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痞。”柳樹說道。“這種人就是人痞。”
所謂人痞,就是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低。他告訴別人說自己是一坨屎,你再去踩他的話那不是被屎臟了鞋底嗎?
如果你光著腳或者穿的是一雙布鞋,那么踩上去也沒有什么要緊。大不了洗個腳或者換雙鞋。如果你穿的是一雙由米蘭大牌設計師為你量身訂制的名貴皮鞋,踩上去就有些糟糕了。雖然他們也不會在意一雙皮鞋的價格,可是,他們不喜歡腳上無時無刻散發出來的那股子惡臭味道。
“現在社會上流行一個垃圾人定律。”江逐流苦笑,說道:“很多人就像是垃圾人,他們到處跑來跑去,身上充滿了負面垃圾。充滿了沮喪、憤怒、忌妒、算計、仇恨、充滿了傲慢與偏見、貪心與不足、抱怨、比較、見不得別人比他優秀。隨著心中的垃圾堆積的越來越多,他們終需找個地方傾倒。很不幸運,我恰好遇到了這么一個我被人吐了一口口水,偏偏我還沒辦法做出和他一樣粗俗無禮的動作。”
“事情就這么算了?”柳樹搖晃著手里的紅酒杯,笑著問道。在他的兩邊分別坐著兩個女人,一個青春時尚,一個豐滿風韻。兩個女人的姿色上等,而且身上沒有任何的風塵氣。一看就是大家閨秀良家名媛。
兩女表面上和平友好,說話做事又暗藏兇機。為了爭得柳樹的寵愛,她們總是要把對手先給干掉才行。
這也正是柳樹喜歡的。
他喜歡女人為他爭風吃醋,他喜歡女人為了他勾心斗角。而且,他也是一個相當公平的裁判。最終的勝利者終將進入他的懷抱,成為他百般疼愛的女人。
暫時的女人。
這是一場游戲,他卻玩得樂此不疲。
花城四秀,柳樹最是風流成性,在情場上戰無不勝,還從來沒有失敗過。
“算了?”江逐流瞇著眼睛笑了起來。他將手中還沒完全發酵好的紅酒一口氣灌進肚子里,笑著說道:“怎么可能就這么算了?”
“江少,這家伙是什么來頭?”有人好奇地問道。
“這重要嗎?”江逐流冷笑著說道。“這里是花城。”
“是的。這里是花城。”柳樹點頭。他伸手摟著那個性感豐滿的女人,另外一邊那個年輕青澀的女孩子立即臉色羞紅傷心難過之極。“這里是我們的地盤。我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江逐流又自個給自個倒了一杯紅酒,說道:“陸朝歌,看來她走得越來越遠了。”
“還喜歡她?”柳樹哈哈大笑起來。“真是想不到啊,我們花城四秀之一的江大公子竟然是如此癡情情種。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你想過沒有,你苦戀多年的陸朝歌有可能已經被那個小老師上了,他們擁抱,親吻,撫摸,那個人痞用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方法去占有他如果你這么想了,你是不是更喜歡她了?”
江逐流企圖利用他去和方炎爭斗,這讓柳樹心里面極度的不舒服。如果能夠讓江逐流也不舒服一下,他并不介意成全。
“柳樹,你信不信我撕爛你的臭嘴?”江逐流惡狠狠地盯著柳樹,說道。
“哈哈哈,戳中你的心事了?一切皆有可能啊。”柳樹狂笑出聲,像是遇到了天下第一等的滑稽事。
柳樹江逐流這兩個頂級大少斗嘴,其它人都沉默無聲,低頭喝酒吃菜,假裝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些什么。
這種級別的爭斗,不是他們能夠插得上嘴的。
如果方炎突然間憤怒出手將柳樹或者江逐流爆打一頓,陸朝歌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
當時武仁考察團的千葉好武背后偷襲唐城,他不就是這么做的嗎?
如果說讓他遵守紀律、規則、或者讓他時刻注意影響保持理智,這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方炎不會在乎柳樹江逐流他們的身份背景,如果他們當真招惹了他,他不介意出手教訓。正如他動手抽了江逐流耳光就可以知道他的性格。
可是,方炎偏偏沒有動人。
而且,他不僅沒有打人,還憑借簡單的幾句話就在柳樹江逐流的皮膚里面種植了一片荊棘。當他們再次想要靠近的時候,那片荊棘就會探頭探腦的冒出來,刺痛彼此的身體,讓他們再難以像以前那般的緊密擁抱。
方炎,他不是一個武夫,一個莽夫。他有心機,有智慧。武林高手有文化,想想就讓人覺得可怕。
方炎切了一塊牛肉塞進嘴巴里,輕輕地咀嚼著,享受著這澳洲空運過來的雪花牛肋骨的極致美味。
“吃啊。菜要涼了。”方炎看到陸朝歌站在哪里不動,出聲提醒著說道。
陸朝歌拉開椅子坐在了方炎的對面,拾起刀叉無意識的切動著牛排,卻沒有一點食欲。
“香車豪宅,錦衣玉食,公認的天之驕女。”方炎說道。“看來你過得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好。”
“誰活著容易?”陸朝歌面無表情的說道。“誰都有他的不容易。你有你的不容易,柳樹有柳樹的不容易,江逐流也有”
“你拒絕江逐流是正確的。”方炎說道。“這人太沒氣度了。我們就是以正常地上下屬以及普通的朋友關系坐在一起吃一頓飯,他就帶人過來砸場子。這是男人應該干的事情嗎?反正我是干不出來的。”
“如果你是他,你會怎么做?”陸朝歌問道。
“直接把我自己打一頓,然后拉開椅子坐在你的對面。”方炎說道。“沒有氣度就要做事大氣總要有一樣與眾不同的氣質來吸引女人。特別是你這樣的女人。對不對?”
“你具備地與眾不同的氣質是什么?”
“我嗎?”方炎認真的想了想,說道:“骨子里自然生長的善良。”
雨越下越大,地面上來不及排泄的雨水升高,已經呈現水漫金山之勢。
狂風呼嘯,黑云翻滾。雨陣密集,肉眼已經難以視物。
“我送你回去。”陸朝歌看著外面的雨勢,說道。
“我要是有車,我就對你說這句話了。”方炎不好意思的說道。
天空一號正門距離停車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保安舉著一大一小兩把傘跑過來。他用小傘遮住自己,一把大傘遮著方炎和陸朝歌,準備送他們去停車場取車。
方炎的鞋子剛剛探出雨林里就被淋濕,陸朝歌穿著高跟鞋反而占了些高空優勢。
雨點又大又急,方炎和陸朝歌的身體只能緊緊地貼在一起才避免被那飛濺進來的雨水給淋濕。
陸朝歌的制服裙擺被烈風吹動,緊緊地貼在大腿上面。裸露出來的小腿雪白耀眼,有雨珠沾落上來,就給人一種淡淡的濕身誘惑感覺。
一股暗香撲鼻而來,如馨如蘭,非常的好聞。即使大雨磅礴狂風大作,陸朝歌走起路來仍然淡然優雅。
這個女人,確實有她的過人之處。
保安為了照顧好客人,自己身上的衣服卻被淋透了,濕淋淋的往下面滴水。
“麻煩你了。”方炎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是我的工作。”保安憨厚的笑著。當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還露出兩個小酒窩。按照相術的說法,臉上長小酒窩的人比較疼人。看來他一定是個好兒子好丈夫。
頓了頓,又說道:“你和其它客人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以前沒有人說謝謝。”保安說道。
為了遮住后面吹來的強風以及飄打進來的雨水,保安盡力的將雨傘壓得很低。方炎和陸朝歌他們只能向前方查看,后面視線被完全遮擋。
轟隆隆 電閃雷鳴,白光劃破天際,天空仿佛都要被撕裂開來一道巨大的口子。
無端的,方炎突然間感覺到身體寒毛立起,有一股強烈的寒意襲向脊背。
危險!
“閃開。”方炎嘶聲吼道。
他猛地推著陸朝歌向一邊撲倒,兩人的身體在雨水里翻滾跌滑。
保安聽到方炎的喊叫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還沒來得及回頭,他的身體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被撞飛到了半空。
他瞳孔睜大,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好端端地,怎么身后會有一輛超野車沖過來呢?
就算有車開過來,他們也應該打燈光啊,他們應該按喇叭啊。他們怎么偷偷摸摸的就開過來了?而且怎么能在飯店門口開那么快的速度呢?
他想不明白。
他的身體重重地落下,然后在泥水地里滑落好遠才停了下來。
“小寶”他努力的想要喊出這個名字,但是口腔里卻噴出一大股的濃血。
很快的,他身體的抽搐就停止了。
眼睛圓睜,死不瞑目。
手里抓著的那把黑色小傘脫手而飛,飄飄蕩蕩,被強風帶向不知名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