位在杜蘭德之下,那你就趕緊到杜蘭德那里去吧。”洛凡轉頭對冷面美女說,語氣很認真。
“我的職責是觀察,而非保護。”冷面美女冷淡道,“如果你認為我去了杜蘭德那里,他就會變得更安全的話,那么很遺憾地告訴你,你想錯了。”
洛凡臉色微僵,叫道:“別……別隨便曲解我的意思啊!”
冷面美女收回目光,暫時不理他,又掏出那個對講機,平靜說道:“1級預備區接聽部嗎?我是本次觀察員,有事匯報。”
“――請所有1級預備神,以及學院外界,就說:按道理沒可能出現在2級預備區的人,在半天之前,出現在了這里。”
“名字是杜蘭德,觀察序列為一。請盡快就此事進行調查。”
“……嗯,我會盡快找到杜蘭德。就這樣,完畢。”
冷面美女放下了對講機。
洛凡聞言凝重起來,問:“你要去找他了?”
“不。”冷面美女緩緩搖頭,她瞥了洛凡一眼,“你也快到極限了,我就呆在這里,然后等杜蘭德來救你。”
“誰要他來救啊?!”洛凡俊臉漲得通紅,吼道,“明明是我完事兒了之后,會去救他才對!”
冷面美女嘴角微翹,似乎笑了一下。
然后她輕輕抱著胳膊,冷淡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漫不經心的悠然:“哦對了,剛才忘了說,這位杜蘭德好像還對所有的2級預備神放話了,他說:如果有誰再敢動他杜蘭德的朋友,就活剮了誰。”
洛凡沉默片刻,忽然異常惱火地胡亂抓了抓頭,嘟囔道:“見鬼的……又在耍帥!!”
“啊――阿嚏!!”傳承洞口前,杜蘭德用力打了個噴嚏,苦惱地摸了摸鼻子。
約翰、孫孫和梅席夫剛從山后面繞回來,他們都被剛才的爆炸驚得臉色略顯蒼白,那種級別的爆炸,三人躲在山后面,有山體作為屏障,都有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可親臨爆炸的杜蘭德,居然看起來毫發無傷!
孫孫忽然感到自己輸的一點也不冤。
本以為已經大致了解了杜蘭德的實力極限,但如今看來,杜蘭德藏著的底牌,根本就遠超孫孫的想象!
“挺好的,保護人越強,我也就越安全!”孫孫心中暗自喜悅。
這時,杜蘭德敲了敲傳承洞口前的能量屏障,心道這好像不是蘭子留下的屏障啊,蘭子是光系戰斗法師,這道屏障卻是充滿水系的力量。
“喂,蘭子,在里面嗎?”杜蘭德加重了敲擊屏障的力道,喊道,“快點回話,否則我就要強行破壞掉屏障了啊!”
能量屏障就在此刻悄然消散。
杜蘭德抬頭,錯愕地看著屏障后、洞口處站著的一名青年男子,愕然道:“……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