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嘆口氣,“這原本是好事,只是新軍耗費實在太大,青壯參軍致使土地無人耕種只能任由其荒蕪,民以食為天,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風調雨順倒也罷了,一旦遇到災害之年,必然引起民憤甚至是戰亂,本王不想看到這樣的情形在趙國發生!”
趙王的擔憂不無道理,戰國時的耕種技術十分有限,雖然相比春秋時期大有改觀,采用牛耕取代人力,耕地用的器具同樣由木質改用石制或者鐵制,百姓懂得施加肥料增加產量,即便如此依然是要看天吃飯,連年戰亂,根本沒有足夠的人力、物力用在興修水利之上,年頭好時能夠多打一些稻米谷物,遇到災荒或者戰亂,糧食難免不足,一些商人更是趁機屯糧抬高價錢,沒有糧草仗無法打,城池不能堅守,時間一長民心思變將會面臨亡國之危。
趙括施禮道:“大王,趙括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王笑道:“這里沒有外人,直言便是。”
“想要解決耕種人力,不如采取兵田制!”
“兵田制?”趙王眉頭一皺,倒是第一次聽到,兵田制不過是趙括隨口說出,并無歷史依據,“倒是有些意思,不知如何講?”
“所謂兵田制,就是以百戶為單位,農耕時分配到各地幫助耕種興修水利,這樣百姓的收成必然大大增加,荒蕪的田地可以得到耕種,大王只需要從增加的糧食之中抽出一部分充作軍用,軍隊的糧食同樣可以得到解決,百姓有余糧可食用,到時必然感念大王之恩,更加不用擔心災荒之亂。”趙括侃侃而談,兵田制與三國時期采取的屯田制大略相同,不失為一種增加糧食產量的好辦法。
趙王眉頭深鎖來回踱步,趙括所說不無道理,畢竟沒有嘗試過,效果如何不得而知,凡事應以一為專,“如果這樣做,兵力難免太過分散,一旦有戰事發生又當如何?”
趙括道:“負責守衛邊境、都城的精銳部隊萬萬不可調動,其他各州城的兵力必然不在少數,趙國無戰事,只要抽取一定的兵力參加耕種。”
趙王點頭,“秦、韓加上外境布有精兵十萬,邯鄲守軍三萬,加上新軍不下十五萬,應對戰事必然已經足夠,這個法子倒是可行,只是擔心這些兵士太過傲慢,不懂禮數,對百姓加以傷害,到時候難免激起民怨!”
趙括道:“大王可效仿商鞅實行連帶制,若是兵士擾民,不分身份貴賤加以刑罰,沒有及時制止的兵士包括起家人,負責的百夫長施以同樣的刑罰,以法令約束最是簡單有效!”
當年秦國羸弱,百姓私斗成風,只得任用商鞅變法,雖然取得成效,不過法令太過嚴苛,百姓同樣深受其苦,一些人根本沒有犯錯,同樣受到牽連,其中更是牽涉世族利益,秦公一死,商鞅難免車裂之刑,商鞅雖死,當年的法令依然幸存,秦國得以富強,甚至遠在六國之上,楚國疆土廣闊,一直遭受秦國欺凌,韓國勢弱時刻面臨滅國之災,趙國若是想要強大只有變得更強才行。
趙王思慮一二,“本王以為兵田制可行!只是連帶制還有待商榷,待本王與藺上卿、廉頗上將軍商議之后再做定奪。”
趙括施禮,“大王英明,采取兵田制必然可以增加糧食收成,多余的糧食大王如何處置?”
趙王道:“百姓家有余糧不失為一件好事!”
趙括笑道:“大王何不采用以糧制衡之法牽制秦國。”
“可是當年齊國管仲所用之法!”
趙括倒是聽過管仲其人,當年輔佐齊桓公成為春秋五霸,管仲之謀更是被后人所稱贊,以糧制衡無非是囤積糧食的法子,“大王之意是指?”
趙王道:“這件事要從管仲服帛降魯梁說起!”
魯和梁的老百姓平常織綈,管仲勸齊桓公穿綈料衣服,幷下令大臣們都服綈,上行下效,齊國的老百姓一時間全都穿綈料衣服,齊國綈的價格大漲,管仲特意對魯、梁二國的商人說:你們給我販來綈一千匹,我給你們三百斤金;販來萬匹,給金三千斤,吸引得魯、梁二國的老百姓都把綈運到齊國賣高價獲取利潤。魯、梁二國財政收入大漲。于是要求百姓織綈。一年后,魯、梁的老百姓幾乎全部出動,忙著織綈運綈,從而放棄了農業生產。時機成熟以后,管仲又勸齊桓公改穿帛料衣服,也不讓百姓再穿綈,采取“閉關,毋與魯、梁通使”,十個月后,“魯、梁之民餓餒相及”,國君急令百姓返農,也為時已晚,糧食不可能在短期內產出。于是,魯、梁谷價騰飛,魯、梁的百姓從齊國買糧每石要花上千錢,而齊國的糧價每石才十錢。三年后,魯、梁的國君不得不歸順齊國了。
趙括聽罷連連點頭,“民以食為天,不想利用得當完全可以成為制衡占據的利器!”
趙王點頭,“本王深知糧食對百姓的重要,所以十分看重,趙將軍提議甚好,不日將會頒布法令,農耕時閑余兵士下田耕種,擾民者嚴懲不貸!”
趙括抱拳,“賞罰分明,百姓方能信服,大王若是能對產糧高者加以封賞,必然可以激起百姓熱情。”
趙王哈哈大笑,“這有何難,連續三年產糧高于他人者可酌情增加土地!”
“大王英明!”
“城外那些人酌情招入新軍就是,不要讓本王失望!”
趙括答應一聲快步離開,趙王連連點頭,兵田之策!民以食為天,趙括說的沒錯,要想趙國變得強大,不僅要興兵同樣需要提升農業、工商,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做到國富民強,一道身影躲在暗處,看著趙括背影,眼神之中盡是悔恨,正是趙雅,連晉逃離趙國,私下傳出與女子廝混最后得罪權貴,雖然有人暗指平原君,只是沒有足夠的證據只能成為飯后談資。
趙雅恨,恨連晉無恥,恨自己無知,為何當日會情迷這樣的男人,自私自利,卑鄙無恥,想我趙雅身份何等尊貴,連晉與人私通令趙雅嫉恨,無形之中自己與那個有夫之婦聯系在一起,不免變得卑微。
“兵田制!”
王宮正殿,趙王端坐正中,下方坐著兩人,兩人在趙國地位舉足輕重,一文一武,絕對是趙王心中最信得過的老臣,廉頗身形站起,“大王,這個法子聽著倒是有點意思!”
藺相如連連搖頭,“秦昭王派出大將白起一意孤行攻打楚國,如今楚國已無還手之力,只憑借春申君一人從中斡旋,楚國一旦臣服秦國必然將觸角伸到韓、魏,最后危及趙國,采取兵田制雖然可以大大解決農耕困境,保證糧食供給,一旦秦國大軍暗中調度圍困邯鄲,將會立于孤立無援的境地!”
廉頗手捋胡須,“藺上卿說的不錯,當兵的就應該征戰沙場,弄得兵不兵,農不農,戰力必然大打折扣,豈不是得不償失。”
“圍困邯鄲?”
藺相如點頭,“這件事已經與上將軍商議過,韓國位于秦趙之間,猶如一道天然屏障將秦國大軍割斷,怎奈韓國國力衰弱兵力不足,他日必然被秦所圖,眼前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保,若是秦國攻韓,大王可派得力之人率兵相助共抗秦國,韓國可守。”
趙王點頭,“這種法子最是常見,另外一條路又當如何?”
“滅!”
“這!”
廉頗起身道:“藺上卿的主意廉頗認同,秦國一味攻伐實力越來越強,趙國若是一味固守難免實力被人落下,如今只能效仿秦國,滅韓、燕連同魏、齊與秦決戰!”
“再作商議,趙與魏雖為同盟卻與齊不合,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很多事都要考慮周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