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召青默然,道理他一聽就懂,可眉宇間閃過的憂慮卻是難以掩飾,因為妖僧南波見過閻修出手,雖然沒見到閻修的真面目,但陰魂通陽訣乃妖僧所創,妖僧不可能認不出來,如此實打實的證據擺著,只要天庭針對一查,就是麻煩。
看著窗外的苗毅雖背對著,卻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徐徐道:“現在的關鍵是混淆視聽,不讓天庭集中各方勢力針對我們,不讓把柄成為眼前的危機,妖僧重出,目前的局勢下,謠言只是為我們爭取時間,只要在事發前將昊德芳取而代之,再取得夏侯家的支持,謠言就是謠言,無法成為事實真相!”
楊召青恍然大悟,目前最關鍵的是什么?是扶曹滿上位,逼曹滿就范,也就是說目前的謠言其實針對的是曹滿,妖僧南波那邊得留有余地穩住他。
楊慶沉吟道:“希望夏侯家能剪除妖僧的羽翼,壓住妖僧南波讓他成不了氣候!”
藍島星,碧海崖壁的雕樓洞口,妖僧南波迎風佇立,左兒在旁匯報著外界的情況。
類似的場景讓左兒自己都有些恍惚,當年在嬴九光跟前就是如此,如今依舊,卻換了個主子。
而有了嬴家勢力的相助,妖僧南波也輕松了許多,一個人跑來跑去耗時耗力效率還低,嬴家現成的消息渠道幫了他的大忙。
“破壞很大嗎?”妖僧南波淡淡問了聲。
左兒心有余悸道:“夏侯家的勢力果然很恐怖,我還以為嬴家潛藏的勢力很隱秘,沒想到夏侯家對一些隱秘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動而已,這一動給我們造成的損失很大,這么短的時間內,咱們手上近半的秘密渠道已被摧毀,幸好我及時收縮,不然后果不堪設想。如今咱們的秘密財路遭受巨大損失,將來人員的補給要縮減,容易造成人心不穩。更大的問題是,不知道夏侯家后面還有什么動作,看這態勢,夏侯家是想將嬴家現有的勢力全部給摧毀!”
妖僧南波平靜道:“夏侯家會不會順藤摸瓜摸到這里來?”
左兒:“這倒不至于,這里是我當年親手布置的地方,是給嬴天王留的一條退路之一,除了我和嬴天王沒人知道,應該查不到這里來。”
妖僧南波放心不少,“看來夏侯家已經知道了我們在合作,這是沖我來的。”
左兒看了下他的臉色,遲疑道:“應該是這樣,會不會是牛有德泄露的?”
“夏侯家膽子不小,夏侯拓死了,我不急著找他們算賬,他們倒是急著找我麻煩,很好,都給我等著!”妖僧南波冷笑一聲,又淡然道:“是不是他泄露的不重要,就算知道是他泄露的又如何,那家伙手握重兵,咱們也沒證據跟他理論,目前還奈何不了他。非必要,還不是和他撕破臉的時候,現在恢復我的實力才是重中之重,你們遭受的損失暫且認了,等我恢復了實力,自然幫你們連本帶利討回來!外面的那些謠言十有就是他放出來的,夠可以的,這樣的辦法都能想出來,簡單有效!”
嘴上說的輕松,肚子里也是憋了股火,以前再怎么威風畢竟是以前,如今實力不如人,只能是忍著。
誰都有實力不如人的時候,就算是苗毅,忍辱負重的事也不是沒經歷過。
左兒嘆道:“的確,真沒想到這家伙居然是六道的人,能被六道推到明處來果然是不簡單,這些年翻云覆雨的手段愣是看不出和六道有任何關系。憑他如今的勢力,又有昊德芳做屏障,沒有證據坐實的話,各種混淆視聽的謠言亂傳,只怕天庭也不敢輕易查他,否則就是逼他造反!”
妖僧南波忽冷笑一聲,證據?他現在倒是有些奇怪,牛有德是真不知道他看出了閻修使用的是陰魂通陽訣,還是假裝不知道?他雖沒見到出手之人的真面目,但回到這邊一打聽牛有德身邊人,聞及閻修的異常長相,立馬就鎖定了閻修這個目標。
按道理牛有德不可能不清楚,還造這謠是什么意思,有意義嗎?
他手上不是沒有底牌對付牛有德,封印之地的事,閻修的陰魂通陽訣,這都是捏在他手上的把柄。
想了想,決定試探一下牛有德那邊的態度,他摸出了星鈴聯系張平。
閣樓上,苗毅等人正在談話。
閻修來到,徑直走到苗毅身邊稟報道:“妖僧那邊要和大人談談。”
苗毅嗤笑一聲,點了點頭。
閻修將張平扔了出來。
張平掃了幾人一眼,摸出星鈴后,朝苗毅拱手道:“大都督,貴人問你,外面謠言是不是你放的?”
苗毅斜睨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張平立馬搖動星鈴妖僧南波那邊,得了回復,又道:“大都督把事情辦到了這個地步,還如何讓貴人幫你辦那兩件事?事后你反悔怎么辦?”
苗毅冷冷道:“我已經說過,我不接受要挾,只接受交易,他把事情辦好了,東西我自然會給他,有些事情他心知肚明,何必裝糊涂!”
張平之后,警告道:“貴人還是那句話,希望大都督言而有信,否則后果自負!”
苗毅一偏頭,閻修又將張平給收了。
閻修轉身到苗毅身后時,發現楊慶正看著他,兩人對了一眼,又各自將目光挪開。
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楊慶不是傻子,大概推測出了為何當初會派閻修去查諸葛清的事,只不過大家都不會捅破那層窗戶紙而已。
天翁府邸,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徘徊到擎天大樹下。
“家中防御要多檢查。”走到樹下的夏侯令手撫粗糙樹干,這已經是他不知道多少次提醒此事。
衛樞恭敬道:“一直在定期檢查,不會給妖僧可趁之機。”
夏侯令:“有沒有查到散播謠言的人?”
衛樞:“蓄謀已久,難查。這謠言來得蹊蹺。”
夏侯令瞇眼道:“謠言若真是這般沒頭沒腦,又沒個結果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誰得利,誰就是興風作浪者!”
衛樞遲疑道:“老爺懷疑牛有德?”別人不清楚,這邊卻知道牛有德是六道的人,別人搞不清誰能得利,這邊卻是知道牛有德突破了夏侯家的控制。隨后點頭,“倒是有這可能,只是牛有德怎么會突然在這個時候散布這個消息?難道他已經知道我們知道了他的底細?”
夏侯令冷笑道:“老三都快和他穿一條褲子了,泄密不是不可能。”
衛樞驚疑不定道:“這不至于吧,牛有德如今的勢力這么大,這個把柄等于幫我們控制住了這股大勢力,三爺再怎么樣也不至于自毀夏侯家的根基吧。”
夏侯令負手繞著大樹轉圈,“希望不是,我只是猜測。牛有德如今的勢力怕已經不是六道能控制的,也有可能是放出謠言來欲和六道切斷關系自立,總之不管怎么樣,這些個謠言一出,都幫牛有德掃清了隱憂,牛有德已經脫離了我們的控制!”搖了搖頭,“這事先放一放,回頭再算這賬,先解決妖僧南波的事,嬴家那邊查的怎么樣了?”
衛樞:“從摸出的情況來看,自從妖僧南波脫困后,嬴家余孽的確活躍了很多,目前還不能確認是否和妖僧南波有關,還在挖!老爺放心,整個夏侯家的勢力團結一心動了起來,有了下手的方向,除非嬴家余孽徹底斷絕和外界的聯系,否則遲早將妖僧給挖出來,他跑不掉!”
夏侯令:“我現在倒是懷疑老三是怎么知道妖僧和嬴家余孽勾結到了一起,老三有事在瞞著我們!”
衛樞:“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妖僧坐大對三爺也是個威脅,三爺在這事上不可能亂來,何況現在想想,妖僧孑然一身在當今是成不了氣候的,必須要尋找可勾搭的勢力,嬴家勢力是不二之選,雙方有共同的利益,三爺提供的追查方向應該不會有錯,何況妖僧脫困后,嬴家余孽的確活躍了不少,這都是可疑之處。”
“不怕外患,就怕內憂啊!”夏侯令仰天嘆了聲,目中閃過殺機。
衛樞沉默,雖然家主沒說,可他早已經強烈感覺到家主對三爺動了殺機,家主費盡心思扳倒了嬴九光,卻沒有得到希望中的威望統令夏侯家上下勢力,已經讓家主對那些兄弟起了憎恨之心,尤其是擺在明處的三爺更是陽奉陰違以至于讓牛有德在幽冥之地坐大了,而牛有德投桃報李不奪鬼市的控制權,雙方明顯勾結到了一塊,家主應該早就想下殺手,然而想靠暗殺手段滲透進三爺經營多年的信義閣未免有點不現實,以武力進攻的話幽冥大軍立刻會出手,家主難以找到下手的機會,才不得不一直忍著。
鬼市,信義閣,曹滿孤寂的身影沉浸在黑暗中,看著窗外的燈火闌珊,目光茫然。
“東家!”七絕敲門的聲音傳來。
曹滿回過神來,目光瞬間恢復深邃,“進來!”
七絕和曹鳳池一同進入,關上了門,對窗口背對的曹滿行禮。
曹滿轉身走回案后坐下了,目光審視二人良久,徐徐道:“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謠言想必你們都聽說了,你們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