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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夜渡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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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道浮橋,每兩道間相隔三十多步,在那些輔兵水鬼們的扶持下,悄悄地滑進了淮水之中,冰冷的水流沖擊著這些漢子,可是早已經訓練過無數次的他們,身上抹著厚厚的獸膏以御寒,嘴里咬著木棍,一聲不吭,二十多道浮橋入水的聲音很輕,幾乎沒有濺起多少水花,也沒有給對岸造成任何的反應。

  幾百名輔兵在河水中漸漸地前行,把這些浮橋慢慢地推往前方,終于,伸到了最前方,跟著又是幾百名軍士向著飛快地奔出,扛著木樁,走到浮橋的兩端,把削尖的木樁重重地插進水底的淤泥之中,然后掏出背后插著的小木錘,對蒙著厚布的樁面,用力地砸打著。

  木錘打上布面,無法發出平時砸樁時那種巨大的響聲,聽起來就象是有人用木棍輕輕地撥著柵欄,對岸還在填溝的幾個孟讓軍的軍士終于聽到了這細微的響動,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軍漢皺了皺眉頭,看著一片白霧中的江面,說道:“你們聽啊,好像有人在敲木頭。”

  一邊的一個隊正把肩上的沙袋重重地扔進了壕溝之中,一邊擦著身上的汗水,一邊罵道:“你是不是又想偷懶?這明明就是隋軍巡營時,那些兵用長矛去碰柵欄,以起警示的作用,你看,那敵營中的火光,現在不是在動嘛。”

  中年軍漢搖了搖頭:“不對啊,分明還有水花四濺的聲音,這又是怎么回事?”

  隊正一腳踢到了中年軍漢的屁股:“就不許人家閑著沒事往水里丟丟石頭啊,隋軍為了防我軍的夜襲,每天都在崗樓上隨機放箭,你想偷懶找什么借口啊,再亂嚷嚷當心老子拿你填溝。”

  那中年軍漢哪敢再說,一溜煙地跑到后面去搬沙袋了,隊正看著他的背景,嘴里嘟囔了兩句,高聲道:“都麻利點,早點干完了,早點吃飯!”

  就在這些孟讓軍士們的麻木與懈怠之中,隋軍的第一批浮橋都已經架好,固定住了,王世充的嘴角邊勾出一絲冷笑,一揮手,第二批的軍士們架著二十多道浮橋,從第一道浮橋的邊上沖進了水里,原本壓著第一批浮橋的軍士們,一個個已經給凍得臉色發紅,可仍然幫著后面的同伴們,把第二道浮橋推向了河中心,然后架在第一道浮橋的前端,也就幾分鐘的功夫,第二道浮橋就和第二道完全地架接在一起了。

  這回的打樁和鉚釘再也不可能偷襲了,王世充一揮手,二十多道浮橋的橋面上,奔去了千余名拿著大錘的力士,奔到兩道浮橋的交界之處,把十幾顆鉚釘往船板上重重地一扎,然后掄起大錘,向下狠砸,而其他的大錘士們,則繼續向前跑,跑到一根根河中木樁的所在處,才開始卸下大錘,對著這些插在河中的木樁猛砸。

  孟讓正在咬著一個大雞腿,跟身邊的十余名頭目們談笑風生,突然,他聽到了這些敲擊的聲音,臉色一變,把雞腿往地上一扔:“不好,王世充有動作!”

  他飛也似地跑到附近的一座高臺上,說來也巧,就在他奔上高臺的同時,月亮終于從黑云的懷抱中探出了頭,明亮的月光灑在淮河的河面之上,把那白霧包裹的江面,也照出了七七八八,只見白霧之中,影影綽綽的足有幾千個身影,正在揮著大錘砸著什么,而且他們所在的位置,顯然已經過了河中心,快要接近對岸了。

  孟讓的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倒,一邊的傳令兵連忙扶住了他,他意識到敵軍是在強渡了,急得把那傳令兵一推,大吼道:“快,敵軍偷渡了,快,別吃飯了,馬上列陣,列陣,準備迎敵!”

  孟讓的聲音剛剛傳到傳令兵的耳朵里,對面又響起二十多聲巨大的響聲,似乎是有很重的東西落到了水里,緊接著又是一陣敲砸的聲音,這回孟讓完全看明白了,因為敵軍的浮橋已經架到了本方的岸上,他顧不得等身邊的傳令兵再慢慢地通知各部了,直接抄起一面銅鑼,死命地敲擊著,一邊敲,一邊大吼道:“有敵襲,快列陣迎戰,快列陣迎戰啊!”

  三四萬叛軍亂糟糟地跑出來,他們絕大多數是在吃飯的時候給踢屁股踢起來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敵軍有所動作,卻又不知道怎么個動作,這幾萬賊軍,畢竟不是訓練有素的官軍,平時列個陣也至少要一兩個時辰,這會兒匆忙起身,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營中尖厲的哨聲,大聲的叫罵,還有鑼鼓之聲響成一團,隋軍還沒有上岸,本方就變得一片混亂了。

  四五千人罵罵咧咧地奔到了河岸,卻只看到對面兩千多沒有武裝的本方軍士,正象瘋牛群一樣瘋狂地奔突,這些人一邊跑一邊在慘叫:“隋軍上岸啦,隋軍上岸啦!”

  這些人的話音未落,一陣凄厲的破空之聲,三四百名跑在后面的叛軍軍士們應聲而倒,他們的背后都插著幾枝到十幾枝不等的羽箭,而那箭桿都深深地扎進了他們的肉體之中,甚至有些箭頭,直接從他們的前胸透出,可見這射箭之人的可怕力量。

  新奔來的叛軍軍士們還沒來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卻突然聽到一大片可怕的聲音,從半空之中傳來,終于,幾聲巨大的響聲,伴隨著一陣慘叫聲傳進了他們的耳朵里,從天空中落下了幾百塊西瓜大小的石頭,砸在密集的人群之中,頓時就是一片血肉模糊,被砸中的人連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生生成了一個個地肉餅,連同那顆石頭一起,在這河邊松軟泥濘的土地上,形成了一個灌滿鮮血的深坑,場面慘不可言。

  王世充站在崗樓上,看著面前的百余架投石機,力臂忽上忽下,正向對面歡快地傾瀉著石塊,對方士兵的慘叫聲,對他來說就是最美妙的樂章,他的眼中碧芒一閃,沉聲道:“投石機延伸攻擊,向前再加一百步,通知單將軍,火箭烈后,總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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