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的巨型巖石仍懸浮在那兒,不時地顫抖幾下。巖石底部距離地面很近,讓這片戰場始終籠罩著一種壓抑的氣氛。
杜蘭德放眼望去,整片戰場都在各色戰斗法術的照耀下,顯得非常明亮,可以看到一批批戰斗法師們有條不紊地來回穿梭于這片戰場,井井有條地進行著戰場的打掃工作。
“特記番隊的隊員有這么多?”杜蘭德心中奇怪。每一支特記番隊的人數不定,但基本不會超過500人,這場扎古力山脈戰役一共有五支特記番隊,傷亡過半,理應不會有這么多戰斗法師在這片戰場上才對。
杜蘭德不由走上前去,找人詢問了一番,才心中了然。
原來在自己修煉暴君百五十擊的期間,圖桑一方面指揮隊伍打掃戰場、統計戰損、治療傷員,一方面派出小股小股的特記隊員,將散布于山脈各處的戰斗法師們集中起來,統一調配。于是,整個扎古力山脈漸漸恢復秩序。
“圖桑大人說了,這場戰役的任務是奪取遠古之路入口的控制權。”那名被詢問的隊員對杜蘭德很恭敬,“雖然現在凱恩斯大人與敵人勝負未明,但該做的事情必須貫徹下去,所以圖桑大人安排大家掌控好扎古力山脈,控制遠古之路入口,做好一切警戒工作,等待凱恩斯大人與敵人分出勝負,同時也要耐心等待援軍到來。”
杜蘭德聽完后不由暗自驚嘆:這圖桑不愧是青色憤怒之馬努斯的部下,無論是心態上的強大。還是統籌能力,都讓人刮目相看。他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做出如此詳細的安排,絕非一般人能做到。更不要說圖桑本人還是虛神級別的強者!個人實力、統帥能力、決斷力。全都不同一般。
“等等,你剛才說……等待援軍?”杜蘭德臉色一動,“已經有援軍快到了嗎?”
凱恩斯和敵人勝負未明,五支特記番隊又傷亡慘重,能否控制住扎古力山脈還是個未知數,至少難度極大。
這時候如果有援軍的話,無疑是雪中送炭!
“呃。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那特記隊員低聲說道,“圖桑大人沒多說明,他也忙得不可開交。畢竟其他四支特記番隊的隊長都……”
這位特記隊員是第五番隊的人,他話說到一半,才忽然想起其他四位特記隊長三死一殘,似乎都和眼前這位神秘的杜蘭德大人脫不開關系啊。于是。他立刻閉上嘴巴。沒說下去,顯得非常謹慎小心。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杜蘭德心知肚明,也不再多問。
其實從每一支特記番隊的隊員和隊長的作風,就能一定程度上看出隊伍背后的神袛的風格。
第五番隊隸屬于馬努斯,這支隊伍——無論隊長還是隊員——給杜蘭德的感覺,都是強大且嚴謹的。并不張揚霸道。真到關鍵時刻的能力卻很強。反觀第九番隊,卡穆多恩和比利揚的囂狂自大和自私自利。實在令人厭惡。杜蘭德不由想到,會不會水神塞爾東也是類似性格的討厭家伙?
穿行在光影交織的戰場上,杜蘭德又回想起為了保護自己而死的那三位特記隊長。
第十一、十二番隊的雙胞胎隊長,還有第十三番隊的那位始終籠罩在重裝鎧甲之中、連面容都不曾看到的隊長。素未謀面,卻甘愿為了保護杜蘭德而死,這是森德洛的團結向心之力量,卻讓杜蘭德更加憤恨自己的力量不足。
這時杜蘭德似有所覺,駐足抬眼看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獨自一人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
“……嗯?”果果抬眼看著在自己面前坐下的杜蘭德,抿嘴說道:“杜蘭德大人,您怎么來這兒了?”
句式是問句,語氣卻不像是真的在問,而是有些沒話找話的敷衍。果果依然坐在那兒,又低下頭專心處理傷口,滿頭紅發在腦后扎成一個馬尾,好似在鮮血中浸泡過。杜蘭德看著眼前紅發女郎的臉蛋,從她貌似平靜的臉上,杜蘭德能看到深深的悲傷。
果果的隊長是為了救杜蘭德而死的。
杜蘭德能感受到果果刻意的生疏和冷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出言安慰,其實杜蘭德心里也很不好受,最終只沉沉嘆了口氣,就那么靜靜坐著,看果果高效而細致地處理身上各處的傷勢。
“能幫個忙嗎?”果果忽然開口了。
“可以。”杜蘭德點頭,沒有問果果要自己幫什么忙,便直接答應了。
果果轉過身來,自己剝下一部分上衣,將大半個背脊展露在杜蘭德眼前。潔白的肌膚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猙獰傷口,從右側肩胛斜斜向下,一直延伸到左腰,恰好停在果果左側一個小小的腰窩上。
“我自己處理起來有些費勁,能麻煩您幫個忙嗎?”果果的聲音很平淡。
“好的。”杜蘭德點頭,伸手接過果果反手遞過來的繃帶、專用藥劑、一個止血卷軸和一個速愈卷軸,輕車熟路地開始處理果果背后的傷勢。流落異界的時候,杜蘭德因為位面壓制的存在不得不自我封印,與人戰斗經常受傷,對于傷口的處理,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了。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說話。
果果呆呆地任憑杜蘭德施為,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出神想著什么。她的肩背線條很迷人,杜蘭德的眼神卻很干凈,只是專注地處理著傷口,沒有任何多余邪念。
“杜蘭德大人……”
“嗯?”
“您到底是誰?”
“什么意思?”
“我是說,你到底是什么來歷?夜翼大人說您是對森德洛至關重要的人,讓我豁出性命也要保護你。我們隊長也是為了保護您而死的。夜翼大人的話不會有錯,您也確實幫助大伙兒獲得了勝利,但心里還是感覺缺了點什么啊,至少……至少讓我知道我們隊長是為了一個什么樣的人而死的吧?”
果果的聲音很平穩,就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不相關的事情。
可杜蘭德卻不得不暫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因為果果的肩膀正在一下下地抖動著、顫抖著,她在哭。
杜蘭德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他沒有正面回答果果的問題,只是平平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會殺掉森德洛所有的黑色矮人,一個不留。”
果果的身子似乎震了震,片刻后點了點頭:“好,有您這句話就行了。”
直到杜蘭德離開,果果始終沒有回過身來,杜蘭德沒說什么,拍了拍果果的肩膀,就要離開,卻聽果果忽然開口說道:“這些天,您最好……多留心也多小心一點。特記番隊中有不少人都在議論您。”
“議論?”杜蘭德眉頭微蹙,“議論我什么?”
“您和遠古之路中走出的那三人的關系,已經逐漸被人們知道了。”果果似乎在暗示著什么,“而他們三個,某種意義上是這場戰役提前引爆的導火索……還有您和第九番隊的糾葛,也沒那么容易結束的。”
杜蘭德知道這是果果在提醒自己,恩了一聲,笑道:“明白了,謝謝你。好好療傷吧,我先走了。”
直到杜蘭德走遠,果果才回過頭來,她望著杜蘭德離開的方向,臉色郁郁中,似乎藏著許多擔憂。
杜蘭德修煉能體式這段期間,果果聽到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此次戰役,五名特記隊長中,三人隕落,一名被打殘——而且不少人都看到了杜蘭德頂卡穆多恩背心的那一下,明顯有“拿卡穆多恩當擋箭牌”的嫌疑,第九番隊的人也進一步證實了兩人在要塞上的劇烈沖突,這讓不少人不由浮想聯翩,杜蘭德會不會是假公濟私,趁機擺了卡穆多恩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