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的嘴角勾了勾:“這么說來,此事不過是你的情急之法罷了?”
李世民嘆了口氣:“是的,關中部隊,是擋住楊玄感入關的唯一軍力了,萬一失利,那楊玄感可以長驅入關,我們李家就沒有什么機會啦,所以既然阿大提出的死守潼關的戰法不被楊廣所接受,就只有退而求其次,力保衛玄所部不至于大敗或者投降了。如此一來,楊玄感為了復仇也會把全軍壓上,去消滅衛玄軍,就要看東都的王世充,是不是能及時出擊配合啦。”
李淵冷笑一聲,嘴角勾了勾:“王世充?二郎,此人才是我們在亂世中最大的威脅,現在他還在用謠言害我們呢,你看有什么辦法,可以除掉他?剛才你說楊玄感和王世充肯定有某種關系,要不要我們在這方面做文章?還有,王世充以前秘密扶持處羅可汗,在西域到處開店經商,甚至暗通突厥,走私生鐵,這些事情我們也可以深挖。”
李世民搖了搖頭:“阿大,現在不可,王世充反行未現,這么多年來楊廣一直這樣防范他,他也沒有露出馬腳,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上回宇文述設計害他不成,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們現在沒有他謀反的直接證據,不可妄動,而且在亂世之中,他也會是楊廣極力倚仗的大將,我們萬不可在此時彈劾他,以免讓楊廣覺得,我們是想搞掉有本事的大將,以實現自己掌兵的目的。”
李淵咬了咬牙,眼中寒芒一閃:“那我們就該被此賊這樣一直陷害,打不還手嗎?二郎,這可不是我們李家的風格啊。”
李世民微微一笑,說道:“還有封倫呢,我們可以把他放出去,靜觀其變就是。”
遼東城外,隋軍大營,虞世基的大帳之中。虞世基一臉愁云,坐在胡床之上,眼里盡是求救的光芒,看著一身紅袍。穿著皮甲的封倫正負手于后,在帳內踱來踱去。
終于,虞世基忍不住了,開口道:“德彝(封倫的字,現在兩個人又重歸于好了。虞世基又開始表字相稱以示親密)啊,你別老是這樣轉來轉去的,先拿個主意好嗎?我那不爭氣的畜生犬子居然加入了叛軍,這可如何是好?!”
封倫心中冷笑,這虞世基還真的是實用主義,自己幾個月前為了避免出使勿吉,又是裝病又是送錢的,跟條狗似地求他,他去見死不救,結果這回他大難臨頭了。又想起自己這個智囊了,若不是以后死掐王世充需要個靠山,自己真是懶得理虞世基呢,盡管本質上這家伙跟自己也是臭味相投,物以類聚啊。
但封倫仍然是停下了腳步,嘆了口氣,搖搖頭:“這個事情嘛,是很麻煩,不過。。。。”說到這里,他故意停了下來。
虞世基兩眼一亮。連忙道:“不過什么,德彝啊,你說話別只說半句,快說全嘛。我這都快急死了!”
封倫微微一笑:“不過,法不責眾,加入叛軍的有四十多個重臣的子侄家人呢,主公啊,您可是有十幾個兒子,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出一兩個不肖子,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吧。”
虞世基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可這不是普通的犯罪啊,這是謀逆,是要夷三族的大罪,我可是秀道(虞柔的字)那狗東西的親生父親,按律也得跟著掉腦袋!你不用安慰我,先幫我想招兒啊。”
封倫搖了搖頭:“其實聽剛才主公所說,令郎一開始是帶兵過去準備援救東都的,后來是受了叛賊的蠱惑,說是東都城內正在搞河陰之變,大殺世家子,這才不敢進城,被迫加入了叛軍。是不是這樣的呢?”
虞世基咬了咬牙:“不管有什么原因,附逆就是附逆,沒啥好說的,也是我教子無方,才會出了這么個敗類!德彝啊,你先想想我要怎么做,才能脫罪,獲得至尊的原諒吧。”
封倫微微一笑:“現在陛下正是用人之際,他雖然在議事的時候避開了主公,但是也沒有對您有什么處罰,說明對您,還是沒有失去信任,現在您要做的,就是趕快做兩件事,以爭取他對您重新的信任。”
虞世基連忙說道:“哪兩件事?”
封倫的眼中冷芒一閃:“第一件事,就是誣,一定要盡量洗清虞柔的罪,他并不是一開始就與楊玄感和李密同謀,加入叛軍,而是中了叛軍的奸計,誤入歧途,所以您一定要強調,是東都城中的守將,也就是王世充那廝,任意胡為,擅殺裴弘策這樣的世家大將,才會逼得這么多世家子弟不敢入城,轉投叛軍,這個責任,要讓姓王的扛,不能全部歸到世家子的身上。”
虞世基眨了眨眼睛,疑道:“東都的留守不是樊子蓋嗎?怎么又成了王世充了?”
封倫想到這回出使勿吉的死去活來,仿佛渾身上下又疼了起來,草原歸來之后,他的半條命都快沒了,足足躺了一個月才下床,這回新仇舊恨,全上心頭,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樊子蓋一個江南莽夫,他懂什么?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擅殺大將,一定是王世充的毒計,想要盡除城中的世家子弟,至少也是殺一儆百,給自己立威,以實現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虞世基睜大了眼睛:“王世充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以前說他跟楊玄感有私通,可這回正是靠了他才守住了東都,這話連我都不信,至尊又怎么可能相信呢?”
封倫冷笑道:“那不過是他們分贓不均罷了,楊玄感要是進了東都,王世充還混什么?繼續屈居人下,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所以他才會拼死抵抗。而楊玄感大概還指望他能當內應,在跟他討價還價,所以沒把王世充附逆的事情給捅出來。王世充要是真的是個忠臣,又怎么可能派人去伏擊我這個大使呢?這不是謀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