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關于義渠的資料真是太少了,絕對屬于想買書都買不到的情況,所以寫這段其實很艱難,今天手感不是太好,這章短了些,原諒。
雄鷹在草原上空飛翔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只是最近卻多了一些奇怪的鷹隼,它們很少做無謂的盤旋,甚至不去捕捉飛鳥和野兔,常常沿著一條直線飛行,突然下降,降落地點必有一面紅旗和某個鬼頭鬼腦的家伙。
公輸家為此出動了數十名弟子,他們都是最好的工匠,也是草原部落最歡迎的人。公輸家和墨家不同,墨家弟子是扶弱除強,會無償貢獻他們的技術,公輸般就相對自私一些,公輸家的子弟行走天下,是要出售自己的技術,這種捆綁了金錢利益的關系其實更牢固,至少不會引人疑竇。這個時代是離不開木匠的,建房要用,做個條案木幾要用,就連編織個席子也要用,而且他們還是最好的裁縫,所以天下工匠多出公輸,就算不是公輸家的直系子孫,也必然與公輸家不清不楚。
這一次并非白棟的要求,而是公輸家主動請纓。從欣賞到襄助,再到彼此的利益緊密捆綁,公輸家已經將自己牢牢拴在了白棟這輛戰車上,若非白棟從軍出征,公輸家主會親自來到櫟陽參與他的婚禮;這次為秦軍出力,固然是看在白棟的面上,也是公輸家登堂入室的契機。
義渠缺少類似景監這種專業情報人員,更別說建立一個情報機構了,到今日還是靠流動的牧民傳遞消息,不關心天下風云的后果是可怕的,居然并不清楚老秦出臺了兩部新法,不知道公輸家申請了兩項專利,而且無償轉讓給了白家。白五大夫的名聲已經傳遍了山東諸國,可在隴東草原上,他甚至比不上一頭狼王的影響力。
白棟打的就是情報戰。屁股下藏了面小紅旗的公輸家人帶上他們標志性的鋸子和木錘出發了,戰國歷史上第一個由工匠組成的情報網暗暗在隴東草原張開;個個都是面相憨厚的漢子。一看就是靠手藝吃飯的人,他們兩只手都有老繭,而且都是集中在指根位置,右手食指的指側是沒有繭子的,只有被墨線勒出的痕跡。若是練習過射藝的士子或者老秦士兵,食指側面一定會有厚厚的老繭,擅長騎射的義渠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這些手藝高明的工匠將會受到義渠人的熱烈歡迎,他們不會去尋找義渠主力,萬一被拉進隊伍免費修城墻就慘了,他們只會接近那些熱情好客的牧民。用自己的手藝換來他們的羊奶酒和手抓肉。吃飽喝足之后為牧人提供最滿意的服務。然后免不了就會閑聊幾句;這些挑選出的工匠都是行走天下的行家,多半都會幾句戎狄語,交流不成問題。
義渠人多半性格外向,從他們口中一定能套出某些秘密來。哪冇怕僅僅是只言片語,當這些信息組合到一起后,就成了有用的情報。情報專家景監如今就坐鎮在老秦軍營,就等著接收這些情報,然后從中找出對老秦有用的信息,這是他的專業,白棟也是比不過的。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杜甫老先生一定沒用過飛鷹傳信。有了這玩意兒,簡直再方便不過了,一名白家丁壯帶上灰背隼隨運送補給的大軍回去了,同時回去的還有白棟給娘親的家書,給苦酒的情信。不過一日功夫,這頭灰背隼就帶著家書和苦酒的回信來了。
娘親的家書應該是托楊朱寫的,筆勢孤峻、文字卻是溫暖的。家里的一切都好,草兒已經開到《春秋》了,楊先生還在夸她呢,娘親最擔心的不是白棟忘記了她,反倒是白棟太過想念她,別再傷了身子,一個人離家在外,要當心身子,就算有秦先生在身旁也是萬萬不可大意的,軍營里的飯食還能吃得慣麼......這就是慈母心思啊,兒行千里母擔憂,白棟就是到了八十歲,在娘親眼中也還是個需要叮囑的大孩子。白棟還在苦酒的信中看到了她的笑臉,很美,仿佛花朵一樣;她笑著對白棟說自己正為婚事做準備,新嫁衣都做好了,上面還繡了美麗的花朵,你一定會喜歡的,對了,還記得人家提出的兩個條件麼?你可一定要做到,否則人家可不會嫁......
白棟笑了,應該不會用太久了,再狡猾的狐貍也逃不過獵人的眼睛,義渠人躲不久了。
墨線不姓墨,其實他是公輸家的旁支旁系,祖父本來就是公輸家的庶出子弟,父親又是庶出中的旁出,所以他連用公輸姓氏的資格都沒有。公輸家對這些旁出子弟還算照顧,名分上還會承認他們是公輸家的人,也能入家族學習手藝,藝成后可留在族中聽侯家主安排,或者自己出門謀生,墨線曾經游歷三年,手段性情都告圓滿后卻又回到了家族。
他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獲得家族認可,以旁支身份使用公輸家姓氏的機會,整整等待了五年啊,想不到最后卻是老秦國的白五大夫給了他這個機會。藏好了用來接引信鷹的小紅旗,帶上幾只肉鴿,背上行囊,連一封家書都未曾留下,他便大步走入了隴東草海。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回來的,就算要寫家書,也應在為家族建功、得用公輸姓,得以列身祠堂之時!
每隔幾日,就有像墨線這樣的公輸家子弟走進了草原,或許不等找到義渠牧民,他們就會被狼群吞噬,被毒蟲咬死,能有一半活著歸來就屬萬幸了,每一次有公輸家的子弟離開,白棟與菌改他們都會登上望樓,目送他們的身影遠去,公輸直并非容易動情的人,卻每次都哭得像個娘們兒一樣,這些子弟中有庶出,也有嫡系,是否赴險并非以身份決定的,只與能力相關。
這些公輸子弟是在為自身拼搏,也是在為公輸家的命運拼搏,公輸世家再也不甘心只以工術聞名于世了,緊緊圍繞在白五大夫身旁、親近老秦、最后列身朝堂,才是家主定下的大計方略,為此就算犧牲再多的家中子弟也是值得的。
最后一名公輸子弟離開的那天,菌改轉頭看看嬴渠梁:“大軍該出動了。”
“不錯,我們已經在涂余等待了太久,不能再等下去了,是應該打上幾仗了,越是牽動義渠軍,越方便這些公輸子弟找到我們需要的消息。”
嬴渠梁重重點頭、目光有些冷冽:“千萬不要讓我找到義渠獂王的主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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