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池子中的水很冷，在掉入池子內的一剎那，徐言就感覺仿佛墜入了冰窖一般。
冰涼的池水刺激著皮膚，徐言連忙憋住氣，突如其來的拉力將其拽進池子內。
拼了命般的睜開眼，徐言扭頭看向抓著自己腳腕的鬼，和上次拉吳雯麗的時候沒什么區別，還是那個姿勢。
一直往深水區拽著，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看樣子是想把自己淹死在池子里。
徐言身子一扭，抬起被抓住的那只腳，弓著身子伸手去抓住放在自己腳腕上的那只手。
因為水的阻力，徐言的動作并不靈活，但對方顯然已經忘記了上午發生的事情。
成功的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徐言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一陣陣的暖流順著手臂透入自己的體內。
時間并沒有過去很久，大約是三秒鐘的樣子，那只鬼大概是反應了過來，手像是觸了電一般的抽了回來。
直到這時，他才扭過了頭，在上午的時候徐言并沒有仔細看他的那張臉究竟是什么樣子，只是大概的撇了一眼，那時臉上除了浮腫之外，便看不出來什么了。
這時仔細來看的話，五官很普通，如果硬要找一些優點的話，大概就是那雙眼睛。
明亮的雙眼在那張浮腫的臉上格外的顯眼，徐言可以確定，他在沒有死之前絕對是一名大眼睛的男孩。
但那也只是沒死之前的樣子，事實上，他已經死掉了，而且死的時間也不短。
已經開始感覺到呼吸困難了，就算是成年男性，能在水下憋氣的時間也不會太長，超過一分鐘就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而徐言撐死能達到的地步也只是四五十秒的樣子，但被拽下水之后，沒有一分鐘也差不多了。
甚至可以感覺得到，胸口憋著的一口氣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吐出來一樣，基本上已經達到極限了。
腿部擺動，徐言朝著上方游去，被拉下去的距離并不是太遠，遠遠還沒有達到池底的地步。
甚至可以看到岸邊了。
一只手剛伸出水面，又折返而來的鬼一把抓住了徐言的雙腳，雖然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去拽動，但身體上的重量使他就算不去做什么也很重。
嘴巴已經鼓了起來，憋在嘴里的氣已經忍不住的出來了一些，形成了一些小型氣泡。
“啪！”
手被抓住了，一只柔軟的手掌將徐言的手緊緊的抓住，然后徐言就感覺到自己被整個拽了出來。
還有……抓著自己腳的那個家伙。
“噗……咳咳咳！”
跌倒在地面上，趴在地上的徐言將剛剛不小心喝進去的一口水，吐了出來，隨之而來的便是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就不能輕點啊……”
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貞子，剛剛拉自己出來的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然而貞子則是沉默著的站在那里。
她的面前同樣趴著一個東西，說是東西用人形生物更加合適，一直躲在池子里的鬼終于被搞了出來。
渾身濕透了，在微風的吹動下冷的要命，顫抖著，徐言擰了擰衣服上的水，將目光集中在了貞子的身上。
“接下來該怎么做？”
“讓他去投胎。”
“投胎？意思是說要完成他的心愿嗎？”
愣了一下，徐言伸出手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痛的看向自從趴在岸上就沒有在動過的鬼。
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來，伸出手指戳著他的腦袋。
“喂，你的心愿是什么？”
沒有回答徐言的問題，他只是扭動了一下身子，然后抬起了從一開始就埋在地上的臉。
徐言看著他愣了一下，因為到達岸上后，他已經恢復了生前的那種樣子，就和徐言估計的差不多，他只是個普通的孩子。
年齡大約在十一歲到十二歲，看起來很稚嫩，有些不能理解，這么小的他為什么會死掉。
如果是淹死的，那當時的救生員為什么沒有今天這個效率？按道理而言根本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低級錯誤。
搖了搖頭，伸手掏著耳朵，將灌進耳朵里的水扣出來。
“你已經死了，死去的人應該去投胎而不是停留在這里，你每天待在這冰冷的池子里等著的就是把人拉下水？”
“不，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那你今天上午為什么要把那個女孩拉下水？”
聲音聽起來很稚嫩，在被徐言質疑的時候幾乎是本能他的臉上出現了慌亂這種神色。
“我……我只是想和她玩。”
“玩？”
“一個人待在池子里很孤單的……只是想找個玩伴和我一起學游泳。”
徐言看著他有些愣神，出乎預料的顯得很無辜，這讓原本想要揍他一頓的徐言不知道該怎么下手。
就如同，「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一句話」一樣，根本沒有辦法對他下手。
“你知道你已經死了吧。”
“人啊，就是這樣，在你死的時候或許會有不少的人想著你，但是時間會消磨一切的，很快曾經在乎過你的人都會逐漸的將你忘掉，然后開始新的生活。”
徐言站了起來，微微的嘆了口氣。
“既然知道孤單為何還要留在這里呢？”
“我……我只是想要學會游泳。”
這個孩子大概是在害怕徐言，所以在徐言問他的時候他一直是膽顫的樣子。
他的話一字不差的傳進去了徐言的耳朵內，如果只是游泳的話，這個孩子貌似已經會了。
這就是他的心愿？
“不要告訴我，你一直沒有去投胎的原因只是因為不會游泳……”
“因為不會游泳我才不去投胎，當初來到這個地方就是想要學會游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滿臉的失落。
徐言大概可以想得到，因為想要學會游泳所以跑到了游泳池里練習，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淹死。
這大概就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直到死他都沒有學會游泳，因此在死后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完成生前那個沒有完成的心愿。
游泳。
一臉奇怪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徐言此時此刻非常懷疑他是不是水灌進腦袋里灌傻了。
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徐言用著無奈的語氣對著他說。
“你難道還沒發現你已經會游泳了嗎？”
“……我會游泳？”
“不會游泳你是怎么把我拽下去的啊。”
哭喪著的臉，卻在聽到徐言的這句話后慢慢的布滿了笑容。
“原來我已經會游泳了！”
就像是中了五百萬一樣，他那副高興壞了的模樣徐言真想一巴掌抽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