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暖,陽光落在身上帶著一股暖意,地上積雪融化,小草露出嫩芽,所有一切表明春天來了。
春天總是給人希望,一年之計在于春,各地百姓紛紛準備農耕事宜期待有個好收成,商會同樣不會放過這樣機會,咸陽城、邯鄲城一片熱鬧,即便相對偏僻的燕都薊城同樣一片熱鬧。
燕王身子筆直,整個人猶如一把利劍,相比而言公孫操盡顯老邁,“春天來了。”
公孫操咳嗽一聲,“大軍連續攻克三城,今距即墨城只有兩日行程,將領命人送來急報請大王明令。”
燕王面色陰沉,“趙國情形如何?”
公孫操道:“兩路大軍,一路兵圍臨淄,一路截斷即墨與臨淄之間峽谷。”
“圍而不攻,完全不符合趙括的性子,究竟耍的什么把戲。”趙國大軍以強大優勢摧枯拉朽滅掉魏、韓,原本以為必然大舉進攻臨淄,如今半年有余不動一兵令人不解。
公孫操露出笑意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咳嗽,甚至無法分清是在笑還是咳嗽,燕王回頭,公孫操嘆口氣,“老了,不服老不行了。”
“寡人大業不能沒有相國扶持。”燕王面露關切之色,若是沒有公孫操必然不會有今日的自己,這位老相國雖有遭人詬病之處,比如興兵逼迫先王退位,總攬兵權,只是一點無可厚非,這些年所做之事都是為了燕國可以復興,如此已經足以讓人敬重。
公孫操深吸一口氣,“大王以為趙括用兵如何?”
“此人用兵不循常理可稱之為詭!”
公孫操點頭,“大王一語中的,公孫操自問閱人無數,這些年唯一無法看透之人便是趙括,整個人正義中不乏狠辣,善良中不乏邪惡。”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有那么多的人選擇趙國輔佐趙括而不是寡人。”燕王一力復興燕國,花費不少力氣招收猛士,怎奈幾年過去愿意加入者寥寥無幾,再看趙括身邊,田單、魏無忌都是治世良才,李牧、沐塵等人勇猛無敵,張良、李斯加上后來的韓非盡是飽學之士。
“各人志向不同,公孫操以為論睿智、果斷大王勝過趙括,唯獨所缺的便是時機。”
燕王嘴角微微上揚,不管是否出于內心,這樣的話總是容易被人所接受,“傳命,大軍全力進攻即墨,一定要在趙人之前攻下即墨城。”
公孫操連連點頭,唯有攻下即墨方能形成對趙優勢,一旦趙國攻下臨淄、即墨,燕國占據三城時刻面臨被對方吞下危險。
命令下達,燕王面帶笑意看著須發皆白老相國公孫操,“現在可以說說趙括的打算。”
“圍城而戰,一為兵力,二為物資,兩者若勝于對方可不必攻而取他人之城,趙括始終不為所動,必然早已看出臨淄缺糧。”
燕王點頭,“若非相國提醒寡人倒是忘了這一點,齊國連續三年災荒,糧原本不多,加上有商會大肆收購更是雪上加霜,糊涂齊王,該有此報。”
趙括率領將領巡視營房,天氣轉暖兵士褪去棉衣盡顯精神,陣營來回奔行速度明顯提升,沐塵邁開大步加入陣營,揮舞闊刃劍跟隨兵士向前沖殺,“沐將軍想必真是憋不住了。”
眾人哈哈大笑,最是清楚沐塵性子,為人直爽,作戰勇猛,深得軍中兵將敬重,沐塵沖殺幾個來回一路跑回,“真是帶勁。”
一匹快馬飛奔而至,那人來到近前勒住韁繩,眾人目光投去,那人快步來到近前,趙括自是認得,布置在秦國探子,“秦國局勢如何?”
“秦國內亂,呂不韋先后擊敗兩路亂軍,如今正在與最后一路對峙,失利亂軍各自為戰,秦國境內盜賊四起。”
趙括面露喜色,“上天佑我,趙括必然抓住時機一舉平定齊國。”
“大王是要攻城?”
趙括搖頭,“不急,既然后方無憂,索性再圍一段時日。”
張良道:“大王是否早有打算?”
趙括道:“先前曾以商隊名義高價收購齊國糧食,根據商隊探子來報,齊國所剩糧食至多維持半年,如今大軍圍困臨淄城半年有余,錢楓此時必然為了糧食焦頭爛額。”
臨淄城 錢楓用力抓住頭發,臨淄城內情形生變,寒冬已過趙國大軍始終沒有退兵跡象,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秦國始終沒有發兵,這一點完全出乎錢楓預料,單憑齊國兵力只有堅守一途,如今最大的問題還是糧,臨淄城內糧食接近底線,一旦過了春天田地無法耕種,即便趙國大軍無法攻克臨淄城,齊國同樣無法幸存。
“大人,東城門又有百姓作亂。”
一人快步跑入,不停穿著粗氣,錢楓臉色不免難看,那人看上一眼連忙退到一旁,錢楓啪的一拍桌案站起身形,“刁民,再敢作亂一個不留。”
錢楓拳頭握緊顯露殺機,百姓無糧食用,加上到了春天紛紛嚷著要出臨淄,錢楓如何能容,外面是幾十萬趙國大軍,一旦城門打開整個臨淄城必然無法幸存,下令防守陣營任何人不得接近。
“大人,殺不得,城內百姓太多,一旦引起民變反而不妙。”一旁士人連忙出言提醒,錢楓同樣清楚其中利害,這些時日同樣是以稀粥度日,想到臨淄城境遇不由得嘆口氣,“掌糧官。”
一人快步入內,“大人。”
“城內還有多少糧食?”
“最多維持兩個月。”
“兩個月,遠遠不夠,那么多的糧食怎么就沒了,必然是你這貪吏中飽私囊。”
“大人明察,全家老小同樣每天只有一頓稀粥,絕對不敢。”
錢楓冷笑,眼神讓人敬畏,劍光一閃掌糧官向下倒去,“大人,這是何意!”
錢楓嘆口氣,“不殺他難平民憤,帶上這個人。”
臨淄東城門聚集不下萬人,其中多是老幼,孩童吸著鼻涕一臉驚恐緊緊拉住大人手臂,“放我們出去。”
城門守軍以長矛結陣,百姓始終無法向前,“大人來了,閃開。”相府親衛一聲怒喝,餓了這么久還能有這樣的精神頭著實讓人敬佩。
百姓左右一閃,目光打量來人,有人認得,低聲道:“就是這個人,相國錢楓。”
“不是什么好東西,如果不是他田相如何會離開齊國,齊國又怎會有今日之難。”
“小點聲,要殺頭的。”
錢楓點頭,相府護衛快速上前,兩人拖著一人,正是死去的掌糧官,護衛手持利劍一臉兇狠,百姓不免忌憚,有人眼尖用手一指,“死了。”
尸體架起,衣衫上盡是血污,錢楓來到近前,“此人是官,掌糧官,中飽私囊克扣糧食已經被本相查明,就地處決。”
“殺的好。”
“這種缺德官該殺。”
百姓怒目而視,先前的怨恨徹底發泄在一個死人身上,這同樣是錢楓所要看到的結果,死人最好,不會說出真相,更加不會出賣自己。
“我們要吃飯,不然就打開城門放我們出城。”一人喊了一聲,百姓紛紛呼應,錢楓面色陰沉,臨淄城徹底成為孤城,糧食同樣成為最大敵人,趙括只圍不攻看中的就是這一點。
“諸位放心,城內糧食多得是,每人都能吃飽,先回去,糧食很快就會送到。”
“好,就信你一次。”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