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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女相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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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征嘆了口氣:“此人才華絕世,可是人品卻酷似乃父,那祖珽當年也可稱大才,可惜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貪污,謀取私利上,甚至不惜結黨營私,陷害忠良,最后也落得個被人出賣,含恨而終的下場,不過也正因此,才僥幸躲過了北齊滅亡后對原北齊大臣,比如陸令萱穆提婆母子的清算,讓祖家不至于被斬盡殺絕。”

  “可是祖君彥上次求官,還是靠的賄賂薛道衡,不然即使他文才再好,薛道衡也不會舉薦他,結果被皇上直接拒絕,甚至還因此大罵薛道衡,有皇上一代,只怕這祖君彥都不再可能當官,而太子殿下即位后,用他的可能也不大。”

  “本來按說絕了做官之路的他,應該是很自然地被主公所招攬,可是我擔心的是這樣的人并無節操,機密之事不能和他透露,不然他真的有可能去告發主公以求進身之階,所以我剛才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要向主公舉薦此人。”

  王世充“哦”了一聲:“那么玄成和此人熟嗎,可曾有過來往?有時候他父親人品不端,不一定代表他本人也是無恥小人啊。”

  魏征搖了搖頭:“我也只是聽過此人的名字而已,也看過他的文章,確實是才華橫溢,文才了得,若是作為文書,起草各種敕令,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王世充點了點頭:“此人現在范陽?”

  魏征笑道:“他沒當成官,自然只能回老家了。主公有意去范陽見此人嗎?”

  王世充正色道:“范陽是一定要去的,五姓七望中的范陽盧氏,這些年一直沒有什么人在朝中任重要的官職,但是仍然不失為北方的一等世家,正好此次一并拜訪,玄成可知盧氏有什么出色的人才嗎?”

  魏征微微一笑:“范陽盧氏,乃是位列五姓七望的一等家族了,其最早的祖先乃是姓姜,齊國始祖姜子牙的后裔,因為封地在盧邑,故以地為姓,稱為盧氏,秦朝時的博士盧生,曾和徐福一起為秦始皇煉丹,后來隱居燕國的河北涿郡范陽,從此就在范陽定居,成為范陽盧氏的始祖了。”

  “東漢末年的大儒盧植,當過劉備和公孫瓚的老師,就是范陽盧氏出的最有名的人物,盧植因為在打敗黃巾起義后不肯向前來監軍的太監行賄,丟官免職,后來復職后又在朝堂上公開反對董卓專權,差點送命,還是蔡邕求情才保了性命,就此回歸范陽老家隱居,而他的高潔之舉羸來了世人的尊敬,此后子孫世代在魏晉的朝廷中當官,盧家也就此躋身北方一流的家族。”

  王世充笑道:“盧植可是一代大儒鄭玄的同窗好友,師從漢代大儒馬融,更是蜀漢昭烈皇帝劉備的老師,可是大大的有名。他上馬能率軍平叛,下馬可以治學著書,實在是了不起的人才,只可惜他的著作都毀于戰火,現在找不到了。”

  魏征點了點頭:“是啊,只有他同學鄭玄注的易經現在流傳于世。盧植的子孫代代在魏晉當官,后來五胡亂華時,晉朝在北方最后的忠臣劉琨不甘滅國,在并州堅持抵抗,而盧氏的嫡流子孫盧湛則投奔劉琨,當了他的秘書,負責起草文書,后來劉琨臨死前還對他念念不忘,作了一首贈盧別駕詩,流傳至今。”

  王世充嘆了口氣:“何意百煉鋼,竟成繞指柔,大英雄壯志未酬身先死,實在令人感慨,盧氏之名,也隨著這兩句詩一起流傳。只是這盧湛后來怎么又投降了胡人,做了胡人政權的官員呢?”

  魏征微微一笑:“當時整個北方都淪陷了,胡人君主要想穩固統治,就得拉攏這些北方的漢人大族,而有一些大家族,如太原王氏,陳郡謝氏,譙郡桓氏等隨著東晉朝廷南渡長江,退保江南了,可盧氏,李氏,鄭氏這樣的家族卻留在了北方,進入胡人的朝廷為官,也讓漢家的儒學與傳統影響了這些胡人朝廷,最后到了北魏年間更是讓北魏拓跋氏皇帝下令全盤漢化,而五姓七望中最可貴的一點就是只在這七個大家族之間互相聯姻通婚,并不與胡人混血,這樣就保證了這些漢人大家族高貴血統的純正。”

  “盧氏的后人盧玄,在北魏太武帝拓跋燾的時代首應旌命,入局朝廷,代表了北方大世家對剛剛進入中原不久的北魏朝廷的絕對效忠,當時的盧家,崔家,鄭家互相聯姻,共同進退,當北魏重臣崔浩因為修國史時辱罵了北魏的先祖,全家被族滅的時候,盧家當時的當主盧度世因為母親是崔浩的妹妹,因恐懼而舉家逃亡,投奔滎陽鄭氏的當主鄭羆,被鄭家庇護,后來脫難后娶了鄭羆的妹妹作正妻,以加強兩家的聯系。主公,這五姓七望間的關系,您應該清楚吧。”

  王世充點了點頭:“這些事我都知道,幾百年下來,這些超級大世家已經成了一個龐大的集團,榮辱與共,就是當今的皇上,可以不用關東的其他中等世家,但崔氏,鄭氏,盧氏的面子,是不能不給的。只是盧家和鄭家自從兩個北周奸臣鄭譯和盧賁之后,也沒有人在朝中當大官了,就是鄭家還有個鄭善果在刑部和大理寺任職,可是盧家的子侄,卻是聽不到半點消息,前些年還被那燕榮折辱,怎么混成了這副光景?”

  魏征笑道:“世家的累積和名聲是一回事,子弟的能力也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是從燕國到北魏這些胡人政權,剛入主中原不久,需要這些大家族撐著,那不管這些世家子弟才學如何,都會有官做,而且那時候的胡人朝廷,是允許這些大家族有良田萬頃,奴仆上萬的,這也是五姓七望的勢力最大之時,主家與庶流幾乎壟斷了整個北方的田地莊園,沒了他們的效忠,朝廷只怕是寸令難行。”

  “可是北魏末年的六鎮大起義卻改變了這一切,那些來自北方的普通胡人士兵,懷著百多年在北方喝風吃沙的仇恨,進入中原后就對這些大家族瘋狂地報復,所過之處,那些大家族的田契被燒毀,奴仆佃戶則被強征入伍,這場大起義不僅摧毀了北魏王朝,也毀滅了超級大世家的經濟基礎。即使最后北周滅了北齊,重新一統北方,超級世家的影響力也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即使有人在朝中為官,其根基的莊園與田地,還有數目巨大的奴仆佃戶,也已經被大大削弱。”

  王世充點了點頭:“加上本朝開國之初,高熲定下的均田制,更是分了這些大家族的田收歸國有,再分給平民百姓,所以五姓七望再難有當年的影響力了,由于我大隋建國以來,征戰不斷,政策上更有賴于關隴的胡人將領集團,所以官位也多是為胡將集團或者是象高家,楊家這樣的新貴家族所把持,以至于范陽盧氏,淪落到被燕榮折辱的地步吧。”

  魏征哈哈一笑:“主公所言甚是。現在范陽盧氏中最出色的人才,應該是盧楚,此人畢竟有著家中累世的藏書,自幼又好學,只是其人有口吃的毛病,說話很難說人聽清楚,所以就沒有入朝為官,以前那燕榮把他招過去當長史,還為了這個當面恥笑他和整個范陽盧氏,氣得這盧楚辭官回家,再也不奉征調。”

  王世充“哦”了一聲:“原來那個被燕榮羞辱的盧氏子弟,就是這盧楚啊,口吃就口吃吧,此人才學如何?”魏征沉吟了一下:“他的文章才學還算可以,就是為人刻板較真,不知通融,即使是其他的世家子弟,見了他時也會挺頭痛,如果讓他當一個執法官員,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可若是要負責人際關系的協調與處理,那是萬萬不行。”

  王世充的雙眼中碧芒一閃:“那就明天一早出發,去范陽,我要親自拜會一下盧楚和祖君彥。”十五天后,涿郡范陽。這里只不過是一個縣的規模,可是卻因為出了盧氏和祖氏這兩個北方大姓而聞名于世,連這里的縣城規模也比王世充走過的絕大多數縣城要大了不少,都快趕得上一些下級州了,那是因為這些大家族都不會住在鄉野之間,而是多居于縣城中,只把一些支流庶家的子弟安置于城外的鄉間老家里看守祠堂,這一點,和后世進了城后的人們是一樣的。王世充走在范陽城的青石道路上,身后一左一右跟著張金稱與魏征,他這回換了一身文士儒生的打扮,張金稱仍然是一身黑衣保鏢的派頭,而那魏征則是布衣長衫,一派賬房先生或者是管家的派頭,三人行在這城里,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王世充一行是今天一早到的范陽,剛進城門口的時候,正是卯時初刻,城門初開之時,伴隨著薄薄的晨霧,三人夾在一眾進城販賣的城外菜農中間進的城,沒走幾步,就聽到一陣陣朗朗的讀書聲。

  王世充循聲看去,只見一處不大書院里,幾十名孩童端坐于堂上小桌之后,搖頭晃腦地讀著三字經,而堂上的一位四十多歲的先生,正板著臉,拿著戒尺,來回巡視著,那書院的門頭掛著一塊牌匾,上書四個大字“朝陽書院”。

  王世充在河北這一路行來,也見過不少州郡里有這種學堂,可是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學堂這么早就開始授業,而且這學堂乃是臨近城門口,正好對面不遠就是有個市集,不少剛進城的菜販子們都在這里叫賣吆喝,而一些菜販子們帶來的孩子,也都跑到學堂外,站在堂院中,跟著那些堂屋內的小孩子們一起,讀起書來。

  王世充剛才進城時就看到不少菜販子挑著扁擔,一個筐里裝菜,另一個筐里則放著小孩子,當時還有些詫異,現在總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便對一邊的魏征嘆道:“想不到這范陽居然有如此書院。也不知是何人所開。”

  魏征微微一笑:“其實在北方那些有著大姓人家和郡望的州縣,都會有這樣的學堂,不是每個五姓七望的子孫,尤其是支流子孫都能混進朝堂當官或者是在縣里鄉里謀個官差,所以立身之本往往就是這種祖傳的書院,實在不行,也可以授業為生。”

  “雖說現在皇上罷了天下的鄉學,可是未來的皇上不可能永遠罷了鄉學和太學,總要從民間選擇人才的,現在沒了官辦的鄉學,這些私人學堂反而更受歡迎了,尤其是范陽這里是文化之鄉,盧氏,范氏,祖氏的子孫極多,讀書授業的風氣蔚然成風,就是那些鄉間的農人,也希望著自己的兒孫能學得知識,以后出人頭地呢。”“這家朝陽書院我以前來過,那個先生是盧家的支流子嗣,以教書授業為生,不瞞主公,其實我魏征年少時父母雙亡,也是象這些農人孩子一樣,每天放牛之余跑到私塾下面聽課,稍長之后再游歷四方,尋訪名師,這才學得本事的。”

  王世充嘆了口氣:“果然是盧氏的子孫,此舉恐怕也是在向他們的先人盧植學習吧,當年盧植師從大儒馬融的時候,馬融曾經故意在每天講課的時候,讓美女姬妾在堂下輕歌曼舞,一般的年輕學生根本做不到忍住不看,而盧植卻是目不斜視,幾年下來莫不如此,看來這種家風也傳了下來,今天這盧氏朝陽書院對著菜市場大開門教書授業,跟其先祖也算異曲同功之妙啊。”

  張金稱插嘴道:“我看這沒什么用,要說大人能忍受得了,那還差不多,可這些小孩子在這么吵吵的環境里,還怎么讀書做學問啊。”

  魏征笑了笑:“這是人家的獨特門規,我們也不需要多說了,至少范陽盧氏靠著這種辦法,累世人才不斷,這本身就是很好的證明,如果無心于書本,你就是再安靜的環境,小孩子也是能變著花樣玩兒的。”

  王世充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玄成說得不錯,能不能成才,靠別人逼著是沒用的,關鍵還是要看自制力,范陽盧氏的教學之道,果然是不同凡響,就是這范陽的農民,賣菜之余也把孩子帶進城來聽課念書,此地的民風真的與其他地方不同,怪不得能出這么多有才的文人。”魏征微微一笑,上前低聲道:“主公,看來你這一回是在這范陽有一番收獲了吧,不過這些世家子都很清高孤傲,也不完全沖著錢,能做官最好,退而求其次也是要能發揮其個人所長,這點還請主公一定要牢記。”

  王世充點了點頭:“我心中有數,這回不一定要把人帶回去,先結個緣再說。”

  王世充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街邊的一個小飯館,時值早飯時間,這里也是剛剛開張,兩個赤膊的師傅圍著一塊皮子圍裙,正在一張大桌子前和面,然后捏出一個個的馎飩,扔進面前的一口大鍋里,很快就翻到了水面上,而兩個伙計則站在大鍋前,一個從邊上的一口煮著羊肉骨頭的鍋里打出一碗碗的羊湯,另一個則用漏勺把大水鍋里的馎飩一個個撈起,數了個數后放進那羊湯碗里,三四個小廝則來回穿梭,把一碗碗的羊湯馎飩端到客人們面前的桌子上。

  王世充坐到了靠街口的一張桌子上,一個伙計跑了過來,一邊勤快地抹著桌子,一邊問道:“三位客官,吃馎飩嗎,咱楊家馎飩可是這范陽一絕啊,看你這樣是從外地來的吧,吃了保管再還想再吃!”

  王世充微微一笑:“那就來三碗吧,對了,小哥兒,請問這城里有沒有位叫祖君彥的先生?”

  那伙計本來還喜色上臉,一聽到王世充這樣一問,臉色微微一變:“客官認識此人嗎?是他朋友?”除著王世充的問話,周圍的幾桌客人也紛紛向這里望了過來,那眼神里充滿了不屑。

  王世充極善察言觀色,一看到眾人這種反應,就知道這祖君彥在城中的名聲人緣一定不算好,他哈哈一笑:“非也非也,我和那祖君彥素昧平生,只是聽說此人家學淵源,本人也極有才氣,所以路過范陽,想要拜訪一下。”

  伙計冷冷地說道:“客官,我勸您還是別去見這姓祖的了,這人的名聲在這范陽城里早就臭了大街啦,這范陽的父老鄉親沒人待見他的。”他說完后,轉身去為三人端馎飩去了。

  王世充沒料到這祖君彥在范陽竟然這么不受待見,看了一眼魏征,魏征也無奈地攤了攤手,大概他也沒料到會這種情況。

那伙計這時端著三碗馎飩走了過來,拉長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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