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些喪尸都瘋了嗎?”
發出這樣的驚嘆,楚白內心的震撼可想而知,相對于身旁的幾位同伴,他的經驗更少一些,難免有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
毫無疑問,楚白的驚嘆是有道理的,無論喪尸看起來多么可怕,在本質上它們只是業已死亡的人類軀體,在感染的病毒驅動下,重新開始活動的行尸走肉而已。非但談不上有任何的生存智慧,甚至連低等生物都具備的求生本能也一并喪失了,對于這些比尸體活躍又不算活人的家伙們,僅存的一點需求就是吃,對新鮮人類血肉那堪稱無窮無盡的渴求是喪尸唯一的行動指針,它們的一切行動都圍繞著這個目標展開。
盡管如此,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喪尸們還是不太喜歡靠近水域,除非前方有足夠大的吸引力才能勾引它們撲向一片開闊水域,譬如說一群活蹦亂跳的食物什么的,否則你不用指望一群喪尸自己想不開跑去跳水自殺。
相形之下,比起心慌意亂的楚白和花容失色的林寶兒,凹凸曼和賈丹要冷靜得多,他們的見識閱歷都要多出一些,面對未知事物的時候,這當然是一種優勢。
“那個是什么?”
賈丹抬手指向左岸的一個黑影,那是混雜在喪尸群中,一個全身覆蓋在連體式加壓服,背后還有一個可疑背包的古怪喪尸。
確定這家伙特別可疑,傀儡師賈丹隨即雙手快速結印,使用了一個不知名的偵察系忍術,數息之后,他聲音沙啞地說道:
“很特別的喪尸,它身上那套防護衣是特制軍用品,背包看不出來路,但肯定不是普通人會帶著的玩意。我說這鐵定是個陷阱,咱們給人算計了。”
事到臨頭之際才明白己方的處境不妙已經于事無補,一直留意喪尸群動向的凹凸曼壓低生硬說道:
“當心,它們開始包圍過來了,這不是喪尸有能力做到的,到底是誰在指揮?”
此時此刻,這個時間點顯得格外微妙,在上游位置堵塞了整條河道的喪尸群仍然亂哄哄地繼續向前擁擠,而幸存者們的這條木船所在的河段,水位迅速降低到了只有齊腰深,以至于船底的龍骨部分都擦到了河底的淤泥,失去水的浮力平衡作用,船身別扭地向左側傾倒了十幾度。恰在此時,從左右兩側的河岸邊冒出來的喪尸群,它們好似爬上骨頭的蟻群,仍在前赴后繼地撲來。此情此景,縱然是天性樂觀的人也難免覺得后脖子一陣陣冒涼氣,連帶著太陽穴血管亂蹦了。
實力和眼力都超乎常人的試練者尚且心神不寧,船上的幸存者加倍感到了不安,覺察到眾人情緒不對頭,楚白張開雙臂,說道:
“沒事,這河水堵不住太久,大家堅持一下就能脫困,千萬別亂了陣腳。”
“救命!救命!求求你們,瞧在上帝和圣母瑪麗亞的份上,請拉我上去。”
這時,在船舷下方傳來了呼救聲,不久之前那位凹凸曼一腳踹下船的倒霉蛋,此刻瞧著不斷迫近的喪尸群,早已魂不附體。哪怕是在生化末世拼殺了這么久,普通人也無緣見識過如斯大排場,要知道,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跟四人組一樣有能耐從遍地喪尸的曼哈頓一路殺出來,那些有幸目睹了這樣大場面的幸存者估計都成了需要被懷念的對象。業已感覺到自家性命宛若風中殘燭,這名落水的幸存者聲音凄厲得如殺豬一般,一邊在泥漿中撲騰掙扎,一邊向船上的幸存者們大聲求救。
見狀,幾位試練者交換一下眼色,這次由面相看起來比較和善的楚白出來扮演紅臉,以便襯托凹凸曼大白臉奸臣的形象。
一臉苦笑的楚白伸出手去拉這個涕淚橫流的可憐家伙,站在旁邊的凹凸曼冷哼一聲,敲打說道:
“記住,這種渙散人心的事再有下一次,你這渾球死定了。”
社會閱歷也算不少,楚白知道該自己接下句,隨即說道:
“別擔心,樂觀估計再堅持五分鐘,上游積蓄起來河水就會沖下來把這些該死的喪尸送去大海喂魚。如果情況不樂觀……我打賭你們不想知道答案是什么。”
這段小插曲稍稍緩解了一下船上近乎凝滯的沉重氣氛,但是對不斷惡化的形勢沒有絲毫助益。盡管楚白等一干試練者們此時意識到自己成了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的獵物之際,他們同樣陷于兩難境地。貿然暴露自身的實力固然十分危險,不過狀況已然惡劣到了如此地步,任何試圖保存實力的行為都無異于插標賣首,所以實際上他們沒得選擇,不得不殺出一條血路求得活命。
暗地里達成初步默契,試練者們這時齊齊嘆息一聲,跟著賈丹含義不明地一笑,他轉頭對幸存者們說道:
“好了,我說諸位,現在為了活命,請大伙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吧!”
說著,賈丹首先端平了霰彈槍,對準從右側方向艱難逼近的喪尸群開了火,正式拉開了這場大戰高潮部分的序幕。
“突突……突突……噠噠噠噠……啪啾!”
得到試練者的點醒,適才六神無主的幸存者們如夢方醒,他們分頭取出隨身攜帶的新舊各色槍械,開始站在船舷位置朝著四外的喪尸瘋狂射擊。
隨著這些輕重火器齊聲轟鳴著組成了搖滾樂般的噪音,那些正在齊腰深泥水中艱難向前跋涉的喪尸當即被橫飛的彈雨掃了個正著。霎時間,順著彈孔和斷肢傷口流淌下落的黑色尸油迅速擴散開來,覆蓋在哈德遜河的水面之上。這條寬達幾十米的河流化作了一泓漆黑的墨汁,這場面著實叫人看得驚心動魄。
哪怕一槍干掉一個喪尸,幸存者和試練者加起來也不可能有十萬發子彈,想到了這一點,凹凸曼不安地說道:
“誰能干掉那個特殊喪尸,我覺得這家伙特別危險。”
“讓我來吧!”
這時候,只見主動請纓的賈丹如左手抽筋似的劇烈抖動了起來,隨即,他手上的皮膚像無數碎紙片被風吹過一樣繽紛掉落下來,最終露出了內里由金屬和木頭混合構成的假肢。當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賈丹的左手由肘部以下全換成義肢,或者用火影世界的專業術語,他的左手已經完成了傀儡化。雖說不及著名的赤沙之蝎那樣走極端,直接把自身除了心臟之外的器官統統換成傀儡部件,不過經由如此非人類的改造手段之后,賈丹的左手仍不免叫人看在眼里,心中隱然生出一絲寒意。
右手把住左臂,賈丹在輸入查克拉的同時,大聲喝道:
“秘術!灸日烈風之術!”
幾乎沒有絲毫延遲時間,那名被懷疑為喪尸發瘋源頭禍水的防化服喪尸身上,此刻陡然現出了一個光芒奪目的耀斑,恰似放大鏡聚焦陽光般耀眼。緊接著,它的身體便“嘭”地一聲騰起烈焰,高度近十米的橘紅色火舌直竄天空,堪比傳說中的沙羅曼蛇凌空起舞。
轉瞬之間,這個喪尸就被燃起的查克拉火焰燒成了一堆灰燼,在大火燃燒的同時,不斷擁入河道的喪尸群前進勢頭便停頓了一下,喪尸們突然開始避開河水,那條由喪尸拼合而成的堤壩也出現了動搖的跡象。
見此情景,已然出盡底牌的賈丹長出了一口氣,“噗通”一下坐在甲板上,他身上汗出如漿,顯見已是精疲力竭了。
火影世界的忍術大多以詭異兇險見長,若不是那些過于愛好嘴炮的家伙總喜歡在自己的敵人面前喋喋不休地廢話,不惜以自曝底細為代價拖劇情,相信絕大多數情況下,忍術的受害者估計都會死得稀里糊涂。
類似砂忍那樣限于先天不足,可支配資源不足以支撐起如木葉那樣系統完備的忍者學校,被迫選擇精英路線的忍村,更是把忍者的個體戰力看得異乎尋常地重要。缺損了一只左手,這對一名忍者來說,基本可以等同于死亡,尤其是賈丹這種在村子里毫無根基可言的平民子弟,他之所以對自己下手,寧可把丟失的左手改裝傀儡義肢,不單純是在發奮圖強,爭一個殘而不廢的虛名,這是為了避免遭到淘汰,在忍者的字典里,失敗和淘汰都是死亡的同義詞,有時甚至比死亡本身還要可怕。
眼看著本來像蟻群般有條不紊運動包圍過來的喪尸群一下子亂了陣腳,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不免令坐困船上的幸存者們喜得心花怒放。
這時,凹凸曼也向賈丹豎起拇指,夸贊說道:
“嗯,果然是好手段!”
骷髏會決意對試練者動手,當然不會滿足于小打小鬧,那種低三下四的小把戲也不符合幕后大BOSS的風格。當幸存者們被連山片海而來的喪尸堵塞河道震懾之際,決計想不到這只是一道開胃小點,真正的考驗宛若極地冰層下的洶涌潛流,在一派平靜的表象之下悄然涌動。
“嗷——”
隨著一聲令人寒澈肺腑的哀嚎響起,隊形排列整齊的防化服喪尸步履蹣跚地向前移動,整齊劃一的服裝證明這些喪尸絕對是被人控制的,而非引誘來這么簡單。
“你妹,主神分明是打算坑死咱們哪!”
尚未從脫力狀態下完全恢復的賈丹恨恨地罵了一句,卻也于事無補,試練者們的處境愈發險惡了。
不必諱言,喪尸病毒存在于這個《求生之路》世界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盡管此前偶有疫情爆發,不過狀況始終是局限于一時一地,一次感染事件波及幾百人就算是規模不小了。
所謂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歸根究底喪尸病毒本身也是一種土著微生物,假使不受其他外在條件的制約,那人類一早就被大自然創造出來的這個靈長類專殺工具滅了族。可是事實上,實際情況遠非如此,在骷髏會利用轉基因技術,喪心病狂的科學家把原始的喪尸病毒與流感病毒進行重組,從而使之結合成為具備全新特性的高致病性喪尸病毒之前,死人吃活人的生化危機充其量只是一個古老傳說,生活在這個星球上的普通人根本沒機會了解曾經發生的歷史。然而,在那些無良的陰謀家和無德的科學家手中,古老的喪尸病毒終于成了一件比核武器更厲害的殺人利器。由此可以得出推論,這天底下最可怕的東西遠非病毒和喪尸,更不是哪一件武器。人性的兇殘與墮落,特別是假以崇高的名義行卑劣之事的行為,才稱得上是最無可救藥的人類劣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