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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驍果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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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軍鐵騎們在五十步的距離上先是一通騎弩激射,然后舉著四五米長的騎槊,一個沖擊就干掉了陳軍兩百多人,先頭的鐵騎沖進人群后,直接扔掉串著兩三具尸體的長槊,轉而抽出馬鞍上的副武器,多為刀劍錘鞭之類,見人就砸,而狂野的戰馬也是在人群中不停地跳躍踩踏,倒地的陳軍一個個都被踏成了血泥。

  王世充第一次見到鐵甲騎兵對步兵的這種屠殺,目瞪口呆,這種血腥和刺激,這種鋼鐵對血肉的碾壓,是前一夜在江邊那種步兵間的混戰根本無法比擬的,而那些騎在高頭大馬上,如同移動著銅墻鐵壁似的鐵甲騎兵,更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一種性感與強硬,讓人呼吸和心跳加快,血脈賁張。

  沖入陳軍陣列的騎兵也只有兩百多個,但卻把仗打成了一邊倒的碾壓,從后面的薄霧里再次響起一陣號角聲,如同死神的召喚,鐵蹄踏地,天崩地裂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側翼包抄的陳軍后軍那里又傳來了陣陣慘叫,看來隋軍鐵騎的第二撥突擊目標選擇了陳軍的后軍部隊。

  王世充突然扭頭向王頒問道:“景彥,你怎么知道這些是韓將軍的鐵騎?”

  王頒的聲音都在激動地發抖:“這些是驍果鐵騎啊,是皇宮的禁衛部隊,這回至尊特意調撥給晉王的,因為賀若將軍要到了王世積的一萬騎兵支援,韓將軍也向晉王要兵,于是晉王就把這三千驍果都撥給了韓將軍。

  看這架式,一定是江防的陳軍戰船離開后,韓將軍趁虛渡江,攻占了采石,然后派驍果騎士來接應咱們了。”

  王世充疑道:“景彥,你怎么對這些事情這么清楚的,以前為什么沒和我們說過?”

  王頒哈哈一笑:“世充,這是軍事機密,根本不得外傳的,之所以我知道這事,是因為舍弟王頍,現在正在韓將軍帳下任參軍,這次渡江我怕有危險,也曾暗中跟他通消息,請他一過江就向咱們靠攏的。”

  王世充越發覺得不對勁,王頍只不過是韓擒虎手下的一個小小參軍,地位還沒有王頒高,他又怎么可能說動韓擒虎為自己所用,親率驍果騎兵沿江岸突擊,只是為了救自己這個小角色嗎?

  突然,王世充想到了父親那天對自己說的話,再看看王頒那一臉的興奮,一下子全明白了,王頒和王頍要的是親自打進陳朝皇宮,殺掉陳叔寶,阿大報仇,而韓擒虎要的也是這個破國擒君的大功,在這一點上,兩人的目的一致,所以才會一拍即合。

  以韓擒虎過江的速度來看,可能只帶了千余驍果騎兵,就準備直撲建康城,這就需要王頒在江邊帶人吸引陳朝大軍,為韓擒虎創造出一個機會。

  其實韓擒虎和王頒動的和王世積是一樣的心思,只是王頒也沒料到王世積居然搶先對自己用了這一招,他還指望著王世積的大軍能調空建康的守軍呢,在江岸那里他死活不肯離開,就算只剩幾百人也要死撐,也同樣是不想放棄這個計劃,而不是真的顧慮什么王世積的軍令。

  王世充的心里長嘆一聲,果然是人人各打算盤,連王頒也是如此,甚至不惜犧牲他本人和這千余手下的性命,只為給弟弟和韓擒虎創造出突襲建康的機會,復仇的執念如此,實在可怕。

  王世充看著已經站起身,手舞足蹈,狀若癲狂的王頒,心中黯然,這回他才真正見識到了人性的自私與黑暗,連這個一向讓自己以為是個書呆子的王頒,也如此心機深沉,更不用說王世積那個心如蛇蝎的家伙了,自己一向自認為算無遺策,看來跟這些成了精的老鬼們相比,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江岸邊的戰斗已經到了尾聲,徐子健眼看敗局已定,也學著劉儀同一樣,扔下部隊直接單騎逃跑,而劉儀同的運氣差了點,被逃亡的步兵們撞下馬來,生生踩成一堆血泥。

  隨著一陣號角聲,第三隊的驍果騎士也跟著殺了過來,近三百鐵甲騎兵,就讓陳軍中軍這八百多人或死或降,除了一個徐子健外,竟然沒有跑掉一人。

  一個滿身都是血污,騎著匹足有七尺多高鐵甲戰馬的壯漢,策馬來到了王世充這里,幸存者們紛紛從草叢中走了出來,麥鐵杖也架著王世充,吃力地起身。

  這名壯漢的頭盔是全封閉型的,戴著鐵制的惡鬼面當,上面濺了不少血,這會兒看起來更是面目猙獰,他把兩只沾染著鮮血和腦漿的鏈子錘重新掛在了鞍架上,摘下頭盔,露出一張二十多歲的臉,雙眉斜飛,神采飛揚,目光炯炯,下巴上蓄著一些短髯。

  這個年輕壯士對著王世充說道:“你很英勇,我們剛才都看到了,可惜還是慢了一點點,沒來得及救你的那個兄弟。”

  王世充想到了劉長山的壯烈犧牲,心中一陣揪心的痛,他向著那馬上的壯士行了個軍禮:“我乃開府上儀同王頒所部大都督王世充,代王開府行指揮權,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年輕壯士在馬上回了個軍禮,說道:“我乃廬州總管,上大將軍韓擒虎麾下儀同韓世諤,奉父帥之命,率五百驍果打頭陣,請問王都督,王開府何在?”

  王頒興奮地趕了過來,對著韓世諤說道:“原來你就是韓將軍的大公子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就是王頒,敢問韓將軍何在?”

  韓世諤跳下馬,對著王頒肅然行禮:“參見王將軍,父帥正在指揮后續部隊過江,王參軍也跟父帥一起過了江,你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

  王頒點了點頭,對韓世諤急道:“現在情況有變,王世積也想搶攻建康,昨天夜里已經在新亭壘登陸了,我們現在得抓緊時間,繞開大路,從小路奔襲,直沖建康,才有一舉滅國的機會。”

  韓世諤嘆了口氣:“王將軍有所不知,王世積已經被陳軍發現,兩個時辰前,陳朝的水陸大軍已經將王世積所部圍困在新亭壘一帶,從南邊通向建康的所有道路都被封鎖,戰機已失,我這趟是專門來接應你們的。”

  王頒一下子張大了嘴,喃喃地說道:“怎么會這樣,王世積的偷襲怎么可能被敵軍撞破,這個消息你們又是如何能知道的?”

  韓世諤說道:“王世積被圍后,點起了求救的狼煙,然后江對面浦口那里也一路點狼煙報信,我們正是看到了這些狼煙,又看到陳軍在采石的戰船全部出動,這才知道王世積被困新亭壘的事。

  現在北上偷襲建康已經基本上不可能,父帥的意思是穩扎穩打,先攻取當涂一帶的州縣,并且向南建立防線,阻止九江的陳國大將周羅睺回師,繞道歷陽支援建康。”

  王世充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陳國大將里,蕭摩訶不過一勇之夫,而這周羅睺才是真正的名將,余者如任忠、樊毅、魯廣達等人,忠烈有余,節制一軍也還可以,但并非全局型帥才。”

  韓世諤笑了笑:“父帥也是這個看法,周羅睺近日幾次打退了秦王殿下和王世積留在蘄州部隊的進攻,現在他有余力抽調幾萬精銳部隊來援,周羅睺身經百戰,精通兵法,要是讓他進了建康,那這次南征有功敗垂成的危險,所以我們現在還得抓緊時間。王開府,請你現在就上馬,跟我們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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