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摸黑過去,果然在樹下借著月亮可以看見一個黑色的背影站在那里,心里想這小子挺厚道的,竟然比我還著急。
“狗子哥……狗子哥……”我一邊走進一邊悄聲喊著他,可他這雙耳朵啥時候變得這么耳背,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等我走到他身前時,用手將他背部一拍。可這一拍也沒有任何的反應,還是背對著我呆呆的站在那。這時候就感覺有點蹊蹺了,慢慢走到他身子前面去,準備看看是不是李達,這一看不打緊,竟然看見個七竅流血的面孔,眼睛睜著直勾勾望著前面,一張嘴張得老大被什么嚇了的。
我當時也沒有心里準備,“哇”的一聲叫出來,瘦子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走過來看后也嚇得叫出來,我們兩個大男人半夜在這里鬼叫引來了不少的人,李達匆匆趕過來低聲跟我說:“這么大聲音干啥?還想不想走了?”,我用手指了指前面這個陌生人,他一看膽也差點嚇破掉,嘴里喊了一句:“死人了!”。
整個洞子里十幾個人都被鬧醒,炸開了鍋,我們一行人都被帶到堂子上。那些倒斗的土夫子把尸體抬過來,借助燈火才看清楚竟然是顧爺。這一下也解釋不清,恰巧我們就在案發現場,土夫子們以為是我們惹出的禍端,把顧爺殺了,說著就要把我們綁起來。
七爺連忙過來勸阻,說看了這尸體,并不是普通的人為致死,在他的脖口處有兩個很深的牙印,牙印周圍沒有血,應該是被吸干了,也就是說顧爺是被僵尸咬死的。
“僵尸?你少來咯,我們這地方哪里蹦出來個僵尸嘛,大伙這么多人不咬偏偏就咬顧爺?”一個年齡稍大的老漢情緒有些激動,說什么也要拿我們去抵命。
這回倒是李達幫忙解了圍:“大伙先不慌,讓他們說清楚明白,這位七爺是個陰陽先生,專門制服僵尸鬼神,如果真是僵尸出沒,而我們又把他們了結了,到時候誰來捉僵尸?”,這時那位老漢也語塞,沒有更好的理由還擊。
“七爺,您繼續。”李達讓七爺繼續講。
“我剛摸了尸體的脈搏和氣門,都已經沒有反應,全身發涼,說明死前受到了很嚴重的驚嚇。之所以身子還是僵硬的站在那里,因為是心臟先停止跳動再被咬死的。顧爺有沒有什么親戚?”七爺問。“有的,顧爺有一個老太爺,住在另一個山頭下的黃村里,前幾天剛過世,顧爺還去給他下葬了。”老漢隨口答道。
“怕是這老太爺沒葬好,詐尸了。一般死人尸變后一口怨氣含在嘴里,第一個會找的就是自己最親的人。”七爺想了想,決定天亮找人帶路去看看老太爺入葬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出了問題。
一說這里鬧了僵尸,土夫子門都不敢睡了,怕是自己半夜也給吸了血,遭了秧。七爺讓李達殺了院子那條純種黑狗,弄來些黃紙,用黑狗血寫了眾多的鎮尸符,讓每個人都貼在窗戶和門板上。
原本是一個人一個屋,可這晚我賴在瘦子的房間不肯走,說什么也要一起睡。瘦子說我出去了這么多天,怎么膽子變小了,我裝作很無所謂的樣子說自己倒是不怕,七爺教了些抓鬼的本事,反倒害怕你被咬了也變成僵尸,到時候怎么和你的爹媽交代。
一個晚上也沒有發生什么動靜,不過第二天一早起來后就聽見堂子里土夫子門都在悉悉索索交談什么。我湊上去聽熱鬧,正好聽到昨天那個老漢說顧爺尸變了,晚上守了一夜的靈都沒發生什么事,可迷迷糊糊睡著后醒來發現顧爺的手指甲變了樣,長出了很長的指甲,又黑又尖,可以前顧爺從來不留指甲。
這時候剛好七爺也走過來,我把老漢和我說的這個情況告訴了他。他跺了下腳“哎呦”一聲說不好,便急沖沖趕去停放顧爺尸體的靈堂。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一同跟著跑進靈堂。
七爺看了看尸體,說這尸體在這里呆不得,要立刻火化。此語一出就受到了守靈土夫子的攔阻:“我們這的規矩是辦喪事得守靈三天才能入葬,你現在還要火化,真不稱稱自己幾兩肉,敢說這大話。顧爺是走了,我們這些手下可也不是吃干飯的,信不信現在就把你給辦了!”
七爺笑笑掏出一根煙給他:“兄弟你這話就說錯哩!咱們現在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看著顧爺的手,都烏黑的,是要尸變的征兆。你在這守靈,萬一給他這指甲撓了,怕是你也活不成咯。”
這一說讓土夫子有點忌諱,誰不怕個死字。
“當真要尸變?”土夫子問七爺,七爺點點頭。“那好……既然留不得,那你們拖去化了吧。”土夫子思考了片刻,把手一揮。
找來了兩三個人幫忙一起把顧爺抬出了洞口,就在不遠的山坳子里堆了些柴火,就把顧爺尸體給燒了。其他土夫子倒也有想阻攔的,可又顧忌這尸體隨時會變成走影僵尸,默認了我們的做法。
說來也奇怪,就在弄柴火燒尸體的時候,總感覺背后冷風陣陣涼颼颼的,有人跟在背后一樣,還有幾次都聽見了很重的腳步聲,像是大兔子跳過一樣。
尸體燒完了,土夫子們還是挺講究的,從山下棺材鋪里背回來口朱漆棺材,把顧爺剩余未燒完的骨灰放進去選個地方埋起來。眼下也是群龍無首,大伙決定先呆在洞里等我們去把鬧僵尸的事情處理了再做打算,李達知道顧太爺的墳子在哪,于是帶著我們四個人拿著兩柄泥鏟朝黃村趕去。
這黃村到了才知道,其實就是個“荒村”,根本沒有人家。李大說頭幾年這里還有幾十口人,可后來上山的上山,去城里的去了城里,留下的幾戶孤老人家也相繼離世,顧太爺不愿意跟著顧爺去山上,說倒斗是缺德敗祖的事。
“瞧!就是那哩。”走到一個偏僻的山洼地,李達指著一個小墳堆說。
我仔細瞧了瞧,墳堆已經出現個口子,泥上倒著個牌子,撿起來看上面就寫著“顧老爺仙逝”,簡單粗陋,心想這顧爺真是摳門的主,連自家祖宗去世也不弄個像樣的石墓壘砌,怪不得尸變后第一個找的就是他。
“這么個低洼潮濕的地方埋尸體,想不起尸都難嘍!”七爺摸了墳邊的泥土,接著叫大奎和李達把墳給刨開得更大些。
還沒刨一會兒工夫,大奎就說刨到了棺材板。棺材板已經是開著的,里面不出所料空空如也,尸體無影無蹤。“七爺還真是厲害撒,一猜一個準,沒想到老太爺死后也不清閑。”
“這里面學問大著哩,沒有個三五年其中的道道是學不來的。”七爺講。
“那現在咋辦?這走影白天躲藏晚上出現,該到哪里去找?”大奎把泥鏟插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七爺說現在也沒法子找,只能到了晚上把他給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