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族是有資格入主圓月湖的一大異族,雖然在高端戰力上不如雷霆泰坦、海洋jing靈等其他大族,卻勝在整體實力強勁。
森林一族的族人遍布牧場各處,林間高高低低的樹木中,也許就隱藏著森林一族的樹妖和戰爭古樹,各種野生動物中,也常常有德魯伊變化而成的異獸。
在森林一族中,森林弓手并不多見,如果把牧場看作一個戰場的話,那么森林弓手絕對算是稀有且高端的一個兵種。森林弓手擁有比人類弓箭手更加jing妙的箭術,而且在最大she距上,也遠超同級人類弓箭手,配合上出se的身體素質、敏捷、還有不俗的隱匿能力,森林弓手是眾多獵人最不希望遇見的異族之一。
對于獵人來說,森林弓手也許不如雷霆泰坦、太陽jing靈強大,卻絕對難纏。超遠的平she距離,足以讓大多數職業者陷入被動。
然而,眼前這名森林弓手卻有些不同尋常。
――之前他并沒有以弓箭偷襲,反而選擇了近身撲擊。這在杜蘭德看來是完全反常的,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拉開距離,再以箭術攻擊才對。
杜蘭德示意薇薇安先在一旁等著,隨后目光在森林弓手身上掃了一遍,洞察之力下,對方的種種資料數據全都呈現得一清二楚。
“唔……你的實力還不錯,離六級也不遠了吧。”杜蘭德一邊觀察,一邊隨口說著:“不過眼力太差勁了,五級巔峰的森林弓手雖然戰力不俗,但你也不看清楚我們是什么級別?居然就那么冒冒失失地撲上來了……”
森林弓手怒視著杜蘭德,不肯說話。
這時杜蘭德目光一轉,落在弓手身旁的短弓上,眉頭微微一蹙,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說:“短弓?怎么會是短弓?”
“怎么,短弓難道就不是弓嗎?”。森林弓手低沉道。
杜蘭德微微一笑,說:“短弓自然是弓,卻不是最適合你們森林一族的弓。森林弓手最大的優勢就是超遠的she距,只用短弓是發揮不出來的,你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剛才你沒有拉開距離,反而想要撲近之后再she箭偷襲,正是因為手中只有短弓的緣故吧。”
頓了頓,杜蘭德臉se微冷,居高臨下地盯著森林弓手說:“告訴我。你的長弓呢?”
森林弓手滿臉嘲弄地說:“你以為我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嗎?我告訴你,做夢!反正我是活不成了,你休想問出任何事情來!”
杜蘭德一點也不生氣,握著火槍的手就連一絲顫動都沒有,他嘴角微翹,悠然笑道:“你說的沒錯,你的確難逃一死,不過死有很多死法,我可以讓你在一瞬間毫無痛苦地結束生命。也能讓你在這冰天雪地中一點點地痛苦慘死,這取決于你是否配合。我再問一遍,你的長弓呢?”
這次,森林弓手沉默了許久。臉上閃過掙扎糾結之se,最后咬牙說:“人類,你那么關心我的長弓干什么?”
這也是薇薇安想要問的問題,她也很奇怪。為什么杜蘭德抓住這一點不放。
杜蘭德低頭看著弓手,平淡卻認真地答道:“作為一名森林弓手,手中沒有最適合的長弓作為武器。是非常反常的。在沒有趁手武器的情況下,還要冒險突進偷襲未知敵人的這一舉動,也是反常的。而你作為接近六級的森林弓手,在森林一族中也算是強者了,卻在這種季節出現在牧場外圍,更是反常。”
杜蘭德每說一個字,森林弓手的身體就繃緊一絲,直到杜蘭德話音落下,森林弓手已是全身僵硬,完全說不出話來。
沉默了許久許久,弓手嘴唇微微哆嗦著,艱難地低聲吐出一句話來:“……你殺了我吧。”
杜蘭德聞言臉se不動,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眼神更是漠然冰冷。
他看著森林弓手,看著對方那張平靜且滿是求死之意的年輕臉龐,片刻之后,忽然展顏一笑說:“謝謝。”
“……什么?”森林弓手愣住了。
杜蘭德深深注視著對方的雙眼,平靜地說:“你的反應已經告訴了我足夠多的訊息,――這牧場之中,恐怕真的發生了某些特殊之事吧。”
頓了頓,杜蘭德無比誠懇地說:“所以,謝謝!作為回報,我會你一個痛快。”
說完,杜蘭德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粗野狂暴的槍咆過后,原本一片銀白的冰雪世界中驟然涂上了一抹慘烈的猩紅。森林弓手還算完整的下半身搖晃了一下,似乎帶著某種不甘,又帶著某種解脫,摔倒在地。
“走吧。”杜蘭德臉se平淡,重新扛起火槍,拉起小臉微微發白的薇薇安的手,繼續朝北方走。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杜蘭德正在靜靜思索牧場中可能出現的異常情況,薇薇安則臉se復雜,似乎有些不敢看杜蘭德。
“怎么了,小丫頭,你似乎有話想說?”杜蘭德微微笑道。
薇薇安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可親笑臉,又回想到剛才杜蘭德的冷酷模樣,一時間有些錯亂,吶吶地說:“沒什么,只是……唔,只是,有點不適應……”
停頓了一下,薇薇安鼓起勇氣說:“大叔你平時看起來脾氣很好,怎么一進牧場就……就那么殘暴?”
“你沒在牧場中殺過人?”杜蘭德反問。
“一般來說,我只抓不殺。”薇薇安老老實實地答道。
杜蘭德眉頭微微一皺,說:“這可不好。我在牧者之城呆了快六年了,也見過不少像你這種心存仁慈的獵人,其中也不乏強大的六星七星獵人。他們和你一樣,只抓活的販賣,盡量不造成殺戮。你猜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薇薇安心頭微微一緊,嘴唇抖動了幾下,低聲說:“……都死了嗎?”。
杜蘭德沉默地點了點頭,隨后輕輕嘆了口氣,說:“大概有一半是死在異族手上的。還有一半是死在其他獵人手上的。你知道我想說什么嗎?”。
“大概知道吧。”女孩的興致有些低落地說:“只是有點難以接受。”
杜蘭德出奇溫和地笑了一下,嘴上說出來的話卻越發冷酷:“難以接受也要學會接受,沒辦法接受就想辦法接受!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種族之間的傾軋與踐踏是永遠無法避免的。征服,或是被征服。奴役,或是被奴役。沒有第三種選擇。”
“就不可能大家平等相處嗎?”。女孩忍不住說。
“當然可能。”杜蘭德微笑道:“不過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雙方實力相當。”
女孩立刻說不出話了,如今的大陸上人類空前強大,永輝騎士之域的光輝籠罩下,非人異族能夠存活下來就是最大的幸運。
看著女孩悶悶不樂的樣子,杜蘭德不由心中嘆息:還是個孩子啊……
當年還在家鄉森德洛的時候。杜蘭德見過森德洛位面內部的勢力傾軋,見過主位面之間的殘酷爭斗,見過主位面對次級位面的征服和掠奪,他知道:這就是位面之間的常態,沒有任何存在可以悖逆,因為悖逆的結果就是將自己、將自己的族群送上不歸路。
“好了,先不說這個問題了。”杜蘭德有些憐惜地拍拍女孩的小腦袋,微笑道:“你不是好奇我剛才施展的戰斗體術嗎?想學嗎?”。
女孩驚異地抬起頭,看著杜蘭德奇怪道:“大叔你不是說。讓我先認真鉆研橘焰鬼斬,不要貪多求快嗎?平時我求你你都不肯教別的,怎么忽然這么主動?”
心里想的卻是:安德麗雅姐姐教我的絕招我還沒用呢!
杜蘭德搖頭一笑說:“也不是我不肯教你,其實是因為我們職業有別。我的大多數能力你都沒法學啊……”
“比如?”
“這個,不太好說……”杜蘭德臉se無奈,薇薇安作為元素武士,顯然學不了戰斗法術。洞察和復制之力這種銘刻在戰斗法師血脈深處的能力更是沒法教,就連橘焰鬼斬也是杜蘭德花了不少力氣,做了相當的變形和簡化之后。才讓女孩勉強可以學習。
想來想去,也只有戰斗體術最適合女孩學習了。
“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會教你戰斗體術。”杜蘭德看著女孩,告誡道:“不過橘焰鬼斬的鉆研也不能放下,記住了嗎?”。
女孩用力點頭應是,小小的臉蛋上重新浮現笑容。
“好,我們邊走邊說。”杜蘭德說。
“哦對了,”薇薇安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進入牧場之后,我們就一直在向正北方向走,這是要去哪?大叔不是說來牧場巡查的嗎?我還以為會多繞些地方呢。”
“呃,忘了告訴你了……”杜蘭德輕描淡寫地說:“我會帶你去異族王庭轉悠一圈。異族王庭知道吧,北方圓月湖的那個,嗯,異族們一般把它稱作圓月王庭。”
“圓、圓月王庭?!”薇薇安被狠狠震了一下,許久說不出話來。
風雪依舊狂暴,仿佛永不疲倦地抽打著牧場大地。
被杜蘭德殺死的那個森林弓手的尸體一動不動地躺在雪里,恐怕再過不久,他就要被風雪徹底掩埋。
不知何時開始,一個身影出現在這片被血染紅、隨后再次被雪染白的林間。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中年模樣的森林弓手,容貌和雪地里躺著的年輕弓手有七八分相似。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風雪之中,身上穿著森林族風格的勁裝皮襖,背負一張足有一人高下的翠se長弓。在他身后,肅立著十多個類似打扮的身影,全都一臉悲痛和憤恨。
許久之后,站在最前方的那個中年弓手終于開口,低沉地說:“塔耶爾,出列!”
一個上身異常jing壯的年輕弓手立刻站了出來,肅立說道:“隊長,請吩咐。”
中年弓手沒有回頭,緩緩地說:“以最快的速度回稟族長――杜蘭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