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苗毅來說,才懶得管曹滿怎么想,獲知夏侯承宇已經送往幽冥總督府也只是跟楊慶通知了一聲,如今的夏侯家已經攥在了他的手上,曹滿若是不聽話,他不介意把曹滿這個家主給換一換。
這也是苗毅敢和青主撕破臉的最大底氣!
乙月星,碧海之上,孤島一座,已經出了月行宮劃給幽冥總督府的地界之外,林中茅廬幾處。
娥眉等侍女徘徊在周圍警惕。
林蔭下,夏侯承宇手捧野花嗅著芬芳,一臉淡淡享受,花香未必好過宮中的奇花異草,嗅的是自由的感覺。
夏侯家也僅僅是把人安排到了這里,沒費波折將夏侯承宇給安置進幽冥總督府。
這其實是楊慶的意思,事情沒布置妥當之前,夏侯承宇目前還不宜在幽冥總督府內露面。
海邊,突然一條人影破浪掠出,娥眉等人迅速拔劍警惕,待認出是青元尊駕到,紛紛拱手行禮,“殿下!”
“母后呢?”青元尊心切問了聲。
“尊兒!”夏侯承宇從不遠處遮擋的植被后面站了起來,喚了聲。
青元尊眼睛一亮,快步而去,近前,噗通跪下,磕頭道:“兒子不孝,讓母后受苦了!”話中已帶了哽咽之音。
本面帶喜色的夏侯承宇情緒受到感染,抱了兒子的腦袋摟住,也流出了眼淚,“是娘沒用…”抹了把淚,又迅速將青元尊扶起,“快起來,快起來!”
青元尊站起,母子兩個對著互相給對方抹眼淚,忽又雙雙笑起,喜極而泣的樣子。
待到情緒雙雙穩定下來了,青元尊道:“之前先生說請牛天王把母后救出宮,兒子還覺得沒那么容易,沒想到不過幾日的功夫,事情就成了,就讓兒子見到了母后。母后,以后咱們母子再也不分開了,兒子再也不會讓母后看別人臉色了,天宮不回去也罷!”
夏侯承宇抓了他手腕,目露堅毅,搖頭道:“不!必須回去,我要跟我兒堂堂正正回去!”
青元尊聽出了她話中深意,點了點頭,目光掃到四周茅廬后,有些神態黯然道:“讓母親在此委屈,兒子實在…”
夏侯承宇豎掌打住,“這算什么,本宮在天宮什么委屈沒受過,你既然讓本宮暫住這里,想必有你的想法,本宮還能不相信自己兒子么!”
青元尊汗顏道:“說來慚愧,也并非是兒子的意思,是那位楊先生的建議,她覺得母后暫時不宜在幽冥總督府露面,也不宜在這里大興土木。”
說到楊慶,夏侯承宇目露思索神色,問道:“尊兒,你覺得那楊先生如何?”
青元尊略沉吟道:“目前接觸不多,兒子也不好頻繁進出靜室見他,所以了解也不深,還不好下定論,不過說話好像有幾分見地,有那么點一針見血的味道!”
夏侯承宇道:“走,帶我去見見,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本事的人!”
“呃…”青元尊忙道:“母親若要見,兒子將他帶來就是,哪能勞母親來回奔波。”
“誒,若真是賢士,本宮屈尊拜見又如何?你我母子空有顯耀天下的名分卻落得這般謹小慎微,人人可欺,不就是因為無人可用嗎?他若真是那將牛有德一路扶持成為南軍掌令天王的能人,別說屈尊,就算讓本宮跪拜也不無不可。不要計較這些旁枝小節,走吧!”夏侯承宇揮了揮手,天后的氣勢還是在的,舉手投足間自然有一番威儀。
既如此,青元尊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是委屈她,將她收入了獸囊,帶了她再次遁入海中返回。
回到幽冥總督府,他自然是不用接受檢查的,輕易就將夏侯承宇給帶了進去。
一到靜室,夏侯承宇一露面,楊慶愣了一下,沒想到青元尊居然把她給帶來了,趕緊恭敬行禮道:“卑職參見天后娘娘!”
夏侯承宇輕提衣袖在身前,仔細打量了一下楊慶,最后微微頷首道:“是了,印象雖然不深,但咱們應該是在御園見過面的,你那時還在牛有德統領的黑龍司聽用吧?”
楊慶估摸著對方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一說而已,當年的夏侯承宇壓根就沒正眼瞧過他,哪會對他有什么印象,不過嘴上也恭維道:“娘娘果然是好記性,那時的確見過娘娘。”
夏侯承宇有些奇怪道:“為何突然‘隱姓埋名’而去?”放以前肯定不是隱姓埋名這說法,這擺明了是糊弄天庭觸犯天條的事。
楊慶自然有話應對,“王爺當年得罪了贏家,朝不保夕,為了保存實力,方出此下策!”
“贏家的確可恨!”夏侯承宇哼了聲,對贏家的不滿到哪都忍不住,不過此來自然不是來聊閑天的,言歸正傳道:“先生建議殿下先保兵權?”
楊慶:“兵權在手,陛下方不敢對殿下輕言廢立!”
夏侯承宇:“可這邊的五千萬精銳都是近衛軍轉變而來的,陛下控制的死死的,如何能掌控?”
楊慶搖頭道:“掌控的死死的怕是未必吧?”
夏侯承宇精神一振,“愿聽高見。”
楊慶提醒道:“卑職能來到這里見殿下,是王爺請了夏侯家幫忙。”
夏侯承宇和青元尊相視一眼,頗有悚然一驚的味道,兩人許多事情都不懂,之前還以為這是苗毅自己的能耐。當然,楊慶也不會跟這兩人泄露苗毅早在近衛軍內安插了自己的人。
“先生的意思是,夏侯家早就對幽冥大軍進行了滲透?”夏侯承宇試著問了聲。
楊慶:“又豈止是幽冥大軍,近衛軍又如何?娘娘真以為冷宮發生的事情夏侯家不知道?就算娘娘身邊的人不上稟,夏侯家的人怕是連娘娘抽了戰如意多少個耳光都一清二楚,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說而已。”
一聽這話,夏侯承宇唇齒一咬,心中再次涌起悲憤之情,若是真的,那就說明夏侯家的確早就知道戰如意能隨意進出冷宮,只是把她當傻子一樣瞞著而已。“你的意思是,冷宮也有夏侯家的人?”
楊慶沒有正面回答:“夏侯家樹大根深,根植于天下久矣,連王爺也不知道南軍境內或是自己身邊有多少夏侯家的人。當初王爺扳倒昊德芳時,只怕昊德芳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身邊的親信居然有夏侯家的人。陛下兵鋒強盛,為何卻忌憚夏侯家?娘娘可曾聽說過一句話,得夏侯者得天下!”
母子兩個嘴唇雙雙繃緊,夏侯承宇稍候又問:“只怕我那娘家未必肯幫我們母子干這種事。”
楊慶:“娘娘可知為何夏侯家知道娘娘母子是夏侯家的親戚,也不愿意伸出援手?”
母子兩個相視一眼,這正是母子兩個覺得心中不平的地方,夏侯承宇伸了下手,示意請說。
楊慶繼續道:“因為夏侯家不會干得不償失的事情。”看了眼青元尊,“對夏侯家來說,殿下就算是夏侯家的外甥,那又如何?夏侯家屹立至今,扶起幾代霸主,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他們只扶能扶起來的人,不會輕易去隨便扶持,夏侯家選定的扶持對象往往都有一定的實力,殿下對目前的夏侯家來說,還不足以讓他們花費資源來扶持。可若是殿下掌握了這五千萬精銳人馬,那情況則不一樣了,因為殿下手上已經有了一定的實力,加上殿下外甥的身份,夏侯家對殿下的關注力度自然會加強,屆時的情況則不一樣了…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條件合適了,夏侯家怕是扶持殿下將陛下給取而代之都是有可能的!”
此話一出,母子兩個心肝砰砰直跳,這話的確是有些大逆不道,尤其是當著他們兩個的面說出來,可母子兩個竟無一人覺得楊慶的話有何不妥之處,反而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夏侯家不搭理他們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們母子自身的實力不夠,不值得夏侯家出力。
聽這一席話,母子兩個居然同時有茅塞頓開的感覺,雖然眼前什么都沒有,但頭次摸清了路的方向在哪,是那種真正看到了希望的感覺,明白了路該怎么走。
母子兩個再看楊慶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皆暗道,此人果然不一般,三言兩語就給他們點明了方向。
也都切切實實明白了,想要圖謀更大的發展,抓住眼前的兵權是重中之重。
青元尊忍不住插了一嘴道:“先生這話說了跟沒說有什么區別…”
“尊兒,不得無禮,先生自有高見!”夏侯承宇喝斥了兒子一聲。
楊慶微笑道:“夏侯家自然不會輕易幫殿下,還是那句話,夏侯家不會干這沒好處的事,但娘娘背后有王爺,若是王爺出面許以利益給夏侯家做交換,只要能拿出打動夏侯家的東西,夏侯家自然會幫,這一點王爺應該能做到,而王爺和戰如意之間的恩怨也不會容許戰如意上位,必然是要幫殿下的。”
青元尊皺眉質疑道:“就算夏侯家愿意幫,只怕也難把整個幽冥大軍控制住吧?其中必然還是有不少忠于陛下的人,到時候怕是要鬧得幽冥大軍自亂,還如何掌控這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