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上帝保佑!我親愛的朋友,感謝你們的幫助,剛才真的只差一點點,我們就全完了。”
說著,這位胡須花白的老兵比爾熱情地與跳下船的試練者們挨個擁抱以示感謝,當然,林寶兒對這種禮節就敬謝不敏了。
凹凸曼被臨時指派為發言人,他笑呵呵地說道:
“應該的,大家都是人類,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死啊!”
雙方宣泄了一下絕路逢生的喜悅之后,老比爾看了看四位試練者和他們身后的三個少男少女,開口問道:
“請問,你們打算去哪?”
回身與同伴們交換過眼色,凹凸曼不緊不慢地說道:
“不知道,整個世界都要毀滅了,也許這是上帝的旨意,人類作了太多錯事,所以祂讓死人活過來吃活人。”
盡管深心里對上帝一絲一毫的敬意都不存在,凹凸曼照樣把一個大家俗稱為“香蕉人”的富裕華裔中產階級幸存者扮演得惟妙惟肖,甚至在舉手投足之間,他都使人產生他是個虔誠基督徒的錯覺。毫無疑問,這也正是凹凸曼所希望達到的表演效果,在美利堅這個宗教意識濃厚的國度里,異教徒和無神論者都是徹頭徹尾的異類,不想被人打入另冊排斥,那么最好把自己裝扮得與其他人一樣虔誠。
這時,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的男子由人叢中站了出來,欠身說道:
“哦,請允許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名字叫尼克,一個四處流浪的旅行者。這位是我們的領導者老比爾,旁邊的黑大個是路易斯,可愛的美女佐伊總是那么充滿了活力,這個壯實的紋身男是弗朗西斯,這位棒小伙是我們的維修工埃利斯,這位黑人女孩是羅謝爾,最后是我們可愛的胖子教練。”
不用多說,前后兩代《求生之路》的主角湊在一起,試練者們還是認得出來的。此時,后面的林寶兒和賈丹彼此對視了一眼,只有楚白還在傻笑,負責交涉的凹凸曼則語氣平靜地說道:
“其他幾位為什么不介紹呢?”
聞聽此言,外表風度翩翩,笑容也極富親和力的職業騙子尼克攤開了雙手,貌似坦誠地說道:
“哦,很抱歉,這幾位是我們在來這座小鎮路上剛結識的朋友,他們的情況我不了解,不如請他們自行介紹吧!”
兩撥幸存者相互介紹了一下背景來歷,很快雙方的交流切入正題,在這個死人比活人多的喪尸末世里,如何求生是永遠也繞不開的命題。凹凸曼留意觀察著對面那些幸存者的神情變化,試探性地說道:
“我們打算去羅亞爾島,你們有目的地嗎?”
聽到凹凸曼的話,老比爾流露出回憶往昔好時光的深邃眼神,片刻之后,他笑著說道:
“羅亞爾島國家公園?唔,那地方倒是不錯的避難所,你們準備用這條小舢板去嗎?太不可思議了。”
沒錯,這條來自公園的游船實在太矬了點,試練者們也不得不承認因陋就簡的現實,凹凸曼聳肩說道:
“呃,我們從曼哈頓逃出來,沒時間再找一條更合適的船了,比爾,你有什么好建議嗎?”
“要找合適的船只,只能到羅切斯特,或者是布法羅那樣的港口城市才有機會,不過那里的喪尸也很多啊!”
旁觀了半天對話,楚白覺得凹凸曼把簡單的事情搞復雜了,于是他咳嗽一聲,插言說道:
“你們有興趣跟我們一起去羅亞爾島嗎?”
沒有人是傻瓜,把別人當傻瓜的家伙,通常自己才是傻瓜。除了楚白這個新科菜鳥之外,那三位更有實踐經驗的試練者對于拉上這群主角同行的想法,其實沒多大動力。反正主神向來不會看人下菜碟,因為他們出手救的是主角,所以就非要額外給予一份獎勵,這種好事只能在作白日夢的時候想一想。可是反過來說,這些幸運地成為一個世界主角的幸存者,無論他們個人的出身背景如何,絕沒有等閑之輩立足的可能,大概也不會乖乖聽從試練者們的安排調遣。
有鑒于此,凹凸曼先前表現出的那種態度只能說不溫不火,而非如楚白早前所預料的那樣,急于招攬這些人加入自己的隊伍。盡管他的插言令凹凸曼有些不悅,不過本著同舟共濟的精神,心頭升起了些許不快情緒又被凹凸曼壓了回去。
“我們商量一下再答復。”
老比爾留下這么一句話,隨后,一伙幸存者到了不遠處的酒吧里開會協商。不多時,被推舉為代表的老比爾又出現了,這次他沒說話,只是微笑著向試練者們點了點頭。
“嘿,伙計們,我早說過,政府一定向公眾隱瞞了事實真相。那些大人物,他們是有陰謀的,這就像羅斯威爾飛碟和五十一區,哦,還有當年的新奧爾良喪尸一樣對我們平民封鎖消息。呸,五月在邁阿密街頭出現的那頭喪尸,竟然被他們無恥地說成了一個吸毒過量產生了幻覺的癮君子,這理由真是太狗屎了!毒品泛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聽說過吸毒者在大街上赤身裸體抱著別人啃臉的?毒品販子要的是賺錢,不是制造一群生吃人肉的瘋子,如果吸食者都瘋了,你讓毒販子把貨賣給誰?等著美國政府來收購嗎?”
趁著忙碌工作的間歇時間,一名憤世嫉俗的幸存者振臂大罵美國政府,好似有著無窮怒火在他的胸膛中燃燒。旁邊那位正在喝水的同伴倒也能理解他的憤懣心情,在喪尸病毒橫掃世界的過程中,幾乎每個人都有失去了自己的親人和朋友的痛苦回憶,作為最有可能的嫌疑犯,美國政府挨罵都是輕的,但是這么謾罵下去實在沒什么意義,只得開導這位義憤填膺的同伴,說道:
“喂,老兄,美國政府已經完蛋了,再罵那些蠢貨也沒用,省點力氣吧!好在咱們還都活著,活著就有未來,就有無限的可能,總有一天,我們會讓那些混蛋付出代價。”
在談話的兩個人周圍,到處散落著鋸末和刨花,空氣中也發散著一股油漆的味道,橫七豎八的木板堆積成了一座小山,這些是幸存者們準備用來造船的材料。一艘初具雛形的船體,此時正斜躺在不遠處靠近河岸的山坡上,粗看過去距離完工之日已經為期不遠了。
形勢比人強啊!面對著人數一下子陡增到突破二十大關的現實情況,原本搭載著七個人便已顯得捉襟見肘的游艇再也不敷使用了。在經驗豐富的老比爾提議之下,幸存者們開始在小鎮上拆卸房屋和家具,搜集所需的工具和材料預備造船。當然,他們的終極目標也不過是建造一條相對而言很簡陋的木板船,至少將就著可以航行到某處港口就行了。
為數眾多的普通喪尸在吃光了某一地的生物之后,它們并不會像電線桿子一樣矗在原地,直到爛成一堆白骨為止。這些喪尸會漫無目的地游蕩覓食,一旦零星的喪尸發現活物的蹤跡,它們就會發出嚎叫呼喚同類,然后鍥而不舍地追蹤下去,直至把對方吃掉為止,或者反過來被對方把它們干掉也行。不消說,這種處于游蕩過程中的喪尸大軍恐怖程度,堪比傳說中止小兒夜啼的亞馬遜行軍蟻,任何生物陷入到包圍圈中,其下場都只有一種可能,被這些喪尸生吞活剝。因而,即便是那些看似杳無人煙的地方也未見得百分之百安全,只能說相對于人類聚居的城市和鄉村,荒野還是比較令人放心的地方。
此時此刻,在一片與北美洲其他的未開發地區極為相似,杳無人跡的荒野之中,一棵灌木抖動著旋轉起來。
假使這時有人湊近觀察便會發現,原來這株灌木只是一件鋼鐵和塑料共同構成的假貨,實際上它是一個經過了精心偽裝的衛星天線。
“嘟——026號實驗體喪失活力!”
計算機屏幕上顯示出的數據,引起了這座基地值班負責人的興趣,這位西裝革履的白人青年湊近屏幕,說道:
“調出光學偵察衛星影像。”
當計算機接受語音指令后,代表著傳輸數據的滴滴聲響個不停,半分鐘后,偵察衛星拍攝的圖像呈現在眼前。這些圖片的清晰度非常令人滿意,可以媲美家用數碼攝像機在近距離拍攝的效果,假如說美軍的偵察衛星可以拍攝到一張報紙的報頭大字,那么這座隱蔽在荒野之中的基地所使用加倍昂貴,技術也更先進的偵察衛星則能確保看清楚每一條新聞的標題。
如此變態的偵測能力之下,楚白等試練者們的一舉一動根本無所遁形,很快,他們一行人從與喪尸聚合體交戰,直至后者被消滅變成了一灘糨糊的全過程都被這名未知身份的男子看在了眼里。
放下了咖啡杯,白人青年摸著下巴,自言自語說道:
“唔,這是繼承了前蘇聯開發的特異功能部隊,還是你們那個china版的超級戰士計劃呢?呵呵,有趣的中國人哪!”
幾分鐘后,本來寂靜無聲的走廊中傳來一陣快捷的腳步聲,白人青年站在一扇白色的氣密門前,隨著門楣上方深處的探頭閃爍紅色激光束,從頭到腳在他身上掃描了幾遍,跟著這扇門發出了“噗哧噗哧”的加壓聲響,白人青年邁步走進消洗隔間內,在一陣乳白色水霧上下噴灑之后,才得以進入下一個房間。
“閣下,請您過目。”
從白人青年手上接過鈦合金制成的光盤,年紀老邁但目光依舊敏銳的老者開口說道:
“這些人是從哪冒出來的?他們的背后又是誰?”
面對著老者的質詢,白人青年多少有點緊張,他下意識地松了松領帶,而后說道:
“他們最初是在曼哈頓島上出現,隨后快速突破了喪尸群的圍堵,從水路上溯到三十號試驗區附近,然后他們用很短時間就摧毀了026號實驗體。”
沉默了一會,老者抬眼望著白人青年,說道:
“記得我們擬定計劃的宗旨嗎?”
“當然,閣下。地球的生態系統無力承載災難性的八十億人口,為了避免在科技發展到足以實現星際移民之前,地球上的自然資源便提前耗盡的嚴酷現實,因此有必要采取斷然措施,大幅削減人口數量,直至一個令人滿意的數字。”
透過松弛皮膚下的面部輪廓,依稀還能看出年輕時俊朗風姿的老者,此時臉上露出一抹悲天憫人式的微笑,說道:
“你要記住這一點,我們骷髏會不是為了制造恐懼而肆意殺戮的恐怖份子,我們人類中的精英和領導者,是維持這個世界運轉的大腦和心臟。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實現一個高尚的目的,拯救地球和人類的未來,哪怕因此必須犧牲數十億人的生命,這也是沒有其他選擇的最終方案。假如有人想要阻止我們完成這項偉大事業,那么無論他是誰,出于什么目的,我們都不得不消滅他,你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