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積微微一笑:“王景彥跟陳朝的仇恨路人皆知,這次他面圣之后直接就招募了數百壯士,想做什么還不是一目了然嗎?而你們三兄弟上次那樣故意氣我,只怕也是想拒絕我的招攬,跟著這王頒更好建功吧。”
王世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堂兄,你怎么這個也知道呀,家父的意思你也知道,就想我們這幾個這次能建功,您的幕府里的能人太多,我們怕出不了頭,所以……”
王世積擺了擺手,阻止王世充繼續說下去:“行了,這事到此為止,不用多說了,我要是為這事跟你們置氣,今天也不會來找你們了。
其實賀若將軍現在也是兩頭為難,江面上陳朝的防守也很嚴密,他如果想要強渡,就憑現在手中這十余萬不習水戰,又無大型戰船的北方軍士,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唯一的機會就是偷渡。”
王世積看了一眼帳中的三人,發現他們都在仔細地聽自己說話,喝了口水,繼續說道:“賀若總管現在也需要王頒和賢弟你們這幫人先到江南,然后再按你們的計劃,找人接應,能為大軍開辟出一塊登陸地點,引他們偷渡。
可是你們現在這樣遲遲不動,他眼看著其他各路的大將已經開始行動,甚至有的已經建功立業了。還有廬江那里的韓將軍,聽說也是躍躍欲試,萬一讓他得了滅陳的首功,那賀若將軍這些年的心血不是全部付之東流了嘛。”
王世充長嘆一聲:“唉,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今天賀若將軍把景彥兄叫過去,向他下死命令,要我們十天內必須過江,堂兄來之前,我們正為這個發愁呢。”
王世積微微一笑:“這個事情你們也不用太著急,我來之前和賀若將軍商量過,渡江后接應你們的事情,現在就由我來接手了。這次我從蘄州那里帶來一萬精騎,都是甲騎俱裝的鐵甲騎兵,只要過了江,對付南人的步兵,那就是砍瓜切菜。
所以賀若將軍已經同意了我的方案,畢竟他這段時間跟你們關系沒處好,也怕跟你們的溝通成問題,所以請了晉王下令,調堂兄我過來,就是為了跟你們好好合作。我是很看好你們的,十天時間,你們一定有辦法過江。”
王世充心中一動,正要開口,卻被王世師搶了先:“堂兄這是什么意思?賀若將軍把我們這批人轉交給你的麾下了?”
王世積擺了擺手:“這可不至于,王景彥乃是至尊欽命的,實際上他不屬于任何一支部隊,就是賀若將軍也管不了他,只能在軍糧供應上做做手腳,催你們快點出發。現在嘛,嘿嘿,只是說跟你們接頭的變成了堂哥我。到時候我們只要齊心,合作起來一定能成事的。”
王世充早料到王世積和賀若弼的這個交易,心中冷笑兩聲,想必這王世積渡江后,撈到了第一個過江的首功,他的主要任務就不再是攻取建康,而是擋住韓擒虎的進軍路線,確保賀若弼的破國之功。
只靠王世積手下的萬余騎兵,攻城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擋在韓擒虎前面,拖他個四五天,總是不成問題,因為韓擒虎的大軍總不可能去主動攻擊同為隋軍的王世積。
王世充正想開口說話,門外卻傳來一陣喧嘩聲,王頒那富有磁性的聲音鉆進了王世充的耳朵:“都讓開,這是我的軍營,你們想做什么?”
王世積長身而起,走了出去,王世充也跟著出帳,只見王世積手下那個黑熊一樣的護衛,正強硬地擋在王頒的身前,而那門板一樣寬的身形,直接讓王世充剛出門時只能聽到王頒的聲音,卻見不到他的人。
王世積對著那護衛沉聲喝道:“皇甫孝諧,怎么可以對王將軍如此無禮!還不退下!”
皇甫孝諧一見王世積,低頭行禮而退,王頒那滿臉的怒容一下子映入了王世充的眼簾,和他并肩而立的,則是自己的三弟王世偉。
王世積哈哈一笑,拱手行禮:“王將軍,我的手下不知禮數,多有得罪,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王頒冷冷地“哼”了一聲:“將軍的職位比末將高出許多,末將豈敢怪罪王大將軍?只是此處乃是末將的營地,末將在自己的營里都不能進出了,將軍的虎威,實在是讓末將嘆服不已。”
王世積面不改色,笑道:“王將軍,實在是因為我跟幾位堂侄商量的是軍機大事,關系上萬人的生死,萬萬不可讓敵軍細作探聽到,所以防范措施才嚴了一些。
我這些手下不認識你,是奉了本將的軍令不得讓人進出的,有得罪之處,還請多擔待一二,改天我一定向你奉酒陪罪。”
王世積這話拿了一個軍事機密的制高點,王頒也不好再多說什么,看了王世充一眼后,直接走進了帳,王世積又向著那些護衛下了同樣的命令后,也轉身進帳,王世偉主動站在帳門口當起了守衛,而王世師和王世充則回到了帳中。
王頒和王世積已經盤膝而坐,在這個時代,胡床(后世的馬扎)還是大將們的專屬,王家兄弟這種級別的還不夠資格配備,因此眾人只能在這里席地而坐,好在這里鋪著毛毯,又堆了兩個火盆,坐在地上也不覺得寒冷。
王世積看了一眼王世充,轉向王頒說道:“景彥,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剛才我跟世充已經說過,賀若將軍有令,你們的接應任務由我來負責,也就是說我是你們需要接頭的第一批部隊,后面賀若將軍的大軍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今天我來此,就是為了和你們約定好接頭的地點和細節。賀若將軍的那個十天內過江乃是軍令,必須要執行,你看看有沒有什么困難。”
王頒冷冷地說道:“王將軍,末將記得你應該是在蘄州那里的行軍總管,為何這次會出現在這里?你這樣帶上大軍私離防區,至尊是否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