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梧一席話,令得四下皆驚,一驚虞青梧居然稱呼人皇為‘大哥’,二驚虞青梧竟敢聲稱要穿王服!這一下,那文武百官更是怒不可揭,霽月亦冷汗直流,剛想開口替虞青梧求情,誰想人皇夏履癸卻是笑著擺擺手,止住眾人之言。
在眾人深深的疑惑中,夏履癸抬手搭在虞青梧的肩膀上,笑著說道:“早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所以在斟鄩時,孤便差人為你制衣了。”頓了頓,他扶起為虞青梧求情而跪的霽月,然后牽起虞青梧的手轉向文武百官,說道:“在孤還未繼承大統之前,阿樹便與孤結為異姓兄弟。當日登基大典上,孤便說過這天下要再多一尊王,那時阿樹不在,孤也未點明封誰為王,今日當著諸位大人及昆侖仙長的面,孤要詔告天下,今敕封虞青梧為扶搖王,食邑萬戶,萬民敬知!”
“陛下,不可啊!”
夏履癸話音剛落,絕大多數夏官拜倒在地,紛紛開口請求夏履癸收回成命。
“而今天下不過九王,其余諸侯俱只為侯,且不論是王還是侯,他們當中哪一個不是門庭彪悍,或祖上或自己功勛卓著,才得享榮華?”一位五旬老者面目通紅,指著站在夏履癸旁一臉平靜的虞青梧說道:“此子固然與陛下結為異姓兄弟,但他從未行功,年紀又少,何德何能得封為王?”
“請陛下收回成命!”
“萬望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在那老者話罷后,一人接一人的開口,表示不贊成夏履癸的敕令。
此時昆侖眾人已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可縱使心中有再大疑惑,他們也不能開口,畢竟這是俗世之事,身為修道界中人,他們是無權過問的。
“諸位大人言重了。”見這么多人反對自己的命令,夏履癸眸中閃過一絲慍怒之色,隨即他笑著說道:“且不論阿樹與孤早已結為兄弟,就是當日他曾救過孤一命之事,論功也當為王!更何況,孤也并非讓阿樹轄地,只是一個王爵空名罷了!”
“可是他……”
“放肆!”
那最先開口的老者還想要說什么,只是此時的夏履癸全身怒氣蒸騰,抬手就對著身旁的宮人頭顱拍去,剎那間那宮人七竅流血,轟然倒地,一命嗚呼。
“日月星辰為天帝所管,四海山川歸人皇所轄,孤為人間大地的主宰,封一個王都還需要聽你們這些奴才的不成?”夏履癸松開了虞青梧的手,大步走到那些被嚇得戰戰兢兢,額頭貼地的官員之前,厲聲道:“孤說封阿樹為王就封他為王,爾等再敢多說半個字,必誅九族!”
鏘!鏘!鏘!
龍雎等身負鎧甲之人在此刻齊齊拔出腰間寶劍,雪亮的劍刃直指那些跪立在地的官員。他們為禁衛軍,無條件服從人皇之命,只要此時夏履癸一聲令下,別說殺了這些為大夏鞠躬盡瘁的大臣了,就算是自殺也會毫不猶豫!
“臣等謹遵陛下之旨!”
夏履癸的狠話都放出來了,眾人不敢再捋虎須,只得連聲應承。
“起來吧!”見眾人沒有再忤逆自己,夏履癸這才收起怒氣,轉而對著虞青梧笑道:“阿樹,從今以后你就是扶搖王了,天下第十王!”
原本這天下只有九州王是人皇親封的九位王,現在多了一個虞青梧,就是十王了。虞青梧咧嘴一笑,躬身道:“謝陛下!”除了修道界之人外,就只有王爵之人不需要向人皇行跪禮,在場之中這類人只有兩人,一是那與夏履癸一道乘九龍仙輦而來,一直不動聲色的七旬老者,另一個就是現在被真正敕封為王的虞青梧了。
夏履癸笑著點點頭,而后轉首望向昆侖這邊,在眾多弟子掃視一圈后,說道:“金家不愁何在?”
一聽到人皇喚自己,金不愁受寵若驚,連忙上前,剛想再行跪拜之際,夏履癸卻是抬手制止,說道:“一直就聽說金家小少爺在斟鄩多么出名,孤可是如雷貫耳啊哈哈!”
“陛下謬贊了。”一直吊兒郎當的金不愁在人間主宰面前收起了往日的嘻哈,顯得一本正經。
夏履癸微微一笑,看著金不愁說道:“日后若是遇到什么難事,只管來找孤,孤能辦到的絕不推脫!”
金不愁一聽,心下立即狂跳起來,夏履癸這是許了自己一個承諾啊,試問,天底下人皇辦不到的事有幾樣?握了人皇的一個承諾,等若于是拿著一張保命符啊!想到這里,他連忙跪了下來,高聲道:“多謝陛下!”
夏履癸笑著將其扶起,示意他退下后,才道:“子履何人?”
“子履叩見陛下!”商王之子子履立即拜倒在地。
見身前拜倒之人,夏履癸并未似之前那般立即讓其平身,而是直接說道:“你父親子主癸近來可好?”
額頭貼地的子履沒有抬起頭,就那么面對著土地說道:“托陛下洪福,家父一切安好。”
“嗯。”夏履癸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說道:“孤有一事不明,還望汝能解惑。”頓了頓,他負手而立,面向東方道:“昔年禹帝壽終之前,曾下旨令天下諸侯后裔不得與玄門正宗昆侖山有任何交集,汝既為子家之嗣,卻于三年前拜入昆侖山,此舉為何?”
夏履癸的話說得平靜恬淡,但只要心思稍微玲瓏些者,俱能從中察覺到絲絲殺氣。禹帝禁止諸侯后裔上昆侖學藝,為的就是要杜絕諸侯與昆侖產生諸多交集,從而令兩方結合。昆侖山的勢力太大了,在修道界是一手遮天,誰若得昆侖之助,想要傾覆天下并不是不可能的事,五百年前的軒轅黃帝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到了這個時候,眾人不由得猜想,夏履癸這次選定昆侖為封禪之地是不是只是個借口,實際上就是要探一探天下諸侯之首子家的口風!
“陛下!”
子履并未表現出絲毫異樣,他聲音低沉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子履并非嫡出,而是庶出,母親只是父親的一名貼身侍婢,這般低微的身份,是入不了宗譜的。”
“哦?”
夏履癸輕咦出聲,轉過身看著一動不動的子履說道:“這一點孤倒是不知,只知在兗州幾乎有個人盡皆知的傳說,那便是你母親扶都一日見白氣貫月,故而生你,此說實否?”
自古圣賢生而不凡,如伏羲大帝,其母親乃是踩了天神腳印故而生他;而神農大帝,則天生水晶肚,黃帝生兒能言,至十五歲時便精通萬事……倘若子履當真為其母親見白氣貫月而孕的話,此不譽為子履有人皇之姿?
“那都是傳言!”
這個時候,子履再不能保持淡定,他面紅耳赤,急道:“子家無不軌之心,子履無不軌之心,子履之母也并非見白氣貫月才孕子履,實際上那只是庖廚間升起炊煙,一些好事者便將之引為白氣貫月,還請陛下明鑒!”
生而有異象,在洪荒時期是極佳之相,然而在今世卻有大禍,會被引為對人皇之位有不軌之心!不管白氣貫月之說是真是假,子履都會將之歸于假說,否則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這個時候,昆侖大長老灝天真人上前一步,對這夏履癸打個道輯,說道:“陛下,貧道觀星相多年,并非發現有何異處,想來玄明子出生前的白氣貫月之說只是一些好事之人的戲言,作不得真。”
夏履癸并未理會灝天真人,他轉首望向那身著九毓袞冕的老者,問道:“太師以為何?”
那七旬老者便是當朝太師尨燾,在孔甲年間便已是大將軍,而后歷經帝皋、帝發至今,已歷經四代君王,可謂是四朝元老,掌軍以來幾乎是百戰百勝,被稱為軍神!
太師尨燾面無表情的掃了眼匍匐在地的子履,而后將目光落在夏履癸身上,微微欠身道:“商王之子既出生不凡,且已選擇上昆侖學道,依老夫之見,便遂其意。”
“孤也正有此意!”
夏履癸哈哈一笑,而后對著子履說道:“子履你既已遁出世俗,一心求道,孤便準你在昆侖學道,自此斬斷紅塵,永伴天尊神位!”
“謝……謝陛下!”子履低聲謝恩,心中卻是泛起濃濃的苦澀。夏履癸表面沒有對他怎么樣,但卻用一句話將他封在了昆侖山上,永遠不能下山……
處理完子履之事,夏履癸才對著幾位長老、宮主說道:“諸位仙長,不知將孤安于何處?”
“請陛下移駕太虛峰!”鈞天真人開口道,同時側開身子作了個請的姿勢。
夏履癸點點頭,一邊抬手示意一隊人去準備封禪之用的祭品和物什,一邊招手讓人把九龍仙輦趕來。
“吼……吼……吼……”
當宮人驅九龍仙輦而進時,一直以來都很溫馴的九頭螭龍卻是低吼連連,怎么都不肯再靠近昆侖山,好似昆侖山上有什么可怕的東西一般。
夏履癸只當那宮人無能,連車輦都駕不好,正想開口訓斥,鈞天真人卻是上前一步,說道:“陛下,九龍仙輦是駕不到昆侖山的,那拉車的九頭螭龍雖說已是半死之物,但只要昆侖山太陽峰后的虬龍木不死,它們便不敢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