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城。
屹立城頭,迎風西望,袁方嗅到了一絲硝煙的味道。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一場前所未有的劇變,很快就將到來。
這一場劇變,不僅將決定他的命運,也決定著青州成千上萬人的命運,乃至于天下的走勢。
“公子,鄴城的眼線傳回消息,主公已任命高干為青州牧,前來代公子接手青州,還要召公子回鄴城。”身后袁貴,以憤慨的語氣道。
袁方拳頭暗暗握緊,冷笑一聲:“袁譚和袁尚爭來爭去,反倒讓高干這廝得了利,看來他們是真不了解這個表兄弟。”
袁方記得,歷史上的高干原被袁紹任命為并州牧,袁紹死后,袁譚和袁尚爭位,乃至于曹操攻入河北,高干卻哪邊都不幫,只顧著坐守并州自保。
這樣一個人,卻左右逢源,得到袁譚和袁尚兩派的信任,共薦他為青州牧,可見那二袁皆為高干所蒙蔽。
眼見袁方無絲毫擔憂,袁貴憂道:“公子,那高干已經在來青州的路上,不日怕就要抵達平原,咱們該怎么。”
“怎么辦?”
袁方冷哼一聲,眸中殺機陡現,“傳令下去,諸營全面警戒,暗中備戰,隨時聽我號令行事。”
“諾!”袁貴興奮一應,他已經感覺到,忍無可忍的袁方,似乎要有大動作。
就在此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身后處,郭嘉氣喘吁吁的爬上了城頭。
“哎喲我的娘啊,爬個城頭也這么費勁,看來我這身體真的該練練了……”
爬上城頭的郭嘉,弓著身子,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爬個幾丈高的城頭,像是要了他命似的。
袁方的眼眸,卻閃過一絲興奮,奇道:“能勞頓你郭奉孝你親自爬上城頭,必是有天大的好消息,莫非是朝廷的旨意到了嗎?”
郭嘉喘著氣,笑道:“公子料事如神啊,沒錯,長安派來的使者,太仆韓融,已由高唐渡河,現下正往平原前來。”
漢廷的使者,終于到了!
袁方心頭的些許陰霾,瞬間盡掃,哈哈大笑:“來得好,來得真是及時啊,傳令給諸文武,統統都隨我去迎接朝廷使者。”
這個韓融沒走冀州大路,而從兗州方向繞遠前來平原,分明是想避過袁紹的地盤,這就證明使者帶來的旨意,必是委任他為青州牧的旨意。
袁方就是要召集文武下屬,讓他們親眼得見,自己被漢廷封為名正言順的青州牧,讓他們心中有底,更有信心追隨自己。
號令傳下,身在平原的顏良、太史慈、郭淮等部將,皆依令前來,聚于北岸渡頭。
未久,官船靠岸,孫乾陪同著太仆韓融,登上了渡頭。
袁方統帥青州文武,以盛大而隆重之禮,迎接了韓融這個朝廷使者的到來。
寒暄過后,袁方率領著隊伍,浩浩蕩蕩把韓融迎入了平原城。
入軍府,登大堂。
袁方率一州文武,肅列于階上,韓融登上高階,拿出圣旨,當眾宣讀而出。
天子旨意,封袁方為鎮東將軍,青州牧,高唐侯。
這圣旨一出,整個府堂中,頃刻間就陷入了沸騰之中。
顏良、郭淮等諸將,無不驚喜難當,興奮萬分,若非有使者在場,這些虎狼之將們,恐怕當場就要炸開了鍋。
由于袁方此前沒有透露風聲,除了郭嘉之外,任誰也沒有想到,朝廷竟然會直接派使者,任命他們的公子為青州牧。
袁方官任青州牧,這就意味著他們這些做下屬的,皆也能跟著水漲船高,升官進爵。
而且,袁方這個州牧,還是漢廷所封,名正而言順。
這意味著,他們的封官進爵,也將名正言順,如此天大的驚喜,眾人不欣喜若狂才怪。
袁方也有些喜出望外。
他此前派孫乾向漢廷所請的,只是一個州牧之職,卻不想朝廷這么大方,除了州牧之外,還給他加了鎮東將軍,以及高唐侯的軍職和爵位。
雖說鎮東將軍和高唐侯只是虛銜而已,但有了這些頭銜,袁方就可以理直氣壯招的兵買馬,給部下升賞相應的官職。
有了這名正言順,漢廷所封的州牧,現在的袁方,終于擺脫了袁紹的枷索。
占據了大義的名份,現在的他,就可以真正跟袁紹,分庭抗禮。
當天,袁方便設下酒宴,盛情的款待韓融,并與諸文武慶賀自己升任青州之牧。
平原城中,袁方擺酒大宴時,完全不知情的高干,已經過清河,離平原不遠。
高干懷揣著袁紹的委任狀,騎著高頭大馬,只帶了一百多號親信家兵,就大搖大擺的前來青州。
是日清晨,舉目遠望,朝霞沐浴下的平原城,已經進入視野。
看著那座巍然的城池,高干嘴角斜揚,浮現出絲絲的得意,和陰冷的詭笑。
“袁譚袁尚啊,你兩兄弟萬萬沒想到,我高干左右逢源,借著你們兄弟內斗之機,輕而易舉的坐上了青州牧的寶座吧,哈哈~~”
得意之極的高干,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的何其之得意。
心情暢快,打馬揚鞭,高干直奔平原城下,他已經迫不及等的想嘗嘗統領一州,眾人伏首的感覺。
進抵平原城下,高干亮出身份,守城之軍趕緊打開城門,放他入城。
高干昂首挺胸入城,策馬徐行在街道上,緩緩向著郡府所在而去。
一路上,看著街上那熙熙攘攘百姓,高干心中愈加得意,暗想:“我高干很快就會成為你們的州牧,你們都將匍匐在我的腳下。”
不覺中,郡府已到。
袁方并未如想象那般,親自出府來迎接他。
高干遭受冷遇,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暗忖:“袁方,你這賤種,當日你戲耍我,奪我的功勞,你作夢也想不到,我略施小計,就奪了你苦心經苦的地盤和人馬吧。我已經迫不及等的想要看看,你看到舅舅之命時,會是怎樣一種可憐樣,嘿嘿~~”
心懷著看笑話的心情,高干揚長而入,昂首闊步直入府堂。
大堂中,百余武士林立兩旁,顏良等虎狼之將,皆盡肅然而列。
袁方高坐于上,目光沉靜如冰,漠然的看著高干進來。
堂中的氣氛,冷肅而凝重。
志得意滿的高干,卻全然沒有察覺。
他昂首而入,將袁紹的手令取出,向著袁方一揚,冷笑道:“顯正,舅舅已委任我為青州牧,接手青州和你轄下兵馬,召你還鄴城,舅舅手令在此,你速速交割了兵馬,卷鋪蓋回鄴城吧。”
袁方劍眉深凝,眼眸中,絲絲的殺機在悄燃。
高干卻以為,那只是袁方氣急敗壞的表現,他根本沒有丁點畏懼。
親軍將那道文令接過,呈于袁方案前。
袁方低頭掃視一眼,那字跡果然是袁紹的,令中的內容,也與高干所說全然不二。
看到這道袁紹的親筆書信,袁方終于肯定,袁紹終究還是違背了當初的承諾。
只因我是婢女所生,只因我自幼瘸腿,沒有你袁紹的倜儻之風,你就輕視我,冷待我,整整二十年。
為了阻止我比試武略取勝,你縱使手下不斷壓制我,眼看我孤軍奮戰,卻不施援手。
我以區區兩千弱兵,屢敗強敵,奇跡般的拿下青州,為袁家開疆拓土,立下汗馬之勞。
而你袁紹,卻非但不表彰我,還要違背承諾,奪我兵權,奪我辛苦打下的地盤,將之送給高干這個沒有寸功之徒。
甚至,你還要把我召回鄴城,要重新當豬一樣圈養起來,讓我辛苦得來的自由和尊嚴,化為烏有。
諸般種種的不公待遇,在袁方的心中一一浮現。
那些輕視,那些所受的壓迫,如那涌動的巖漿,在袁方的心頭燃燒涌蕩。
忍無可忍!
袁方心底里,那積蓄已久的憤怒,被眼前這一紙冷酷無情之令,徹底的激發,憤怒如火山般,無法阻擋的噴發而出。
嘩嘩嘩!
手臂一動,袁方頃刻間,將袁紹之令,撕成了粉碎。
少年憤怒的身軀騰的站起,大步流星的走下階來,就在高干變色之時,一腳踢出,將他這表兄踢倒在地。
震驚的高干,還沒有緩過神時,袁方的腳已踩在了他的胸膛上。
“袁方,你瘋了嗎,你想干什么?”掙扎不起的高干,驚愕憤怒的大叫。
“干什么?”
袁方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碎片,甩在了高干錯愕的臉上。
然后,他的口中一字一句,迸射出了三個飽含憤慨的字:
“我——反——了!”
(大概凌晨上架,燕子明天將狂更六章。袁方終于也反了,該是一飛沖天的時候了,支持一下首訂,助狂人也一飛沖天,燕子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