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困局相比當日長平困局有所相同同樣有所不同,秦國同樣以絕對優勢困住趙軍,趙軍所能依靠防守地勢根本無法與當日兩山一谷一水相比,令人唏噓的是趙括還在白起已死,一座內城,看似簡單,確是令幾十萬秦國大軍素手無策。
夜色降臨,秦軍外圍陣營增加巡視兵力,經受昨晚趙軍夜襲,秦軍增加防守兵力最是正常,但見一隊隊兵士手持長矛火把來回巡視。
巡營將領帶著親兵加入其中,扯著脖子喊著,“都給老子精神著點,誰要是敢放進去一個趙人直接砍了腦袋。”
咚咚咚,戰鼓敲響,原本寂靜夜空瞬間點燃熱情,外圍兵士不免慌亂,趙騎兵戰力驚人,若是今晚夜襲難免遭遇,是生是死無法判斷。
外圍左右陣營,埋伏營內兵士握緊長矛,弓弩手手中弓弩慢慢拉開,一道身影站在營帳之后,月光下影子拉得老長,尤其是握在手中那把劍,一把輕易奪人性命的殺人劍,呂不韋座下第一劍手管中邪。
今晚指令,殺人!
戰場廝殺,長劍過處,殺人如同草芥,今日不同,殺人同樣有不同的方式,根據所殺對象不同得到的利益同樣不同,身為高手所要殺的便是趙軍將領。
將領一死,陣型必亂,陣營之間無法快速協調,最后唯有慘敗一途,擊殺對方將領同樣成為戰場上一條快速制勝法則。
將領身邊的親兵,平日吃香喝辣,所起作用,一旦主將遇險必然不惜一切代價保住主將性命。
管中邪冷哼一聲,“來了!”
鼓聲響起,大帳之中,呂不韋臉上同樣露出笑意,“今晚必然要讓這些狂妄的趙人付出代價!”
邯鄲內城兵士紛紛站起身形,火把舉過頭頂,秦軍大營只有微弱火光傳出,無法看清究竟發生什么事,只是一點可以肯定,鼓聲從秦軍大陣外圍傳出,那里正是前來增援的趙國大軍。
沐塵道:“不愧是李牧,這樣打下去,秦賊只有夾著尾巴逃回咸陽!”說完一晃拳頭,眼神中透出神采,沐塵好戰,戰鼓一響難免按捺不住。
“今晚必然不會有任何戰事發生!”
趙括身子靠在那,鼓聲同樣入耳,只是絲毫提不起任何興趣。
“沒有戰事,那大半夜的敲什么鼓!”
沐塵翹腳看去眉頭緊皺,時間慢慢過去,鼓聲始終不停,令人不解的是秦軍陣營依然一片死靜,“真的沒有,大王真是神了!”
趙括搖頭,“很多事都是有跡可循,并非無端猜測,昨晚夜襲得手,秦軍有所損失,今晚必然嚴加防范,雖有夜色遮擋,秦軍無法判斷我軍行動方位,只是不要忘了秦軍優勢,幾大陣營彼此呼應,無論從哪個方面進攻,完全可以快速增援進而對我軍形成圍攻之勢,若是不能率兵殺入,夜襲失去作用,一旦殺入,難免被秦軍所圍,這一點李牧必然清楚。”
沐塵聽罷連連點頭,“當年大王一力提拔李牧,軍中不少將領心懷不滿,如今算是徹底服了,換了沐塵哪會想這么多,恨不得立刻沖進來和秦軍拼個你死我活。”
趙括笑道:“戰場廝殺勇固然重要,同樣要運用戰法謀略,善戰者可為將,善謀者可為師,唯有善謀懂戰者可為帥。”
鼓聲陣陣,始終不見趙軍身影,鼓聲忽左忽右,外圍兵士一時無法摸清,只得隨著鼓聲不停移動,身穿厚甲手持長矛,一番奔行頓時氣喘噓噓。
一人順勢將長矛刺入地面,身子彎下大口喘氣,鼓聲瞬間一變,那人忍不住罵道:“要打就來個痛快,這不是要把人活活累死。”
守將催動戰馬來回奔行,親兵緊隨其后,來回折騰始終不見趙軍身影只得勒住戰馬,“全軍戒備,不要管鼓聲。”
命令下達,兵士如遭特赦,斥候快速來報,呂不韋聽罷面色一沉,“對方將領為何人?”
斥候道:“回大人,李牧!”
“李牧!”呂不韋手捋胡須,“趙國何時出了這樣一個人。”
斥候道:“李牧一直為邊關副將,跟隨趙括討伐匈奴立下奇功,趙括稱王之后封為上將軍統領趙國兵馬!”
呂不韋點頭,“原本以為對趙國了如指掌,不想對趙國統兵之人以往經歷一概不知,一切都是呂不韋之過,命令大軍原地歇息,今晚,趙軍不會來了。”
“是!”
命令下達,埋伏營帳之中兵士紛紛歸營,有所擔心長矛放在伸手可觸及之處,身上盔甲并不卸下,直接躺在地上,昨晚夜襲,多少人為此吃虧,無法找到兵器衣物,最后被火燒死燒傷不再少數。
靜,死一樣的靜。
喧鬧消失,夜重新恢復原本的樣子,咚,咚,咚,鼓聲傳入耳朵,道道身影爬起,快速沖出營帳,眼前只留下一片漆黑。
“媽的,又被人耍了。”
邯鄲外圍,五百步距離架起一口戰鼓,十幾口戰鼓幾乎將邯鄲城下秦軍陣營圍住,前方布置暗探,一旦秦軍接近可以快速反應。
鼓聲鬧了一夜,趙軍睡得舒坦,秦軍飽受折磨,尤其是守在外圍兵士,一臉茫然,鼓聲再次傳來,一人嘆口氣,“天要亮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地上躍起道道身影,伏在暗處,若是不去細看根本無法發現那里有人,整晚靜靜伏在那,無論發生什么始終不動,這些就是趙括精心訓練的精銳,負責收集傳遞情報。
探子撤回,兵士抬起戰鼓向后退去,沿途看得清楚,地勢隱秘處盡是趙軍探子,秦軍一舉一動完全被趙軍掌控。
李牧眼神盯住眼前行軍圖,上面有所標注,以內城為線,城內是大王所率領守城兵力,按照推斷,兵力應該不足萬余,邯鄲城外秦國大軍,從營帳還有陣營分布判斷接近三十萬,然后是自己率領的七萬援軍,秦軍沿途退路盡數被雷猛等人率領精銳攻克,黑色小旗紛紛撤去。
簾子掀開,一人快步入內,“上將軍,按照吩咐,昨晚負責擊鼓兵士已經退回營帳!”
李牧點頭,“辛苦了,多送一些飯食過去。”
那人答應一聲,走出幾步猶豫一下身形停住,李牧抬頭,“徐將軍莫非有事要問?”
來人點頭,“上將軍,昨晚只是擊鼓佯攻軍中兵士多有怨言。”
李牧淡然一笑,“軍中不少兵士都是邯鄲故人,擔心邯鄲城內安危,這一點可以理解,只是不要忘了,我軍與邯鄲之間尚有三十萬秦軍,迎接我們的不是掌聲而是帶血的利刃,這場仗關乎趙國存亡,沒有足夠把握絕對不能輕易出戰。”
“末將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直言就是。”
那人道:“當年末將有幸跟著大王駐守長平,同樣遭受困局,大王睿智果斷,索性以奇兵一路攻打光狼城吸引對方主力,一路繞路急襲咸陽城,迫使秦軍有所顧慮最后只得求和。”
李牧道:“徐將軍之意是要故技重施,同樣以騎兵繞路襲擊咸陽?”
那人點頭,“末將愿率兵日夜奔襲咸陽。”
李牧搖頭,“此困局與長平有所不同,此次秦國聯合出兵,咸陽城如同趙之邯鄲,關乎一國之興亡,必然有所準備,徐將軍之心李牧清楚,此刻當以絕對兵力迫使秦不敢全力攻城,此戰最終勝負不是你我所能決定,而是大王。”
“大王?”
李牧點頭,“如果眼前的一切是個局,那個能夠破局之人必然是大王,李牧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