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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三章 心劫之后有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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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術士之流,手段最為玄奇,淵深莫測,善于咒殺,施法,下蠱,對于這類術法及器物,最是精通。

  似他師弟方木,便是因為當年與凌勝交惡,成了心障,阻礙修行。

  對于心障一類,術士人物懂得最多。

  言分道人心知引劫珠對于凌勝無用。

  但是魔障珠,能夠無中生有。

  即便你心中沒有什么心結,這魔障珠也能在你腦海之中造出一樁使人深惡痛絕,凄然哀傷的事情。待到那時,引劫珠的效用,就能發揮到極致。

  言分道人立在云層之中。

  風云隨身。

  有清風拂過他清秀俊朗的面容,顯得萬分淡然。

  其實他只須張口,就能有一道仙光,把下方劫火當中的凌勝斬殺當場。可是,他卻沒有動手,而是用引劫珠,魔障珠,讓凌勝去面臨那人人驚懼的魔障心劫。

  若凌勝當真陷入魔障心劫,劫火就會把他燒死。

  至于大道金丹,對于已經修成地仙的言分道人而言,可有可無,縱然是劍魔凌勝的大道金丹,也是如此。

  在旁人看來,言分道人這一出手,實有幾分多此一舉的味道。分明能夠輕易斬殺凌勝,卻為何要耗費兩顆非凡法珠?

  言分道人低頭看去,發絲微微飄動,眉間稍微有些皺緊。

  因為他心中有些悸動。

  言分道人抬頭看去,其余散仙,地仙,以及那位煉魂宗首徒,似乎都沒有出手。莫非他們心中也有悸動?

  修成仙道之人,能趨吉避兇。雖無風鈴閣那些精通推衍及占卜的人物那般厲害,也無傳聞之中山神那般通曉一歲之事的本領,但這畢竟是天賜而來的感應。

  陷入劫火當中的凌勝,連御氣小輩都能對他出手,憑什么讓他們心中悸動?憑什么讓他們如此顧忌?

  言分道人神色漸漸凝重。

  他口中緊閉,因為只須開口,就將有仙光現世。

  那一顆魔障珠落入凌勝頭頂,順著適才引劫珠的軌跡,讓凌勝感到幾分心悸。

  轟的一聲,凌勝便覺一陣恍惚。

  他忽然現身于云玄門中。

  忽然又在空明仙山。

  時而在墜神崖,時而在空明山下。

  眼前有陳立,有楚霞兒。

  有古庭秋,有蘇白。

  有煉魂老祖,有馬師皇,還有不曾見過真容的李太白。

  但是轉到了最后,便是林韻,藍月,念師公主,陸靈秀,方凝玉等等女子,甚至連陸珊,連陸靈秀的那位師妹也都出現在眼前。

  頃刻之間,凌勝似乎經過了很多事情。

  他滿身皆是赤紅之色,那是體內血液奔涌所致。

  血液為何奔涌不休?

  大約是情緒不好,心中憤怒。

  凌勝見到了許多相熟的人,也與這些人發生了不少事情,但每一件事情,都讓人咬牙切齒,殺意暴漲,每一件事皆是讓人憤怒至極之事。

  待到最后,便是一件小事,都能讓人心中怒意。

  他想法又多了不少。

  他想起當年還未踏足修行界時,在世俗行走,路經一座村莊,有位好心的老人給他一碗飯吃。但他沒有吃下去,因為他懷疑飯中有毒,于是他讓那老人吃下了那碗飯。

  老人沒有毒發身亡,因為飯中無毒。

  他惱羞成怒,殺了這老人。

  凌勝只覺殺意沖天,陷入無盡憤怒,悲哀,懊惱當中。

  “不對……”

  凌勝陡然一震。

  他胸中傳出一股清涼之意,掃清異事。

  清涼之意拂過腦海。

  凌勝便想起,當年行走世俗之時,確實遇上一位老者,老者也是個好心人,給了他一碗飯。但是,凌勝吃了那一碗粗糙米飯。

  臨行前,他在老人換下的衣衫中放入了一錠金子,把衣服放在老人的床上。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那個老人。

  為何同樣一件事情,如今想來,會懷疑那個老人心有歹意?為何接下去的事情都變了?我何時逼迫那老人?我何時殺過那老人?

  “我殺了他?還是留下了金子?”

  凌勝有些恍惚,幾乎記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他腦海中又有無數事情冒了出來。

  原本一件尋常的事情,他總往最差勁的地方去想,總覺腦海中的人懷有歹意,似乎都要殺他,都要害他。

  眾人只是見到言分道人忽然扔下兩顆珠子,就讓劍魔凌勝渾身顫動,皮膚赤紅,被劫火盡數吞沒。

  那些個修道人紛紛出手。

  顯玄仙君,真君,乃至于后面趕來的云罡真人,俱都爭斗不休。

  原本這些斗法倒還不至于生死相爭,都只是想要斬殺凌勝,攝來他練就的大道金丹。可是那劫火委實非同凡響,若有人被打落當中,就會立即被燒成劫灰。

  這樣一來,便等同于生死爭斗。

  便是同為仙宗的人物,在這個時候,也都難以顧忌什么。雖然未下殺手,可是將人打傷之后,若是跌入劫火,便相當于下了殺手。若是當打傷了對方,沒有趁勢把他打落,而對方反擊,把自己打落,又是送死。

  一時間,爭斗不休。

  “這些中土修道人,都是這般德性?”

  齊無憂冷笑了聲,嘲諷道:“禮儀之邦?”

  眾人本是來斬妖除魔,奪取金丹的,到了這個時候,但誰都想要得到金丹。人人都在相爭,人人都在斗法,反而把凌勝置之不顧。

  或許是此時的凌勝,已經是鍋碗里的肉食,他跑不掉。只要能夠擺脫其余人,便能把這肉食據為己有。

  也或許是因為,眾人心中還是不免被劍魔之名鎮住,盡管知道他已經沒有還手之力,卻也不敢輕易動手。那么,便朝著同行而來,要爭奪大道金丹的其余人動了手。

  這些修道人是怎么想的,齊無憂并不理會,他看著凌勝,眼中漸漸露出殺意。

  就在齊無憂想要鎮殺凌勝之時,終于有人出手。

  那是一位顯玄真君,他穿著青衫,本是南疆一位散人修行者,歷經百余年修成顯玄,卻終究被煉魂宗壓迫,不得已入了煉魂宗內。為了煉魂宗那些不比仙宗遜色的許多東西,這位青衫真君,便真正為煉魂宗效力了。

  當年凌勝還是御氣,他已是顯玄,那時,他曾被凌勝所傷。

  后來,凌勝入了云罡,他依然是顯玄,爭斗之下,平分秋色。

  如今,凌勝更是從顯玄破入地仙,可他依然還是顯玄。

  以往,他懷有高過凌勝的修為,卻總被凌勝占了便宜。如今凌勝修為要高過他,但是在他眼里,凌勝反而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世事真是可笑,為何總要境界低劣的,勝過修為更高的?

  旁人懼怕劍魔凌勝的威名,但是,他從凌勝還是御氣時就和凌勝交手,曾把凌勝打得近乎瀕死,對于他而言,驚異是有,但卻不能談得上驚駭。

  或許是因為太熟悉了。

  比如他的一位至交好友,也是顯玄人物,竟然創出了功法,盡管品階不算太高。當時聽見這件事情是,他心中對于好友的想法便是:就你,也能創立功法?

  正是因為太熟悉,因此才少了敬畏之感。

  劍魔凌勝的名聲,要遠勝于張臣湯,甚至于比那位號稱兇狂暴戾的張臣湯,更具威名。但是在他眼里,張臣湯反而更為讓他忌憚。

  別人或許是要爭斗,或許被迫不能出手,或許心底依然懼怕劍魔之名。

  但是這位青衫真君從爭斗中脫身,沒有人阻攔他,沒有人制止他,而他心中,更不懼凌勝威名。

  于是,他就成了第一位動手的人物。

  既然有一位動手,其余人便不得不出手。

  有人攔住了青衫真君的道法,有人對青衫真君出手。

  場面又自紛亂。

  云罡之輩幾乎盡數退去,沒有退去的也都死得將近,只剩幾位本領較高的。而顯玄斗法,幾乎把這附近山林盡數打成了廢墟。

  方木遠遠眺望,他想要咒殺凌勝,但是凌勝已是地仙,咒殺地仙,必然會反噬自身。若是道術出手來對付凌勝,反而更為直接,也能得手,但是顯玄真君都在斗法,他一個云罡人物,無法近前。

  “一群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方木咬牙切齒,心道:“若是直接斬殺了凌勝,一了百了,你們要爭奪那大道金丹便去爭奪大道金丹,不也一樣?萬一凌勝渡過劫火,你們就該全部死絕!”

  但是那些顯玄真君,卻都在自相殘殺。

  大約……也是心有悸動罷。

  即便沒有修成地仙,但是顯玄境界的修道人,依然懷有幾分感應。

  終于,有許多道術打向了凌勝。

  顯玄道術,手段各異,但無一例外,俱是威能驚人。

  可是在這剎那間,有一人立身于眾多道術之前,他把手一揮,風輕云淡。

  眾多顯玄道術,紛紛瓦解。

  眾人驚懼。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言分道人。

  此時凌勝已被劫火吞沒,神色猙獰,想來心劫業已到了極致。

  但現在,他還在面臨人劫。

  得道成仙,伴隨三劫。

  如今三劫齊至。

  言分道人笑了聲。

  笑聲一出,就有一道白色仙光從他口中迸射而出,直朝凌勝而去。

  凌勝陡然睜開雙眼,他口中一吐,有晶瑩白光現世。

  劍氣橫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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