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落幕,風雪再次掩蓋了牧者之城。
藍靈堡中,安德麗雅看著平躺在床上的杜蘭德,滿眼憂se。
這已經是杜蘭德昏迷不醒的第二天了。
安德麗雅就在床邊守著他,整整一天一夜過去,杜蘭德仍沒有轉醒的跡象。牧者之城最出se的牧師來看過兩次,直言杜蘭德的傷勢雖然嚴重,但還不會有生命危險,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應該是力量消耗太大的緣故。
杜蘭德立身圣者巔峰,頂著位面壓制大戰米蘭德和塞勒斯,消耗不可謂不大。尤其是那一招琥珀之刃,哪怕沒有位面壓制,也會讓杜蘭德有些吃不消。再加上,戰斗法師并不以恢復能力見長,在位面壓制之下,元素水晶的自愈能力更是被壓得很低。
一夜沒睡的安德麗雅臉se憔悴,她抓著杜蘭德的手,入手有些冰涼。
寬大的臥室中只有她和杜蘭德。安德麗雅抬眼看了看門口,想了一下,然后起身取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和一個酒杯。她小心翼翼地用刀割破了指尖,傷口很深,鮮血立刻涌出,落入杯中。片刻之后,指尖上的傷口就自行愈合了,好像從未出現過,而杯中的鮮血只有淺淺的一點。于是安德麗雅再次忍痛劃開指尖,如此反復三次,才填滿了半杯。
由于失血,她的臉se變得有些蒼白,她將水果刀放在一邊,然后端起酒杯,小心地把自己的鮮血喂入杜蘭德口中。
昏迷中的杜蘭德似乎有些抵觸,但安德麗雅堅定地扶著他的腦袋,將血液緩緩喂入。酒杯見底,杜蘭德的臉se明顯好轉了不少。
“呼……”安德麗雅輕輕出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柔和的笑意,重新坐下來。就那么安靜地看著杜蘭德。
這不是她第一次以自己的血液幫杜蘭德療傷了。
杜蘭德突破半神境界時遭遇了強勁之極的位面壓制,重傷垂死,那一次就是安德麗雅偷偷咬破手腕,將血液喂給他,才讓他得以迅速地恢復傷勢。
安德麗雅繼承了皇后的血脈,雖然不是職業者,卻擁有一些不可思議之處。比如她的血液,看似和普通人類的血液無異,其實蘊含著強大生機,在很多情況下。療傷效果遠遠超過了牧師、傳教士、甚至月jing靈祭祀這些jing擅治療的職業和種族。
“你啊,怎么就那么不讓人省心呢?老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安德麗雅輕點了一下杜蘭德的額頭,喃喃說著,雖然是責怪的語氣,眼神中和臉上卻滿是柔軟和愛戀。
輕柔的敲門聲響起。
安德麗雅坐直身體,她知道門外是誰,于是起身先把還染著血跡的酒杯藏好,然后才輕聲說:“進來吧。”
水晶推門而入,手里端著一個華美的銀質餐盤。上面盛放著幾樣jing致的早餐。
安德麗雅搖搖頭說:“不用了,我沒胃口。”
水晶臉上閃過一絲憂se,先將早餐放下,然后走到安德麗雅身后。說:“姐姐大人,你都一夜沒合眼,也沒吃過東西啦,身體會吃不消的。”
“我沒胃口。”
“沒胃口也吃點吧。”水晶補充了一句:“姐姐大人不希望杜蘭德一睜眼看到的是一張憔悴臉蛋吧?”
這話極具說服力。于是安德麗雅讓水晶拿來早點,認真地吃完,又趴在床邊小睡了一會兒才起來。
窗外是一片鵝毛大雪。雪幕重重,什么都看不清。屋里暖意盎然,魔法燈盞散發出迷蒙的光暈。兩女誰都沒有說話。安德麗雅安靜地看著杜蘭德,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漠不關心。水晶則有些心不在焉地幫安德麗雅捏著肩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水晶忽然開口:“據說,這次是永輝騎士之域的人打過來了……”
安德麗雅“嗯”了一聲,沒接話。
水晶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猶豫著什么,好半天后才再次低聲說道:“城里傳言,永輝是沖著牧場中的那些……唔,那些非人類種族而來的,杜蘭德似乎是在阻止永輝的戰斗中負了傷。姐姐大人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嗎?”
安德麗雅無奈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水晶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戰斗開始沒多久,安德麗雅就被一道紫se光華卷走,直到戰斗徹底結束之后,她才重新出現在藍靈堡中。
“姐姐大人,你……”水晶yu言又止。
“別問了,我沒法說。”安德麗雅搖搖頭。雖然沒什么印象了,但她猜也猜得到,一定是皇后將她保護起來,直到戰斗結束確認安全之后,才讓她重新回到藍靈堡。和皇后的母女關系這是安德麗雅最大的秘密,就連杜蘭德也不知道。她沒辦法告訴水晶。
水晶很識趣地點頭不再多問。
安德麗雅又補充了一句:“記住別跟杜蘭德提起這件事。”
“是。”
“哦,對了,杜蘭德的那個小徒弟薇薇安呢?”安德麗雅忽然想起一件事,疑惑地問:“之前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水晶面現古怪之se,低聲說:“她的確和我在一起,早餐就是我們一起做的。之后獵手大廳派人來把她叫走了,說是要問話。”
“問話?”安德麗雅眉頭一皺。
水晶點點頭:“薇薇安是跟著杜蘭德一起進入牧場的,她……似乎知道不少事情。”
“……原來如此。”
隨后無話,安德麗雅滿心都鋪在杜蘭德身上,對其他事情都不太關心。水晶的狀態卻有些不正常,目光一會兒落在杜蘭德臉上,一會兒又飄飄忽忽,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里,總在走神。
作為一名海洋jing靈,水晶無比痛恨把她獻給牧者之城的族人,如果不是遇到了安德麗雅,水晶不知道自己會經歷多么悲慘的事情。但無論如何,她仍是一名海洋jing靈。她很擔心她的族人。還有她的親人。
戰后的牧者之城一片狼藉。
一大段城墻徹底坍塌,那是亞瑟和安東尼攻城時直接撞爛的,無數破碎的巨巖飛濺,不知道沖垮壓塌了多少房屋和街道。
一只只巨大的腳印從城外一路而來,筆直通向獵手大廳,這是米蘭德凌空虛行攻向獵手大廳時,一步一步跺下的腳印。
整座牧者之城就像被一只無形大手狠狠拍擊,又反復犁過。雙王六車和兩大騎士的戰斗就在城中打響,這個過程中,無數房屋被戰斗余波沖垮。大量被波及的低階獵人死傷。
慘烈一戰的結果,卻是沒有結果。
亞瑟和安東尼在塞勒斯被殺之后,第一時間選擇突圍撤退,沒有半分猶豫,顯示出永輝大騎士強大的決斷力。手握子神器的他們也許不是杜蘭德的對手,付出一定代價突破雙王六車的防線,卻不是不可能。羅格和羅特沒有追擊,六車更沒有,不是不想。而是無力。
這一戰,羅德始終坐鎮獵手大廳,是唯一一個沒有損傷之人。羅格和羅特在與兩柄子神器的反復碰撞中負傷不輕,好在沒有被傷伐到本源。至于六位牧城之車。以八級實力與手握子神器的九級大騎士力戰的結果,就是三名牧城之車被徹底打廢,剩下的三人中,銀狐重傷昏迷。紫鼠被生生打落至七級,有生之年不知道能否重回八級,實力最強的白虎險些被一槍撕裂。能否保住xing命都是兩說之事。
這是無比慘烈的一戰。
亞瑟和安東尼付出的代價也絕對不小。
當然,如果沒有杜蘭德的話,這次牧者之城恐怕就真的滅了。不知道為什么,在過去的漫長歲月中,一直庇護著牧者之城的皇后始終沒有出現。
肯特倒是被救回來了,亞瑟和安東尼匆匆撤退,根本無暇帶上他。藏身在鬼街最深處的魯格也勉強保住一命。各個星級的獵人不知道死傷了多少。牧場海灘邊上的二十具七星獵人的尸體則被迅速回收,一起被回收的,還有布魯吉布魯迪這兩名永輝騎士的尸體。
整整二十一名被永輝凝視操縱的七星獵人,最終除了蝎以外,全部被殺身亡。這樣的損失并不比牧城之車的損失小多少。
好在牧場中圈養的異族們,最終還是沒有被塞勒斯帶走,被徹底凍結的巨鯨號被三王花費大力氣搬運到城中,派出大量人手保護起來。塞勒斯的尸體第一時間就被回收。還被凍在藍se琥珀中的米蘭德,則被三王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以他們的實力,也不敢輕易碰觸藍se琥珀,只能等杜蘭德醒來之后再看怎么處理了。
總的來說,這一戰雙方的損失都相當巨大,真要算起來的話,還是永輝更大一點。唯一的神圣永輝術士被殺,單單這一項,就是無法估量的損失。而第一大騎士米蘭德被俘,可能帶來的后果甚至比塞勒斯身死更加嚴重。
不過這一切和杜蘭德暫時無關。
他正在做一個古怪離奇的夢。
夢中,他看到了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面,幾乎沒有什么畫面是清晰完整的。隱約間,杜蘭德似乎看到了四桿造型一致、卻氣息迥異的十字戰槍。它們被一桿透發著無盡光輝的巨大戰槍孕育而生,分占東西南北,拱衛四方。
畫面忽然一變,變成一個粗豪狂放的披甲巨人,長大了嘴巴無聲咆哮著,然后狠狠一拳,轟擊在杜蘭德的胸口!
拳頭上透出的并非普通拳勁,而是一種杜蘭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力量――位面之力!
杜蘭德倏然睜開雙眼,猛地坐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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