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好重的一巴掌,衛央自己抽自己的。
他就想不通了,這怎么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奇事兒就接二連三的呢,二十七年來整天擔驚受怕生怕別人發現身上的秘密也就算了,墮落成可恥的宅男也算了,可是,干嘛穿越這種事情也要攤到自己頭上?
“說好的穿越者都是沒爹沒娘對自己生活不滿的先例呢?”蹲在樹下,衛央欲哭無淚,估摸著也就三五分鐘之前,他穿越了,這種反科學的事情可能對別人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好事情,可他自己不樂意啊。
早知道那坑爹的訓練空間是為穿越做準備的,打死他也不會當寶貝放在身邊,還每天準時無誤地屁顛屁顛鉆進去學武藝。
在他剛懂事的時候,四五歲的樣子吧,突然有一顆珠子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生命中,那珠子看著挺好看的,衛央索性找了絲線帶在脖子上,一帶就是二十多年。自從帶上珠子的第一天起,衛央的生活就沒敢大意過。拎菜刀上街都要被圍觀,像他這種社會不安定因素要被發現……
那顆被衛央取名叫訓練空間的珠子很有違科學,竟然憑空開辟出一個虛擬的空間。在這個空間里,衛央每天可以花費現實時間五六分鐘進去學習武藝,而在空間里,現實時間一分鐘差不多就是一天。這樣算來,他在里面學習武藝的時間將近一百年,多虧這顆珠子除了對身體素質的影響特別大之外,對人的心理不會造成任何影響,慢慢的衛央也就習慣了自己生命里發生這么離奇的事情了。
可誰他媽能料到這該死的珠子竟然是現代社會數百年之后,全世界的科學精英們嘔心瀝血才造成的不可復制的唯一一個通過往特定時空輸送穿越者來改變世界格局、解決后世世界戰爭的物品。
珠子有三次培訓穿越者的機會,培訓完成之后,和珠子配套的時空機器自然會傳送受訓者穿越到同一時空不同時間段去,衛央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他已經是第三個受訓者了,也就是說,在他前面已經有兩個穿越者來到了他現在位于的這個時空中,根據衛央的判斷,他們已經改變了歷史的可能性比較大。
在衛央穿越的時候,因為珠子有烙印好的記憶,它只知道自己必須在培訓好衛央之后就必須將他穿越過去,能量不夠,珠子自動啟動自爆,灰飛煙滅之后,衛央穿越了,珠子消失了,唯一留給衛央的只有這二十多年來培訓了上百年的成果。
咕嚕——
忽然肚子鬧起了造反,衛央嘆了口氣,已經穿越了,無論是珠子的表現還是穿越文里看到的穿越先輩們,基本上沒有回去的可能了,還能怎么辦?只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站起身來,衛央目光落在靠著樹放著的兩件兵器,這是他從此以后對后世的唯一的兩件念想了。
一條黑幽幽烏沉沉的二十節方節鋼鞭,這鞭好生沉重,應有十四五斤。從頭至尾長有四尺,刃約三尺,教鞭格隔開鞭柄,鞭尾凝成三寸長短尖刺,鞭梢又是稍短些的尖刺。握柄在手,力到腕懸,那鋼鞭竟顫顫巍巍輕輕抖動,鞭梢破空輕鳴。
這不是衛央擅長的兵器,是一個愛好武術的土豪朋友花了將近十萬塊錢用了三年多時間請工廠打造的,不敢拿回家就在他那放著。
另外一件,寒光粼粼寒潭一般,這卻亮出一柄無鞘短劍。細看時,哪里是短劍,分明一截槍頭,這槍頭造得甚長,連刃帶庫添上圓箍不下兩尺,若非在中端巧妙處美人腰般婉約收束而兩頭漸漸綻開,渾然是個雙血槽八面漢劍。寬處愈寸的槍頭,刃已開了,后頭兩端勾起倒刺,若不連桿,便是個短劍。這槍頭本是不知名的鋼材鑄就,如今瞧去似深潭冷水,外頭猶如裹著一層寒光,月下寒冰般。
長槍是衛央熟悉的,在珠子里使用了上百年時間的兵器,也是珠子送給他的唯一一件可以攜帶到現實社會的東西。長槍原本還有將近三米長的槍桿,現在也不知哪里去了。
拿起兩件兵器,衛央不由想起珠子在自爆前印刻給他的信息。
三次穿越的機會,頭一個是我們國家的人,他在珠子里接受了上百年時間的政治和政治斗爭的培訓然后穿越了,第二個是偷了珠子的我們的東海惡鄰,他們把經濟培訓給用掉了,可惜沒學全。到了衛央,珠子只剩下武藝培訓沒用掉,自然而然就把武藝培訓的機會強加在了衛央身上。
當然,雖然有上百年的時間,珠子也不可能造就一個十八般武器都精通的怪物。根據衛央的骨骼和體型,珠子里自帶的智能系統選擇了清代槍法大家、古代槍法集大成者吳殳作為衛央的教師,槍法略有所成之后,又開辟了箭法教授和拳法教授,到最后選擇了刀法。當然,無論是什么武藝,那都是經過現代科學和古代武藝完美融合后的產物,尤其對力量的運用上達到了巔峰。
在空間里,珠子每天都會創造出要衛央盡全力才會擊敗的古代軍陣讓衛央去拼命。根子珠子遺留的信息,衛央的身體原本是不會有現在這么好的,但珠子培訓的時候已經漸漸改變過了。
細細回想了一遍珠子消失前留下的信息,衛央心里忖道:“不管怎么樣,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吃飽肚子,在這個時代活下去。既然珠子最后緊急培訓了唐刀刀法,想必現在的時代是唐代,就是不知道那位不知道應該算前輩還是晚輩的第一個穿越者把這個時空改造成什么樣了,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兩件事,第一是找到人煙吃飽肚子,第二件事,了解這個時空,尤其小鬼子也穿越了一個人過來,世界格局得弄清楚。”
現在他身處的是一處大山,衛央已經檢查過了,以他偽宅的眼光來看,這里應該是黃河以北的地方,植被很茂盛,在這個時代也不知道是西北還是中原。不過從陡峭連綿的山勢和隱約可見山下的川地情況,很可能這里是西北。
這里在后世是他老家,衛央倒稍微多了些安寧。
肚子又咕噥了一聲,衛央只好爬上樹先找了點野果充饑,幸虧現在是秋季還有果子在枝頭掛著,要不然,縱然他渾身有千鈞的力氣,餓得頭暈眼花的情況下,隨便一頭野獸也能要了他的命。畢竟現在是古代,野獸那可是遍地走的,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他還聽到有低沉的咆哮聲呢。
由于這具身體每天都特別需要能量,一點點野果也勉強只是讓衛央恢復了一點力氣。想后世的時候,他一個還能賺點錢的偽宅男一分錢存款都沒有,可不就是為了供應這肚子不挨餓么。
搖搖頭,將負面情緒都丟在腦后,衛央趴在樹梢上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偏移到了西邊的日頭辨別了方向,一手提鋼鞭一手持槍頭小步往東而下。
行不片刻,果然遇到了一群野鹿,那野鹿很怕人,見衛央從草叢鉆出來,撒丫子一陣狂奔,眨眼間沒了影蹤。
衛央苦笑,雖然在空間里他也算殺人盈野了,可那畢竟是虛擬的,現實生活中他連一只雞都沒殺過,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給他一頭鹿他也不忍心殺。
不過,這群野鹿給了衛央一個很讓他精神振奮的信息,這山下有人,至少這山里是有獵人出沒的。要不然,野鹿不可能這么怕人。
又往山下走了一會兒,一條足跡可循的小徑出現在面前,路上還有荊條上纏著粗布,應該是來人留下的,衛央精神更好,快步沿著小路往山下走去。
這就不怪衛央了,他一個偽宅,肚子里雖然有不少網絡時代轟炸的信息,可實際上對野外生活基本上屬于無知,理論頂什么用?這山里的路,一般都不會很短,越往深山里,小路越是顯眼,快出山的時候反而不會那么明顯。
走走停停,小徑時隱時現,衛央最后發現自己竟然走錯方向了。原本是往東走的,現在居然跟著太陽的方向,也就是向西走了。
探頭往前面看了看,衛央決定將錯就錯,要是一直這么走走停停,天黑恐怕也下不了山。
這一將錯就錯,還真就錯對了,走了不有盞茶功夫,直直已經下了山,正見遠處地平線下有炊煙升起,又饑又渴的衛央正想快步奔去,耳邊卻傳來淙淙的流水聲,衛央大喜,但心中還記著野外生存視頻里貝爺教過的經驗,這雖然到了山下了,可上頭就是深山老林,鬼知道什么魑魅魍魎牛鬼蛇神會下來在河邊喝水呢,當時打起精神持著鋼鞭慢步往前靠,走了幾十步,堪堪在山腳下,一泓清泉咕嘟嘟地水沫冒得喜人。
左右看看沒有野獸,泉邊也沒有足跡,衛央放下心來,將鋼鞭背在背上,一手依然握著槍頭,這槍頭貼身搏斗可以當短劍用。
蹲下身,貪婪地灌了一肚子水,衛央站起來心滿意足舒服地嘆了口氣,一只手掬水洗了把臉,仰頭看看天色,判斷應該是三點多四點鐘的樣子,抓了一把落葉撒進泉眼中嘿嘿一笑,拔步沿著泉水形成的青溪往山下而來。
拐了個彎,眼看著越過一處樹林就能出山,衛央卻聽見一聲馬嘶,四下張望沒找到,心想:“看來有人來游山玩水啊,也是,這還沒到深秋,山里景色很美,綠的綠黃的黃,這古代人不就講究個登高賦詩么,好興致!”
既然這里有人,那就得先去找找,據說古代也有嚴格的戶籍制度,有沒有身份證還不知道,但萬一去借宿干啥的人家要看身份證怎么辦?還是在山里找人問問好,至少在山里大可以信口胡說八道。
這樣想著,衛央便往四處看,不遠處,青溪墜落形成一個小瀑布,瀑布上溪流并不急湍,下面沖成一個三五丈見方的池子,池子邊上凈石可愛,一方石頭上整整齊齊疊放著一堆衣物,以衛央的視覺很輕松地辨別出那是一套漢服,這個他很認識,貼吧里混了好幾年了呢。
細細一看,那是袍衫樣式,心里想道:“古代女人不都講究足不出戶么,荒郊野嶺的,應該沒那么大膽的女子跑出來洗澡,聽馬嘶應該只有一匹,這說明跑到這里洗澡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更不可能是女人了——肯定是豪放的爺們,過去先問問。”
他本來就是個不拘細節的人,又沒想過先遠遠喊一聲,三蹦兩跳從石頭上躍了過去,往放衣服的石頭下面一看沒人,又跳了兩個石頭,從石頭后面飄出幾絲烏黑亮麗的發絲,心中一樂,這大老爺們還躲人怎么的?
于是趴在石頭上,伸長脖子探頭往石頭后面看,嘴里笑嘻嘻叫道:“喂,老兄,我都看見你了,快出——呃——”
石頭后面倏然站起一個人來,體膚雪白身形妙曼,雙手捂著胸口,濕漉漉的及腰長發貼在臉上,只露出一雙驚恐欲死的烏黑雙眸和半邊羞紅欲滴的粉頰——該死,這他媽不是個爺們,是個女郎!
衛央說話的時候心想自己是西北人,用西北話說不定人家能聽懂,那女郎顯然聽懂了,怔怔躲閃著目光呆了一呆,突然蹲下身去。
可能是躲藏呢,沒什么,沒什么,我躲開還不行么。
衛央連忙往后要退,心里卻在暗暗回味,這女郎那一矮身,嬌俏的胸脯登時春光乍泄,豐盈的秀臀一翹,水波微漾,一圈微微的漣漪沖將出去。
可憐他一個偽宅,二十七年沒碰過一個女人,平時都是島國的老師們隔著屏幕傳授的一點經驗,這乍一見春光,腦子嗡的一下,后退落足不穩,嘩啦一下一頭倒栽進了水池里。
與此同時,那女郎蹲在水里一揚手,一塊石子砰一下砸在衛央方才立足的石頭上,那女郎又急又快低聲叱道:“郎君自重,你,你快退后,啊,你快走。”
沒砸到人,那女郎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登徒子落水,就在她身邊張牙舞爪,羞憤登時變成了憤怒,哧溜一下鉆到了石頭背后,卻不放心這人是否會趁機作惡,探出半邊俏臉盯著從水里鉆出的衛央,一只手鉆了一塊石頭,心想他若作惡,我便,便用這尖利的石頭刺死自己。
衛央從水里爬起來正看見這女郎俏臉,倒是個美女,跟網上盛傳的校花差不多,羞怒交加的樣子卻不是那些不知節操更無論矜持的女人能模仿出來的。
他也知道自己無心做了錯事,撓撓頭,干笑兩聲,賠著笑張嘴脫口而出一句話:“那個,你好,洗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