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兩天過去,當旭日再次從東方升起的時候,躺在床上的杜蘭德準時睜開雙眼,靜靜看著風格復古的天花板,心中默默想著:該出發了。
起身大致準備了一番,杜蘭德以異常平穩的心情,和也是剛起床沒多久的夜翼一起離開了莊園,很快來到那片前往回歸通道必經的湖泊,湖畔,琴早已經等待在那兒了,含笑招呼道:“兩位,都準備好了吧。”
夜翼略一點頭示意,什么話都沒說,一如既往地冷淡。
杜蘭德則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琴,然后淡淡一笑道:“城主看起來很輕松啊,就一點也不緊張嗎?還是說您已經成竹在胸,認為此行一定能夠成功?”
琴俏皮地眨眨眼睛:“有兩位在,我總感覺此行肯定會很順利!”
杜蘭德吸了口氣:“希望吧。”
除了琴之外,卡羅、兩名侏儒泰坦、還有那少年白,都會同行。卡羅仍是一副城府極深,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樣。至于白,杜蘭德瞥了少年一眼,隨即微微怔愣,因為他發現白正若有若無地看向夜翼,目光隱約有些閃爍。
“嗯?”杜蘭德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心中涌起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這時琴忽然上下打量了杜蘭德一會兒,眼中閃過一絲古怪:“杜蘭德先生……似乎恢復得很好啊,這才三天過去,我怎么感覺您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呢?”
杜蘭德不動聲色,避重就輕地答道:“傷勢恢復得還算不錯吧。”
琴笑了笑,知道杜蘭德不愿多說,也很識趣地沒有繼續問下去。其他她感受得沒錯,因為杜蘭德確實和三天前不一樣了——審判戰刀在吞噬了滿滿一麻袋的各類礦物寶石之后,又生出新的變化,杜蘭德如今全力催動審判戰刀的時候,不僅左手會出現一只鎖鏈手套。頭頂還會多出一尊王冠。
回想起之前試驗王冠威能的時候,杜蘭德嘴角不由溢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當時,以王冠正中的紫色菱形寶石為源頭,大片淡紫色的光華四下逸散,籠罩了相當大的一片范圍。
夜翼被紫色光芒籠罩的瞬間,全身驟然僵硬。
杜蘭德明明還沒有出刀,審判之力卻已經發動了,“絕對凍結”、“一擊必中”和“傷害加深”三大屬性牢牢套在夜翼身上,讓她難受之極!在強烈的壓迫之下,夜翼幾乎要忍不住立刻拔刀反擊了!
好在杜蘭德立刻收回了紫色光芒。夜翼這才緩過一口氣,死死盯著杜蘭德——或者說盯著杜蘭德頭頂的王冠寶石,有些艱難地吐出一個詞:“領域!?”
是的,領域。
當王冠生出的那一瞬間,杜蘭德正式擁有了自己的第一個領域類技能。
以王冠上的紫寶石為中心,紫色光華籠罩周身一定的范圍,范圍內的一切事物——不只是人,還有物品、景物、甚至是空間,都會受到審判之力的影響。變得僵硬,而且脆弱。這就是杜蘭德的領域!
所以琴感到杜蘭德“和三天前相比不同了”,其實一點也沒有錯。
但杜蘭德才不會輕易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底牌,審判戰刀的單體殺傷力本就強得沒話說。如今又衍生出一個領域類的運用方式,杜蘭德雖然能級和三天前一樣,但他所能發揮出的戰斗力,已經又上了一個層次。
杜蘭德已經下定決心。等回到森德洛,一定要想盡辦法收集到各式各樣的寶貝讓審判戰刀來吞噬!
因為他隱隱感覺到,鎖鏈手套和王冠還不是結束。如果審判戰刀能持續吞噬進化,自己身上也許會多出更多的裝備,令審判戰刀的戰斗力更強、更全面。
“戰斗法師先生。”
就在這時,卡羅忽然抬起眼皮,看著杜蘭德問道:“聽說您在城中采購了許多礦石原料和各類寶石,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杜蘭德瞥了卡羅一眼,根本沒理會卡羅銳利的目光逼視。
對于這個傲慢乖張的家伙,杜蘭德一直沒有好感,再加上對方這話問得頗有些審問的味道,怎么聽怎么別扭,所以杜蘭德索性抱著膀子仰望東方初升的太陽,壓根不搭理卡羅。
卡羅暗金色的瞳孔中厲色一閃,雖然沒說什么,黝黑的臉皮卻隱隱抽搐了幾下,似乎有一絲猙獰的狠意。
“好了,正式出發之前,我再說幾句吧。”
琴一點點收斂了笑意,變得嚴肅起來,美婦人不愧是久居高位之人,平日里雖然很平和很親切,甚至帶著小女孩兒般的天真調皮,但一旦認真起來,便自然有一種掌控的味道散發出來。
“此行必然艱難,說不定還會有人死在那條通道中,我不指望我們能夠達到‘把后背交給彼此’的信任程度……但最基本的信任,還是要有的。”
說到這兒,琴微微停頓了一下,看著杜蘭德和夜翼認真說道:“我是琴,能體境魔弓手,能級50。”
杜蘭德聞言眉頭一挑,有些吃驚,琴至今為止一直顯得深不可測,此時她坦誠地自報職業和能級,顯然是希望能夠進一步爭取到杜蘭德和夜翼的信任。
魔弓手是上位職業中比較強的,能級極限十分接近90,準確地說應該是85,琴已經修煉到了50能級,難怪刺客城的蒂爾娜,還有紫金堡的希雷在她手上一招都接不下來。
可知道了琴的職業和能級,杜蘭德還是有些困惑,上下打量著美婦人:“你……真的是魔弓手嗎?”
琴微笑不語,自報職業和能級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再多說下去,可就是犯傻了。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白,白略一猶豫,也低聲開口道:“我……我是白,能體境超魔導劍士,能級14。”
卡羅面無表情地接著說道:“卡羅。龍脈術士,能級……抱歉,我不想說。”
杜蘭德目光微閃,隨后就聽卡羅身后的兩名侏儒泰坦先后說道:“我是卡比。”“我是卡雷。”隨后異口同聲道:“——能級35。”
杜蘭德聞言不由暗自嘆了口氣,相較之下,自己才16個單位的能級,這么看來還是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啊。
他定了定神,在對面幾人的注視下,平靜說道:“杜蘭德,戰斗法師。能級16。”
夜翼的回答則很簡短:“夜翼,戰斗法師。”
琴似乎松了口氣,流露出一絲笑容道:“行了,既然所有人都算是正式自我介紹過了,那就……出發吧!”
在正式進入回歸通道之前,首先要深入眼前這片看似平凡的湖泊,一行人先后入水,然后不斷深入。
湖水出乎意料地冰冷,一行人勻速下潛了整整半個多小時。竟然還沒有到底,周圍已經完全沒有光了,巨大的水壓令杜蘭德暗自心驚,這還沒到回歸通道呢。對一般的半神而言,恐怕已經十分困難了。
又下潛了十多分鐘,前方忽然亮起一團光,一行人先后迎著那道光沖了過去。隨后眼前光影一陣變換,感覺就好象穿過空間傳送門,等到視野恢復清晰的時候。杜蘭德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處寬敞的地下溶洞之中了。
夜翼就在自己身邊,其他人也接連抵達。杜蘭德回過頭,發現身后竟然真的有一扇傳送門,一行人剛才正是從這傳送門中出來的。
“剛才那團光,其實是空間傳送裝置嗎?”杜蘭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這么看來,這遠古之路……”
地下溶洞中靜悄悄的,暫時還看不出什么危險,琴的臉色卻已經凝重起來,她低聲說道:“出發吧,沿著溶洞一路前行,就能抵達那道被李爾蒙斯堵住的屏障了。杜蘭德先生、夜翼女士,等會兒遇到任何危險,我們都會替兩位擋下,兩位盡量節省體力,等到抵達屏障再發揮力量,可以嗎?”
杜蘭德自然沒有意見。
于是一行人開始沿著溶洞前行,白和卡羅開道,卡比和卡雷分別護住左右翼,杜蘭德和夜翼走中間,琴則謹慎地走在隊伍最后,負責斷后。
隨著不斷的深入,杜蘭德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了。
這溶洞中彌漫著一種莫名的氣息,越是深入,那種氣息就越是濃郁,身處溶洞中的杜蘭德竟然有一種“自身能級被莫名壓制”的感覺!
很快,他發現自己能發揮出的能級從16降到了15。
再后來,能級持續被壓制,逐漸下降到了8個單位左右。
杜蘭德不動聲色地看了幾眼其他人,發現夜翼臉色如常,少年白也還好,卡比和卡雷略有些氣喘,卡羅喘得更急,而看起來最為疲憊的,反倒是實力最強、擁有50能級的琴!
“呵,杜蘭德先生已經感受到了吧?”琴額頭見汗,低聲說道,“這回歸通道,擁有壓制能級的特殊力量,而且越是擁有高能級的人,被壓制得越厲害。這里我的能級最高,所以受到的壓制也越強烈。”
停頓了一下,她輕輕感嘆道:“據說,哪怕是擁有數百、乃至上千個單位能級的神級強者來到這里,也會被壓制到能體境半神的程度!”
杜蘭德聽得暗自心驚。
再往前走了一陣,除了壓制能級的詭異力量之外,開始有新的威脅出現了——溶洞的側壁無聲裂開,隨后竟有一尊尊全身披甲的甲士走了出來,一言不發地向杜蘭德一行人發動了進攻。杜蘭德將“神之視角”展開,仔細觀察,片刻后眼中終于浮現出濃濃的震驚和不解。
“應該不是我看錯了吧……?”杜蘭德眉頭緊蹙,盯著舍生忘死不斷沖上來的甲士,低聲喃喃道,“這些甲士,分明……分明就是人為制造出來的煉金傀儡啊!?”
煉金傀儡在諸多主位面中,算不上什么稀罕的玩意兒,但眼前這些煉金傀儡背后所代表的意義,卻讓杜蘭德心頭好像壓著一塊大石。
煉金傀儡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一定是被人為地安置在這里。
再聯想到剛才通過的空間傳送裝置,杜蘭德心中忽然涌起一個巨大的疑問:遠古之路,究竟是什么?
之前杜蘭德一直以為這條路是一條自然形成的道路,并逐漸被諸多主位面當作“試煉之路”,引得無數天才來闖。
但回過頭來仔細想想,煉金傀儡也好,空間傳送裝置也好,還有遠古之路一個個小島上的傳送火盆,以及一個個小島連成線路、諸多線路逐漸合一的這種結構……簡直處處透著人為的痕跡!
難不成,遠古之路并不是自然形成的某種特殊產物,而是……人造的一條試煉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