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還是我來吧。”
雙兒雖然還在害羞,可還是走了過來為凌牧云收拾起來,畢竟在她看來,這些事情做丫鬟該做的,哪有讓公子少爺自己整理著裝打扮的道理?雖說凌牧云并不是她的主人,但她既然被派來伺候,那就有義務伺候好。
聽雙兒這么一說,凌牧云自然樂得輕松,佳人伺候,何其愜意?不趁機享受才是傻子呢。
雙兒走上前來,取出一只小木梳,替凌牧云梳了頭發,編結辮子。凌牧云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心下大樂,不過念及之前才剛把雙兒羞跑了一次,卻是不敢再有什么刺激性的舉動,免得再把小姑娘嚇跑了。
片刻間,雙兒已經將辮子結好,對凌牧云道:“公子,我以前從來沒有結過爺兒們的辮子,也不知結得對不對?”
凌牧云將辮子拿到胸前一看,道:“好極了。我最不愛結辮子,你要是能天天都幫我結辮子就好了。”
雙兒低頭道:“我可沒這福氣,公子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今天給你結一次辮子,已經是前世修到的了。”
凌牧云道:“哈,小雙兒你太謙虛了,你這樣一位俏佳人給我結辮子,我也是深感榮幸呢。”雙兒俏臉一紅,低聲道:“我說的是真心話,你卻拿人家取笑。”
凌牧云道:“沒有,沒有,我說的也是真心話。”
雙兒微微一笑,說道:“三少奶奶讓我給公子捎句話,說公子您要是愿意,請您勞駕到后堂坐坐。”
凌牧云道:“好,對了,和我同行來的那位陸先生呢?”
“他也被三少奶奶請去后堂了。”
凌牧云也不再多問,當下任由雙兒又為他收拾整理了一下著裝儀表,隨后就跟著她來到后堂一間小小花廳之中,只見莊夫人和陸高軒都已經在座,凌牧云與陸高軒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隨即在椅子上坐下。接著雙兒又為他奉上香茗和點心,而后便站在了那莊夫人的身后。
凌牧云吃了塊點心,喝了一口香茗,意思了一下,放下茶盞,微笑著看向莊夫人:“不知夫人叫在下過來有何事?”
莊夫人道:“公子,你為我們這些泣血怨恨之人指明了仇人所在,讓我們能夠親手報仇雪恨,大恩大德,實難報答,本當好好款待,才是道理。只是孀居之人,頗有不便,大家商議,本來是想些備些薄禮,聊表寸心,以為報答。但觀公子儀態風范,顯然并非囊中羞澀之輩,我們鄉下地方,又有什么東西是公子看得上眼的?至于武功什么的,這位陸先生的武功就遠勝我等,我們的一點微末功夫就更不好意思往外顯,這可委實叫人為難了。”
凌牧云心中一動,哈哈一笑道:“這有什么,君子施恩不圖報,諸位本是義士遺孀,叫人好生相敬,能為諸位做些事也是應當的。況且我也沒做什么,只不過向夫人你們傳遞個消息而已,這點小事不足掛齒,就更談不上報答二字了。”
“或許對于公子來說這不算什么,但對于我們這些明史案的遺孀們來說,這卻是大的不能再大的事情,滴水之恩尚需報以涌泉,何況公子如此大恩?若是不能報答,我們實在心中難安。”說到這里,莊夫人向著旁邊的雙兒看了一眼,隨即向凌牧云道:“思來想去,我們想送公子一件禮物,還望公子勿要推辭才是。”
察言觀色之下,凌牧云已是將莊夫人心中的打算猜了個七七八八,心下暗喜,道:“既然夫人一番盛情,在下要是推辭不受就未免有些不識抬舉了。”
“那好極了。”莊夫人微微一笑,向著雙兒一指,道:“這小丫頭雙兒,跟隨我多年,做事也還妥當。如今年紀漸大,長久跟著我們這些孀居無望之人也不是個辦法,我們這就送給公子了,請公子帶去,讓她以后就服侍公子,還望公子能夠善待于她。”
果然是要送雙兒啊!我就說嘛,連韋小寶那樣的小混子都能得這莊夫人的青睞,得俏婢相賜,本少爺我人品武功都遠超那小子,沒道理還比不上他嘛!嗯,有這樣一個既美貌,又乖巧的小丫頭伴在身邊,確是快活得很!
凌牧云心中歡喜,雖說他對古代這種將婢女家奴甚至是姬妾隨意送人的無視人權的行為極為反感,但落在他自己的身上,卻又另當別論了。抬眼向雙兒看去,只見小丫頭低了頭,正在偷看自己,見他的目光投去,小丫頭急忙轉過了頭,臉上一陣的暈紅。
見凌牧云沒有答話,莊夫人問道:“怎么?莫非奴家送的這件禮物不合公子的心意?”“合心意,合心意,夫人送這等重禮,在下實在是愧不敢當。”
說到這里,凌牧云又向雙兒看了一眼,見她一雙點漆般的眼中流露出些許熱切的神色,笑問:“雙兒你原不愿意跟我去?”
雙兒低下了頭,細聲道:“三少奶奶叫我服侍公子,自然……自然要聽三少奶的吩咐。”
凌牧云笑問道:“那你自己愿不愿呢?只怕會遇到危險的。”
雙兒道:“我不怕危險的。”凌牧云笑道:“你答了我第二句話,卻沒答第一句話,你不怕危險,卻沒說你到底愿不愿意。我這人不喜歡強人所難,凡是都講究個你情我愿,你若愿意,我自然歡歡喜喜的把你收下,你若不愿意,我卻也不會勉強。”
雙兒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公子又對我莊家有大恩,夫人叫我服侍公子,我一定盡力服侍公子,公子待我好,是我命好,待我不好,是我……是我命苦罷了。”
到底還是沒有說出愿意這兩個字,不過話語中的含義卻已是極為明顯,其實她心中是愿意的,只是出于姑娘家的矜持,羞于直言罷了。
凌牧云聽出了雙兒的話中含義,也不再繼續追問,哈哈一笑,道:“你命很好,不會命苦的。”
雙兒嘴邊露出一絲淺笑。莊夫人道:“雙兒,你拜過公子,以后你就是公子的人了。”雙兒抬起頭來,忽然眼圈兒紅了,先跪向莊夫人磕頭,道:“三少奶奶,我……我……”說了兩“我”字,輕輕啜泣起來,顯然臨近分別,心中也是傷感難舍。
莊夫人撫摸她頭發,溫言道:“公子少年英雄,人品武功都是當世難尋,你好好服侍公子,他會待你好的。”
雙兒應道:“是。”轉過身來,向凌牧云盈盈拜倒。
凌牧云連忙將雙兒攙扶起來,伸手輕撫了一下她的小臉,微笑道:“雙兒,我這里沒有那么多規矩,一些俗禮能免則免,以后你只需用心伺候,我自然會待你好的。”
“謝謝公子。”雙兒羞怯的應了一聲,隨即自覺的站在了凌牧云的身邊。
一直旁觀沒有說話的陸高軒此時也是哈哈一笑,向著凌牧云拱手道:“恭喜少爺收此佳婢。”
凌牧云笑著點了點頭。
眼見天色已經大亮,凌牧云等人便即起身向莊夫人告辭,莊夫人起身將三人送到門口道:“公子一路珍重,未亡人恕不遠送了。”
說到這里,莊夫人又轉而向雙兒道:“雙兒,你出此門后,便不是莊家的人了,此后你說什么話,做什么事,一概和舊主無關,你如在外面胡鬧,我莊家可再不能庇護你了。”說這句話,神色之間甚是鄭重。
雙兒應了,莊夫人又向凌牧云行禮,這才走了進去。
凌牧云心中不太舒服,前面那些話也還算了,后面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莊家可再不能庇護你了”?雙兒以后就是他凌牧云的人了,還用得著莊家庇護?不過他也知道莊夫人此話并非是出于惡意,只是為了警示雙兒不要惹是生非,因此心中雖然不悅,卻也不好表現出來。
凌牧云看了一眼關上的大門,對陸高軒和雙兒兩人道:“咱們走吧!”
陸高軒點了點頭,去樹下將馬匹牽來。雙兒神色凄然,不住向大門望去,眼圈泛紅,瑩瑩有水汽彌漫,顯是初與陸夫人分別,頗為戀戀不舍。凌牧云理解她的心情,因此也沒有說什么。三人牽馬下山,其時大雨已止,但山間溪水湍急,到處都是水聲。凌牧云走出百余步,回首向那大屋望去,但見水氣彌漫,籠罩在墻前屋角,只能隱隱約約看出屋子的輪廓,具體的卻是已經看不清了,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幾人往山下走著,凌牧云似是忽然想起來什么,道:“老陸,你說昨晚上的那伙人現在何處?”
陸高軒微微一愣,道:“怕是已經趕到咱們前邊的市鎮了吧,昨晚上那么大的雨,他們肯定著急趕路避雨的。”
“那你說他們怎么沒來莊家大院呢?他們可是帶著向導的,不大可能不知道這里吧?”
“公子,你們說的是什么人啊?”雙兒忍不住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