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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賀若弼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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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頒搖了搖頭,跟王世充說起這麥鐵杖的來歷:

  麥鐵杖父親早死,從小逢異人指導,習得一身武藝,更難得的是其身輕體健,有神行之術,他少年時曾嘯聚山林,帶了一伙鄉黨為盜,被官府擒獲,罰為官府奴隸,一兩年后,被帶入建康城,為皇帝撐御傘。

  而麥鐵杖即使到了建康,還是賊性不改,每天晚上皇帝散朝后,他便趁著夜色徒步跑到幾百里外的南徐州(今江蘇鎮江),明火執仗地入室搶劫,然后又連夜奔回建康,第二天一早繼續為皇帝打傘。

  麥鐵杖這樣當了幾回夜行大盜后,在一次盜竊時露了相,由于他長得比較特別,當時南徐州的捕快里也有曾經在京城當過差的,認識麥鐵杖,于是報到京城,說皇帝的打傘侍衛是個江洋大盜。

  當時的尚書蔡征就想了個辦法,在散朝時當眾宣布,以重金為酬,征尋一個人持一份公文去南徐州刺史府,并必須要在第二天早晨持回函回此報道。

  麥鐵杖一見有錢賺,欣然接了這個任務,果然在第二天一早就把回函帶到,這才讓陳宣帝和眾臣見識到了他的飛毛腿功夫,也相信了那些案子是他做的。

  出于愛才之心,陳宣帝沒有殺他,但仍然將其重重責罰一罰后,讓他回歸故里,重新當了百姓,一次機緣巧合,碰到了王頒的江南故人,自告奮勇地當起了信使。

  這一兩年來,麥鐵杖幾次偷渡隋境,往來于王頒家與江南,王頒也幾次解囊相助,給他不少錢去接濟這些江南故人。

  在裴蘊和羊翔主動向隋朝上書,約為內應后,麥鐵杖還成為他們兩人和王頒之間傳遞消息的信使,光是這個月,王世充就看到他三次來往于大江兩岸,從未出過紕漏。

  王世充的腦子里又浮現出麥鐵杖的那對不成比例的大長腿,還有那張須如亂草的大黑臉,不知為何,他總是覺得這人有些不靠譜,但這話他從沒有和王頒提過,聽到王頒說起麥鐵杖的光輝往事,他收住了嘴,但心中還是有一絲不安。

  王頒看了一眼王世充,低聲道:“那就一言為定,我們分頭行事,我先去找麥鐵杖,讓他聯系我們王家舊部,你去管理一下后勤,兩手準備。要是起霧的話我們就全部過去,要是不起霧,我就帶先頭的人夜渡長江,和我們的人接上頭,再去聯絡羊翔和裴蘊。”

  王世充點了點頭:“景彥兄珍重,一定要記得多留個心眼。”

  王頒笑道:“這個自然,沒了命還怎么給先考報仇呢。對了,幫我們多準備些烈酒和小塊砒霜,快要臘月了,夜里游這長江會給凍死,不靠這東西暖身根本過不去。”

  “砒霜?”王世充一臉的茫然。

  “對,小塊砒霜含在嘴里可以驅寒,但數量一定要嚴格控制,這個到時候我來操作,你備好一斤左右的就可以,再弄些動物油脂,到時候要抹在身上御寒,要不然在冬天的江水里會給凍死。”

  王世充點了點頭:“一定聽景彥兄安排。”

  與王頒分手后,王世充回到了營地,一看到他,王世師和王世偉就迎了上來:“今天怎么去了這么久?”

  王世充看了一眼營地,大家都在忙著做出征的準備,磨刀的磨刀,整備的整備,一個個都低頭做事,還有些人光著膀子,往身上涂著油脂,鍛煉自己耐寒的能力,這些天天氣寒冷,想要練游泳的人不涂了厚厚的油脂根本無法下水。

  王世充看了兩個兄弟一眼,使個眼色,向著自己的營帳內走去,兩人心領神會,也跟著進帳,走在最后的王世偉進帳后順手放下了幕幔。

  王世充盤膝而坐,這里畢竟不是自己家,地上只鋪著一層毛毯,因為自己家有錢,還鋪得起毛毯,其他一些營帳里的窮哈哈們只能蓋著層粗布,甚至連布都沒有,直接睡在凍土地上。

  天寒地凍,帳內又嚴禁生火,這幾天夜里常有給凍醒的士卒們跑出來在外面烤火取暖。

  還是王世師看了于心不忍,出錢給每個沒錢買粗布的帳都配了兩層粗布,這樣才讓夜里沒人再跑出來烤火了。

  王世師也跟著王世充坐了下來,開口問道:“怎么樣,江防有漏洞嗎?”

  王世充嘆了口氣,搖搖頭:“還是不行,現在江上沒霧,江面上一直有金翅戰艦在巡防,根本不可能偷渡。”

  王世偉還是不死心:“那晚上呢?晚上我們總有機會吧。”

  王世充還是搖著腦袋:“敵艦晚上都打火把,而且他們最近這段時間晚上也增派小船巡邏,我們的人太多,幾十條船想過去,肯定沒機會。”

  王世師恨恨地一拳擊到地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總不能在這里干瞪眼吧,二弟,阿大給的那三十萬錢用得差不多了,我們準備的那些干糧只夠再吃一個月,接下來就得靠賀若弼的軍糧了。”

  王世偉插嘴道:“賀若弼給的那些軍糧根本沒法吃,一小半都摻了沙子,剩下的一半也都是至少放了三年的陳糧,里面都發霉生蟲子了,他給自己營里發的可是有酒有肉,可就是不待見咱們。”

  王世充眉頭深鎖,想起了今天和賀若弼的營中對話,說道:“賀若將軍是要用這種辦法催我們過江,上游的楊將軍已經打了勝仗了,他今天把我和景彥兄叫去,下軍令,要我們十天之內必須過江。”

  王世師倒吸一口冷氣,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什么,十天?”

  王世充連忙以手指撮著嘴唇,示意大哥噤聲,拉他坐回了地上,低聲說道:“剛才我已經和景彥兄說好了,十天內江上若是不起霧,我們這么多人沒法一起過去,到時候就由他帶些水性好的人先游過江,跟他父親的舊部先會合。”

  王世充接著把剛才和王頒商量的事情與兩個兄弟細細地敘述了一遍。

  王世師聽得默不作聲,直到王世充說完,才說了一句:“那若是王頒自己帶人去偷渡,我們又能做什么,如果不能在此戰中立功,我們這么費力花錢,又是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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