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跟李佳蕓一看蘇弘文要開始了立刻緊張起來,她們是學醫的,但還是大學生,理論知識有,可這實踐操作的經驗卻是一點沒有,她們跟所有的醫生新丁一樣一到正式手術的時候就緊張得不行,此時兩個人手心已經全是汗了 蘇弘文雖然對沈詩韻的公主病有些厭煩,但卻沒給她打一個通天大口,這點職業道德蘇弘文還是有的,他只打了一個0。5公分的小口,這樣小的口子一般醫生可不能把闌尾做下來,更何況是后位闌尾了。
王雪看他就打了這么小的口子立刻擔憂道:“蘇醫生切口是不是太小了?”
一聽這話沈詩韻就把耳朵豎了起來,她一直就擔心蘇弘文在手術中報復她給她打一個大大的口子,切口太大也就意味著術后會有一個大刀疤,身為一個很愛美的女孩這么大一個刀疤她可是接受不了的。
手術一開始她之所以沒說讓蘇弘文給她打小口,就是怕自己多嘴提醒了他,現在一聽王雪的話沈詩韻算是放心了,蘇弘文這家伙還算有點職業道德。
蘇弘文頭也不抬道:“打那么大的口子干嘛?完全沒必要。”
王雪擔憂道:“可這么小的口子能做下來嗎?”
蘇弘文聳了下肩膀道:“這有什么做不下來的,看好了。”說到這蘇弘文直接切開脂肪,鈍性撕開腹外斜肌。
蘇弘文把出血點都找到結扎后對王雪跟李佳蕓道:“那邊有止血鉗、拉鉤,你們一個人用拉鉤把切口給我撐開,另一個跟我倒鉗子我們把腹膜打開。”
李佳蕓緊張得不行,她哪敢跟蘇弘文倒鉗子打腹膜?她飛快的拿起拉鉤就蹲下來慌慌張張的撐切口,可她都沒上過手術,在一個現在不是在手術室。而是在火車上,沈詩韻是躺在座椅上,這樣的環境本就不適合做手術,如此一來她那能拉的好。
看到李佳蕓這生疏的動作蘇弘文開始懷念王半仙他們了,有他們在拉鉤的事根本就不用他操心,可惜的是他們不在。蘇弘文只能手把手的教李佳蕓怎么拉鉤。
拉鉤這活沒難道,蘇弘文幫李佳蕓擺正雙手的位置,告訴她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也就行了,隨即他抬頭看向王雪道:“來吧。”
王雪一臉擔憂的神色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敢。”
蘇弘文眉頭一皺道:“這有什么不敢的,來,這樣。”說完蘇弘文開始教王雪怎么配合他倒鉗子。
所謂的倒鉗子就是術者用止血鉗輕輕夾住腹膜不扣死輕輕提起,助手也是這樣,兩人這樣做就是防止止血鉗把腹膜下的組織一并夾住了,重復幾次確認鉗子沒有夾住腹膜下的組織后才扣死。難度也不是很大。
這樣簡單的步驟換成以前蘇弘文跟助手不到半分鐘就能完成,但這次不行,王雪是個新手,緊張得手直哆嗦,在蘇弘文的安慰下用了五六分鐘才完成。
當蘇弘文用組織剪把腹膜打開的時候一股黃色的液體就滲了出來,蘇弘文嘆了一口氣道:“炎癥還真是厲害,你說你怎么不早點把闌尾做了,偏偏等到今天。要不是我在這,今天鬧不好你小命都得交代在這。”
在麻醉下沈詩韻一點沒感覺疼。她也有力氣跟蘇弘文斗嘴了,沒好氣道:“大叔你啰嗦什么?快點做好不好?”
“大叔?我有那么老嗎?”蘇弘文說完自嘲一笑。
這時候王雪緊張道:“蘇醫生下邊怎么做?”
蘇弘文拿過敷料一邊蘸腹腔中滲出的黃色滲液一邊道:“怎么做?切闌尾唄,你們運氣好,趕上一個腹膜后闌尾的,這樣的闌尾炎可不多見,好好看著。”
王雪跟李佳蕓一聽這話立刻打起了精神。她們也知道腹膜后闌尾真的不多見,現在可是學習的好機會。
所謂的腹膜后闌尾就是闌尾在胚胎期生長發生變異,闌尾轉向了盲腸后腹膜外,如此一來闌尾的位置比較深,手術難度增加。一名合格的普外醫生比必須能把腹膜外闌尾做做下來的。
但因為腹膜后闌尾比較少見,很多參加工作兩三年的普外醫生都不能做這樣的手術,實在是闌尾位置深,一般還得做闌尾逆切,荷包包埋還困難。
但這些對于蘇弘文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他看了看術野很快就找到了盲腸外下的側腹膜,先是讓李佳蕓調整了一下拉鉤的位置充分暴漏術野后他直接就把側腹膜給切開了,然后伸進去一根手指一點點從后腹壁鈍性分離,將盲腸掀起找到了下邊滿是膿胎脹得粗大的闌尾。
蘇弘文這手術做得是行云流水,給人一種簡單得不行的感覺,似乎誰都能做,可在王雪跟李佳蕓看來這簡直堪稱奇跡了,普通人不知道做腹膜后闌尾的難度,但她們卻知道,做這樣的闌尾炎別說她們了,就算是她們那有十幾年普外經驗的老師都不可能做得如此行云流水,實在是這樣的手術難度真的不小。
蘇弘文看了看闌尾嘟囔道:“這么大的闌尾,唉,早做不就好了,干嘛拖這么長時間。”說到這他又把手伸了進去。
闌尾因為發炎化膿的原因已經跟周圍的組織粘連得亂糟糟的了,這時候要切闌尾哪怕是逆切也得游離下闌尾,不然根本就切不下來。
不過蘇弘文沒用黏連松解劑,因為他現在完全可以用手就把闌尾給游離下來。
王雪、李佳蕓一看闌尾粘連成這樣了都為蘇弘文捏了一把汗,因為這樣的闌尾太難游離了,一旦游離失敗導致闌尾破裂引發急性腹膜炎的話沈詩韻這小命可就交代了,但很快她們倆就瞪大了雙眼,因為蘇弘文手指動了兩下竟然就那么輕而易舉的把跟周圍組織粘連得亂糟糟的闌尾給游離開了。
兩個人震驚的同時心里都是一個想法——他是怎么做到的?就這么游離下來了?這也太容易了吧,他還是人嗎?
這會蘇弘文嘟囔道:“闌尾系膜都爛成這個德行了,還真是麻煩。”說到這他突然側頭對王雪道:“別愣著了,跟我逆切闌尾啊。”
王雪一聽這話急得都快哭了,用帶著哭腔的聲音道:“我,我不會。”
蘇弘文嘆了一口氣道:“現在的醫學生怎么什么都不會,唉,來,拿著這把鉗子,別用力輕輕提著就好。”
王雪接過蘇弘文遞給她的止血鉗渾身都在顫抖,蘇弘文跟這樣的助手配合可不敢放慢速度,這要是她弄出點什么差錯來可就麻煩了,他手腳麻利的用止血鉗子在闌尾的根部扣死了,隨即在距離這把鉗子下大約一公分的位置又扣死了一把止血鉗,這才處理闌尾系膜里的動靜脈。
剛才的兩把鉗子其實都把闌尾系膜給扣死了,這樣一來里邊的動靜脈自然也扣死了,蘇弘文在第二把止血鉗旁邊的系膜上找了個位置,用止血鉗穿透系膜,然后直接就用絲線把里邊的動靜脈給結扎了。
蘇弘文用刀就把闌尾給切了下來遞給王雪道:“把這個收好,一會到了醫院還是做個病理吧,這樣比較保險。”
王雪看著那滿是膿胎的闌尾眉頭就皺了起來,她是怎么也沒想到沈詩韻的闌尾炎已經嚴重到這個程度。
蘇弘文這會正低頭縫荷包,但因為闌尾的位置比較深,他切口又打得小,這荷包可就不好縫了,蘇弘文費了半天勁才算縫好,在縫合的過程中他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后腹膜,后腹膜后邊的眾多組織中就有輸尿管。
沈詩韻昨天之所以一趟趟的往廁所跑,就是因為炎癥刺激到了輸尿管,讓她總是想尿尿,現在蘇弘文這一縫荷包又刺激到了,立刻讓沈詩韻有了一陣尿意,到這會她才知道蘇弘文為什么要在術前給她下尿管了。
沈詩韻現在很想尿尿,她快忍不住了,但偏偏蘇弘文還在縫荷包,幾次刺激下來沈詩韻終于是忍不住了先是哭了隨即就尿了。
蘇弘文看她這樣很氣人的道:“說了會尿褲子你不信,現在尿了吧。”
沈詩韻聽到這句話殺了蘇弘文的心都有,但現在手術還沒做完,她不敢動,羞憤下直接“哇哇”大哭起來。
蘇弘文也知道一個女孩當著自己一個大男人的面尿了實在是很丟人的事,他也沒在說沈詩韻趕緊做手術,用了十多分鐘就把切口給縫好了,他也不好意思留在這直接邁步往車廂的過道走,一過去薛景中就迎上來急不可耐道:“沒事吧?”
蘇弘文摘下手套道:“沒事了,不過她得住院治療,這事你們聯系下吧。”
齊東濤聽到了沈詩韻的哭聲擔憂打:“她怎么哭得這么厲害?”
蘇弘文可不敢說沈詩韻是因為當著自己的面尿了才哭得這么厲害,這要是說了她以后可怎么做人,估計得跟自己拼命,于是他嘿嘿一笑道:“太疼了,女孩嘛都怕疼,一疼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