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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大秦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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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場秋雨不出意外的在公元前357年灑落人間。…淅淅瀝瀝的秋雨很美,惹得綽姜后經常約了跳蚤去看桂花,這位王后似乎很有后世小資人士的情趣,對著花骨朵都能嗅出桂花香來。

  這其實就是一種幸福的心態。白棟來了,周王室就像是走投無路的乞丐突然遇到了財神爺,現在整個洛邑的王室貴族和國人們都看到了希望;綽姜后的希望則在兒子身上,半月前姬定便跟隨白棟回秦國了,按照白棟的承諾,這位王室繼承人將會在鳳鳴書院學習一年時間,然后就會跟隨他前往西君城,像西爾德和無顓一樣時時恭領恩師教誨。其實綽姜后明白的很,若只是教授百家學問,白棟這個新起的文宗未必就能勝過那些成名已久的文宗巨子們,可若說到幫助兒子開拓眼界、增強見識閱歷,天下還有誰能夠勝得過白棟,?大周立國無百年,除了白棟之外,還有哪一個能夠領動天下思潮、開拓疆土十萬里的?哪怕這疆土其實是人家秦國開拓的,可王上卻都掛在嘴上,每次談起這件事時都興奮的如同一個多賣了幾斤野菜的小商販......

  王室和兒子如今都算是系在了這位白子身上,綽姜后是何等冰雪聰明的人,自然知道該如何籠絡跳蚤了。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聚,留在洛邑等待白棟歸來的跳蚤竟毫無寂寞之感,反倒漸漸熟悉了王室生活,像飄萍一般流浪了小半生的她一旦安定下來,骨子里其實還是很喜歡這種貴族生活的。她現在其實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正如禽滑西師兄說的那樣。出于富貴之門,終究不是墨家人。

  白棟這次攜家歸秦一來是因為白越氏有些水土不服、二來也是為百家講壇做些周邊準備工作。情況比他想象的更好,老秦還在為第一次登臺的講演內容頭疼時,各國的反應竟已空前熱烈。最興奮的居然是齊國,現在齊國的貴族卿大夫和士人們到處都在傳誦白棟稷下學宮主學的身份,似乎生怕人不知道百家講壇與白棟有關、而白棟則與齊國有關,齊國官方的司情站似乎是得到了國府授意,不但賣力為百家講壇宣傳。而且還不收一分費......這其實可以理解,首建稷下學宮的齊國本來就是文華興盛之地,日后無論稷下學宮與百家講壇是合作還是競爭關系,他們都無法不關注此事。

  趙國也在大力為白棟搖旗吶喊,慷慨悲歌之地最多講義氣的好朋友了,現在趙國不是后世那個與秦國爭霸而成死仇的趙國,眼中的敵人只是魏國,秦國和白棟都是趙人的大恩人、好朋友,這時候不力挺還是人?

  看到各國激情烈烈,魏申感覺自己也必須要入白棟好基友的行列。可惜魏國現在畢竟還是他老爹魏嬰做主,老家伙還記著秦國的仇呢。在他與惠施的努力下,魏嬰才勉強同意魏國官方傳報有關‘百家講壇’的一切消息,不想君命一下,國內士子歡騰,就連慧施也不由怦然心動。他是縱橫家的代表,可惜在蘇秦張儀出山之前縱橫家還只是人們眼中的舌辯之徒,他能在魏國出將入相也只是個例,如今白棟以周王室的名義推出了‘百家講壇’,卻讓他看到了振興‘縱橫’一派的希望。

  百家講壇還沒開講一堂課便有了偌大的名聲,現在嬴渠梁和姬扁嘴都要笑歪了,能不樂麼?這個是整個華夏都在關注啊!自從周室建立以來由盛極率,除了當年周公召公不懼流言,共和救周這般的中興大事曾引起天下矚目,還有哪個可以做到?那怕是三家分晉、田氏代齊、吳越爭霸這等大革大變也不過囿于一地一域之間,影響力還比不上白棟搞得這‘百家講壇’呢。

  平安郎做事我放心,嬴渠梁現在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在他看來百家講壇的影響力已經足夠了,白棟應該將心思更多放在老秦的軍國大事上,建設西域也罷,提振王室也好,說到底不都是為了老秦圖強麼?咱們可不能舍本逐末啊?i話說平安郎你在洛邑扔了多少錢?能省還是要省些才好......現在老秦是比以往有錢了,可這花銷也日漸增大,寡人快要頂不住了,衛愛卿都要瘋了!

  白棟一行距離櫟陽還有百多里路,嬴渠梁就親自迎了上來;甘龍和衛鞅其實都提醒過他,白棟是忠臣不錯,可是受恩太重,君上不該助漲聲勢以免臣子權勢重過君主,那就是秦國的災難了!

  嬴渠梁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心中著實急迫,所以這次是以兒子的名義前來迎接;白棟在西域受封為秦國太傅后還沒與贏駟見過面呢,如今贏駟已經快五歲了,過了年就是啟蒙的年齡,那時就要正式在白棟膝下受教,老師回家,當弟子的難道不應該遠行百里迎接?可是贏駟還小,嬴渠梁能不一起麼?嬴渠梁來了,甘龍衛鞅他們好意思不來?于是又是一場浩浩蕩蕩的君臣百里相迎,讓白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兄弟講義氣,二哥你這是何必呢?

  這才半年多沒見,甘龍老多了,頭上又添了許多白發;見到白棟,老甘龍就有種見到子侄般的欣慰,抓住白棟的手只說了一句話:“君恩深重,柱國你要惜之慎之,只為能臣、不做權臣,可以答應甘伯伯麼?”老甘龍的聲音很大,這話是說給白棟聽的,也是說給老夫人、苦酒、嬴渠梁和滿朝文武聽的,其中有長輩對晚輩的贊許勸勉、也不乏警告之意;今天嬴渠梁是打著兒子的旗號來迎接白棟的,那就不算國府禮儀,他也不是上大夫、而是甘伯伯。

  “二哥、甘伯伯,白棟還是那個白棟......”白棟點點頭,上前對嬴渠梁甘龍施過禮。老夫人和苦酒就被卜戎異拉到女眷們所在的錦帳內去了。他卻與嬴渠梁、甘龍、衛鞅、杜摯一并走入迎賓帳內;古人重別離更看重歡聚。迎客也有迎客的禮儀,十里相迎有熱酒、百里相迎就不光是有熱酒了,還有一碗熱騰騰的家鄉面,滾燙的熱油潑在上面,吃一碗就能讓歸家的游子心里熱乎乎的。

  “駟兒,君父有事情要與你的太傅說話,不許癡纏,快隨娘過來吧。有糖給你吃。”

  嬴渠梁其實挺郁悶的,兒子第一愛纏卜戎異、第二愛纏的就是白棟了,按說這小子跟平安郎也沒見過幾次面,這是何故?莫非這小子也知道,當初是平安郎救了他?

  想到白棟對贏家、對秦國的種種好處,嬴渠梁都有些張不開嘴了,只好看看老甘龍、老甘龍眼睛一瞇裝傻充愣,這又不是在朝會,他這個三朝老臣不給面子就是不給。嬴渠梁無奈下又看了看衛鞅,衛鞅臉一苦。他本來應該是老秦第一權臣,卻因為白棟的原因權勢大跌。論資歷又遠遠比不上甘龍,卻是不敢學老甘龍那般倚老賣老的。

  白棟看在眼中,心里不由偷笑,看眼嬴渠梁和帳中群臣道:“二哥今天挾駟兒來接我,這是兄弟情誼不涉國體,所以二哥有什么話要說盡管直言就是,好兄弟講義氣,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兄弟我自然義不容辭!”

  嬴渠梁咂巴咂巴嘴,有些難為情地道:“老四,咱們老秦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

  “我知道,國富民強,老秦更有錢了......”

  “恰恰相反,老秦現在更窮了。”

  嬴渠梁歪歪嘴巴,一指衛鞅道:“老四你別這么看著我啊,這都是左庶長說得,左庶長如今都要在我面前哭窮,讓寡人很是為難呢。”

  衛鞅大是郁悶,可君上已經把話扯到他身上,此時正是他這個變法大臣挺身而出的時刻,如何可以退縮?好在他也是一代能臣,反應極快,稍稍定了定神便道:“白子手段通天,經略西域不過兩年,如今西域幾成我大秦國土也......”

  馬屁拍夠了,衛鞅話題一轉:“白子立法西域后,諸如民商、兵役、田籍、居遷等先進法令無不受戎人贊揚,短短半年時間,移居老秦的戎人便已有十幾萬人,加上也在不斷遷居老秦的義渠兄弟,眼見已過二十萬之數,其中有半數都是精壯男子,少量從工,多數卻是加入了我大秦軍隊......”卜戎異做了國夫人,義渠戎便在衛鞅口中成了義渠兄弟,杜摯聽得微微撇嘴,他如今是秦國大司空,是為嬴渠梁管錢的,衛鞅這家伙卻是到處花錢,自然是怎么看衛鞅就怎么不順眼,兩人如今的矛盾日升,有幾次還鬧到了嬴渠梁面前。

  “左庶長,你得君上信任負責操練新軍之事,就該多聽聽車英子岸這等老將的建議,老秦全國之兵不過三十萬,你卻在半年之間擴軍十萬,這還不算派去西域的新軍,整整十五萬人啊?不缺錢才怪!如今是不是沒了錢,就要向西君開口了?我......”杜摯現在代表的不僅是老秦朝臣,還代表商人階層,雖然知道衛鞅多半也是受了嬴渠梁的授意,可該說的還是得說,國府沒錢了就要向商家伸手麼?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衛鞅大怒:“大司空需知有國方有家的道理!老秦如今不僅要東拒強魏、更要西君向西用兵,不擴軍成麼?如今國府沒了錢,杜司空這樣的大商家就該為國分憂,而非在君上面前說這些令人齒寒之語,衛某是沒錢,可是衛某卻是有空無私,所言所行,哪里不是為秦國了?”

  白棟忽然哈哈大笑,也不看斗雞般的衛鞅和杜摯,轉頭卻對嬴渠梁道:“二哥,這次小弟卻要杜司空了,二哥不會怪我吧?左庶長好慷慨、好大氣,好一個有公無私令人感動啊?不過白某卻以為,一切以公之名剝奪私權者都是耍流氓!嗯......這個流氓者,無國無父之民也,《白子新語》中多有提及,左庶長如此好學的人,當不會不知吧?”

  “白子,我為國請言,你卻責我是流氓?”

  先秦時代的法家是只對君國負責的,換句話說就是國家和君主利益高于一切;衛鞅倒不是為了討嬴渠梁的喜歡才如此說話,這本來就是他的堅守。

  “如果你再以國之名豪奪私產,我還會責你是流氓,而且會狠狠壓制、手段激烈!左庶長,你不服麼?”

  白棟這個現代法律工作者向來崇尚的是‘私人財產神圣不可侵犯’,遇到衛鞅這種‘路線之爭’當然不會有半分讓步,就算在嬴渠梁面前,也不會給衛鞅留半分顏面。

  “西君,你......你......”

  衛鞅頓時面紅耳赤,有心想要反駁,忽然見到白棟森寒的目光,不覺心中一顫,忽然想起眼前這位西君白子已經不是他當然西入秦國、花樓相會的那個溫和青年了,如今這位青年隨隨便便看他一眼,竟讓他心頭如壓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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