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間中彌漫著血霧,細小的血滴黏附在地板、墻壁、還有家具上,給整間屋子蒙上了一層血色。至于艾弗里和夏佐原本躺著的地方,只剩下兩堆破爛的骨渣和血肉。
兩人在死前炸開的那一瞬間,明顯都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那種凄厲之極的慘叫聲似乎還回蕩在房間里,縈繞在耳邊,久久不散。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安德麗雅聲音隱隱發顫,臉色也是一陣蒼白。
她在牧者之城也呆了一些年了,雖然自身不是職業者,卻也沒少見血腥恐怖的場面,甚至連巴特洛角斗場中的慘烈角斗,安德麗雅也和杜蘭德一起看過不少。但是,剛才發生的一切實在太詭異了,而且太過突然。就連杜蘭德也來不及采取行動,兩名巔峰七星獵人就在眼前炸成了血霧。
安德麗雅這才發現,自己已不知不覺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死在眼前的可是兩名屹立在七星巔峰的強者啊……居然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掛了?!
對大多數人來說,七星獵人就是足以讓他們一生仰望的強者。而七星巔峰,則基本是無敵的象征。除了傳聞中的車和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圣者,恐怕沒什么人比巔峰七星獵人更強了吧……
“杜蘭德,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了嗎?”安德麗雅看向杜蘭德。
“……”
杜蘭德沉默了許久,才干巴巴地說:“……我也不知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下躁動的心緒,然后把安德麗雅輕輕攬到自己身邊。隨后心念一動,在周身撐起三重法術護盾,將所有血霧都隔絕護盾之外。
安德麗雅順從地依靠在杜蘭德身上。她不愧是藍靈堡的主人,經歷了最初的驚駭之后,漸漸恢復了平日里的冷靜和沉著。
她觀察著還在屋里彌漫的殘余血霧,半晌之后問道:“我們現在怎么辦?”
“你等一下。”說著杜蘭德閉上雙眼,抬起右手探出法術護盾,直接朝漂浮在空中的淡淡血霧觸摸過去。當指尖觸碰到一絲血霧的時候,杜蘭德渾身一震,同時雙眸開始噴出淡淡毫芒。
他能夠清楚地從血霧中感受到一種黑暗力量的涌動,那股力量強悍之極,其中似乎還參雜著詭秘難測的精神波動。黑暗與精神這兩種力量絞纏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邪力。
杜蘭德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性質的力量,不由沉吟起來。
見杜蘭德沉默不語,安德麗雅不由追問:“怎么樣,有什么發現嗎?”
“不太好說。”杜蘭德眉頭緊鎖,顯得頗為凝重:“我能感受到一種很古怪的力量。”
“力量?”
“嗯,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性質的力量,不太好形容,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它相當邪惡……”
現在回想起來,這種詭異的邪力在剛才兩人爆炸的那一刻尤為明顯,就好像憑空降臨到了這個房間,無聲卻瘋狂地翻涌不休。但杜蘭德卻知道,這股力量絕不是憑空而生,而很有可能源自艾弗里和夏佐本身。恐怕是有人提前將兩道邪力種子打入到兩人的靈魂深處,然后在需要的時候直接引爆,由內而外,干凈利落地將人炸得粉碎。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某種可以遠距離操縱他人生死的邪門手段。”杜蘭德語氣沉緩:“具體是怎么做到的,我不得而知,但應該需要對靈魂有著相當高深的研究。能做到這般無形無跡,令人防不勝防的,恐怕只有靈魂方面的大師。”
話音落下,安德麗雅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杜蘭德這話,等于是說艾弗里和夏佐背后還隱藏著某些強者,一個擅長靈魂手段的強者!
“你是說,艾弗里和夏佐背后還有人?”安德麗雅沉聲問。
“恐怕是的,不然沒辦法解釋他們的死法。”
杜蘭德停頓了一下,推測道:“所以,艾弗里和夏佐來藍靈堡搗亂殺人,未必是他們本人有什么企圖,反倒可能是受人指使。而他們背后的人恐怕也沒想到我會直接出手把他們抓回來,這才殺人滅口,不給我留下半點線索。”
“這——這可能嗎?”安德麗雅依然不敢相信。
按照杜蘭德所說,對方等若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杜蘭德眼皮底下把人給殺了!這一記無形的耳光,不可謂不重。至于“有沒有可能”這個問題,其實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事實已經殘忍地擺在了眼前。
杜蘭德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恥辱感了,他的臉色很不好看,沉默了好半天,才咬牙迸出一句:“我草!!”
事已至此,無論是杜蘭德,還是安德麗雅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安德麗雅在意的,主要是那個隱于幕后的黑手究竟是誰,以及目的何在。而杜蘭德卻更加在意引爆了艾弗里和夏佐的那種邪力,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力量。
完全辨認不出這種邪力的性質和特點——這他媽的才是杜蘭德最為惱火的一點!
一直以來,這個位面的一切對杜蘭德而言都不是什么秘密,以他主位面的知識系統和廣博見識,在這個“土著位面”中很少有他無法理解的事物出現。仔細想想,到目前為止真正令杜蘭德完全摸不著頭腦的,也只有來自位面本源的莫名壓制,以及剛才殺掉艾弗里和夏佐的那種詭異手段了。
杜蘭德的眉頭幾乎湊到了一起,他不斷挖絞著腦海中的各種知識儲備,試圖找出相關的信息。
安德麗雅沒有打擾他,而是很快叫人來清理了房間,然后她安靜地坐在杜蘭德身邊,等待杜蘭德的答案。
許久之后,杜蘭德嘆了口氣:“不行,有用的信息太少了,我沒辦法破解對方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唯一判斷出的一點是,對方恐怕也無法在相隔太遠的情況下,引爆潛藏在艾弗里和夏佐靈魂深處的邪力。但具體相隔多遠,杜蘭德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安德麗雅柔聲安慰道:“好了,既然想不出來,就先別想了。”
停頓了一下,她語氣一凝,開口問道:“你覺得,這件事有可能是誰做的?動機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