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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剖腹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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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櫟華宮中已經亂成一團,內侍們端著熱水藥物跑進跑出,一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發出半點聲響,就會招來無妄之災;老秦國醫足足來了十幾位,此外還有櫟陽最有名的幾個產婆子,臨時組成了一個‘專家團’,正在緊張商討應對之策。

  宮院中站滿了老秦臣子。這個時代君臣間隔閡不深,還沒有后世內宮不許大臣擅入的規矩;除了心急如焚在院中走來走去的嬴渠梁外,上大夫甘龍、中更菌改、公孫賈等人得到木戎異早產的消息后,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趕了來。

  伯公子贏虔也到了,他剛剛趕走了胡言亂語的公子少官;這貨的呆病又發作了,說什么他已經明了男女之事,跟母馬生小馬就沒什么本質的不同,嚷嚷著要去軍營找個馬夫來幫忙接生,那么大個兒的馬駒子都能接生下來,何況是我家駟兒?

  當日嬴渠梁要白棟賜名,白棟干脆一賭到底,若是生了男孩子,就叫贏駟,結果公子少官每次見了木戎異就沖著她的肚子叫駟兒,弄得木戎異又是害羞、又是開心。

  贏連近來身子越發虛弱,卻還是拒絕了范強命人搬來的靠椅,雙手中四個石球被他弄得啪啪亂響,驪姜卻反常的沒有勸阻他,雙眼緊緊盯著木戎異所在的宮室,顯然比丈夫更為緊張。兩人身旁站了個滿面虬髯的老者,穿著不像是貴族士大夫,衣袂飄飄,領口開得極低,袖短腰窄,倒像是白家商社的那些游俠兒;這老頭兒的脾氣似乎比菌改更為火爆,每每與甘龍對視,立即就會瞪起眼睛,好像是要吃人一樣,甘龍都懶得理他,微哼一聲轉過頭去,氣得他兩眼冒火。

  “宮水已破!胎兒若不能及時產下,就有性命危險,我等看過了脈像,夫人的脈搏洪沛有力,早產也不過半月而已,算不上有多大的困難。你們幾個婆子卻是在做什么?竟然遲遲無法接生小公子,若出了什么意外,我們這些醫官固然丟官丟命,你等也要被活活鞭怠至死,這可是仲公子的骨肉,老秦的血脈啊!”

  如此場面讓十幾名醫官心驚膽戰,為首的秦醫官偷偷看看贏連,板起臉訓起了產婆子們。話中的意思卻是醫官們沒有責任,木戎異脈像洪沛,雖有早產也不該有失,若是真有什么意外,那就是這些婆子的問題了。

  他的話音未落,就見一個產婆子滿面驚惶地跑出宮室,不等眾人詢問,已是撲通一聲跪倒塵埃,嚎啕大哭起來:“君上,夫人!孩子......孩子......”

  “孩子如何了!”

  手中石球驟然停止轉動,贏連那雙半睜半閉的老眼猛然睜開,寒光閃閃、緊緊盯在了婆子面上,婆子頓時打了個哆嗦:“孩子生......生不出啊,怕是......怕是寤生!君上饒命,夫人饒命啊,不是婆子......”

  贏連目光抽緊,忽而冷笑起來:“來人,將這些婆子拖出宮門,活活鞭死!一眾醫官,同受四十皮鞭!”

  “君上且慢!究竟是不是寤生,可否讓盧醫先生先行看過?”

  眾醫官和產婆子正要嚎啕哭求,宮門處急匆匆走進了兩個人來,前面那個年輕人一聲高呼,當真是救了這幫倒霉蛋。秦醫官看清了來人面孔,頓時大叫起來:“君上、夫人!是白左更,是盧醫先生,兩位神醫到了!”秦越人有當代扁鵲之稱,秦國醫官雖然羨慕嫉恨,卻不得不承認人家是神醫;白棟就不同了,衛無害因他而死,畢竟兔死狐悲,何況他手段百出,如何看都不像個專業的醫者,秦醫官私下對白棟就沒少了非議,如今性命攸關,卻是第一個承認白棟是神醫了。

  “平安郎,盧醫先生!你們來了就好,快......快救救戎異吧!快救救她......”

  嬴渠梁眼中只剩下了白棟和秦越人,竟然直接越過老贏連和驪姜,一把抓住白棟的手念叨個不停。堂堂的秦國公子,竟與后世那些心急親人病情的病人家屬沒什么不同。

  自從卜戎異進了宮室,他的腦袋就沒清醒過,心里一忽兒懇求上天保佑母子平安,一忽兒又想到萬一有了意外,自己該如何自處?卜戎異與他患難與共,彼此傾心相愛,實在比不得那類父母安排的政治婚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錐心之痛。與卜戎異的安危相比,什么秦國公子、什么老秦君位,都是狗屁一般的東西!

  白棟點點頭,也顧不上拜見贏連和驪姜,與秦越人大步進了宮室,他這個神醫雖然是假的,卻在后世處理過無數的醫療糾紛,光是看產婦生產的錄像就不知看了多少,說到這方面的經驗,也未必就比秦越人差了多少。

  人命關天,秦越人也顧不得男女之防,命驚慌失措的侍女們退下,凈過雙手,從卜戎異上腹摸起,直到臍下;好久才收回雙手,輕聲安慰了卜戎異幾句,拉了下白棟的衣袖,轉身就往外走。

  白棟面色一沉,卻沒有多說多問,也隨秦越人走出宮室,估摸著卜戎異聽不到了,才壓低了聲音問:“真的是寤生?”

  “若是寤生,老夫還可用針刺法令胎兒瞬間收腳,只要產婦配合的好,一樣可以生產,可惜是橫位!”

  “胎位橫移!”

  白棟面色大變,好你個贏駟小子,要橫行天下也不用在娘胎中就練習吧?這是要折騰死你母親麼?

  “不用猶豫了,知道你是老秦臣子,有些話說不得,老夫不怕,就讓老夫來說吧,諒那老秦君臣也不會將我這個當代扁鵲如何。”

  秦越人拍拍白棟的肩膀,大步走到贏連和嬴渠梁面前:“君上、仲公子,不是寤生,是比寤生更可怕的橫位!盧醫也無能為力......”

  “當代扁鵲盧醫先生都無能為力啊,婆子們冤枉!”

  “臣等冤枉,求君上寬恕......”

  聽罷秦越人的話,那些醫官和產婆子齊聲叫冤。莫說是戰國時代,就是到了后世明清,遇到這類胎位橫移也是一尸兩命的結果。

  “不!我不信!盧醫先生,平安郎!你們一定有法子救戎異的,是不是?平安郎,你是清溪高徒,鬼谷先生的學生啊!你連死去的苦酒姑娘都能救回,怎會對活生生的戎異無法?救救她、救救駟兒,駟兒的名字還是你取的......”嬴渠梁一把抓住白棟衣袖,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渠梁,放開白左更。堂堂秦國公子,成何體統!”

  贏連微微嘆息,自己看重的兒子無后,伯公子贏虔卻有了兩個兒子,為老秦計,縱然贏虔只是庶出,也要立他為儲君了;驪姜目光閃動,看看自己的親生兒子嬴渠梁,又看看贏虔,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君上且慢,剛才只是盧醫先生說了無法,臣下可沒說過。不過是胎位橫移而已,臣下以為雖有危險,卻還是有法子救的......”

  “平安郎,二哥就知道你有辦法!好兄弟,二哥欠你良多!”

  “小子,你此話當真?”

  “小子,本夫人就知你有辦法!”

  “白左更原來才是當代的神醫、扁鵲!佩服,佩服啊......”

  連秦越人都判了卜戎異母子的死刑,白棟卻說有救,此話一出,頓時人人震動。

  秦越人微微皺眉:“小子,你可不要胡說。老夫是摸過的,似這般胎位,無人能解,你能有什么法子?”

  他卻不是因為白棟當眾推翻自己的結論而惱怒爭執,是怕白棟年輕妄為,不知厲害。

  “呵呵,我聽說盧醫先生不僅精通婦方兒病,還是位內外科圣手,精研人體骨骼、對人體內各大臟器了如指掌,所以世人都說先生有雙可以看透人體的眼睛。既然如此,先生為何不曾想過將嫂嫂的肚子劃開,然后取出胎兒呢?”

  白棟笑著看向秦越人,不知這位當代神醫是否能夠接受現代剖腹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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