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
“伸手不見手,見手不能走。”方炎腳尖滑動,雙手快速地比劃出一個又一個圓圈。“誠于中,形于外,千變萬化自無窮,火候到純青。”
“神穆穆,貌皇皇。氣象渾純慮靈具,一心萬象藏五蘊。”圓圈套圓圈,最后便看不到圓圈,只能看到一條直線。“任憑他四面八方人難近,縱有那勇猛過人突然來侵傾者傾。”
“方炎”穿著藍色校服扎著馬尾辮露出清秀俏臉的蔣欽笑嘻嘻地站在一邊。
這個女孩子像是有雙重性格,昨天晚上的衣著打扮是夜店小女王,現在又恢復成那個方炎所熟悉的清純可愛的鄰家小妹妹的狀態。
“叫老師。”
“方炎老師”蔣欽看著方炎的舞動,說道:“你真的是太極高手?”
“我什么時候說過假話?”
“你這句話就是假話。”蔣欽撅嘴說道。“你不是說你是一中的老師嗎?你不是方火火嗎?你不是教數學嗎?”
“太極講究的就是虛虛實實,不能讓對手看清楚你的底細。”方炎理直氣壯地辯解。“你來干嗎?”
“拿我的書包。”蔣欽說道。昨天晚上說是去方炎那兒補習,其實兩人偷偷溜了出去。
“在我屋子的柜子上。”方炎停止練習,用旁邊準備好的毛巾擦手。
蔣欽抬腕在方炎眼前晃了晃,說道:“七點了,你還不去學校?”
“學校?”方炎愣了一下,笑著說道:“你先去吧,我還要洗個澡。”
“那不是要遲到了?”
“我前兩節沒課。”方炎說道。他實在沒臉告訴別人自己就上了兩天班就被學校辭退了。那樣的話,李嫂肯定不會再煮好吃的給他吃了 “那我先走了。拜拜。”蔣欽對著方炎擺了擺手。“晚上早點回來。”
“又去酒吧?”
“補習。”蔣欽翻著白眼說道。“你以為我是酒鬼啊?”
“那就好。”方炎笑著說道。看來昨天晚上的遭遇讓小丫頭在心里做了必要的反思。
外面燈紅酒綠熱鬧喧囂,卻也暗藏魑魅魍魎。對這些還未成年的小孩子來說,實在是防不勝防。
看著蔣欽蹦蹦跳跳離開,方炎也回了自己的小屋。
從沐浴間洗澡出來,看到手機上面有兩個未接電話。
一個是辦公室主任鄭經的私人手機號碼,另外一個是陌生號碼。
方炎沒有理會陌生號碼,而是直接撥通了鄭經的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他又趕緊把電話掛掉。
很快的,方炎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鄭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方炎笑呵呵的道歉。“一不小心把電話給按掉了,正準備給你打過去呢。”
“方炎,到學校來一趟,陸校長要見你。”鄭經冷淡的說道。
“我不是被辭退了嗎?”方炎問道。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就不用再重復一遍了。”鄭經說道。
“”方炎想,這家伙的嘴巴真毒,說話一點兒也不溫和。還講不講為人師表了?
方炎趕到校長室,沒有在外面看到辦公室副主任鄭經,倒是一個清秀的小文員在門口等著迎接方炎。
看到方炎過來,小文員站起來說道:“方老師,陸校長在辦公室等你。說等你來了就直接進去。”
“謝謝。”方炎向小文員道謝。
“不用客氣。”小文員小臉微紅,笑著說道。
心想,都說這個新來的方炎老師是個惹事精,其實長得還蠻帥的嘛。又年輕,比其它的老師要年輕多了雖然他的工作不是很穩定,但還是勉強可以配得上自己的。
方炎敲響陸朝歌的辦公室門,聽到里面傳出‘請進’的聲音,這才推門進去。
陸朝歌站在窗戶邊沿,背對著方炎,正躬著身體修剪一盆盆栽。她的身材曲線玲瓏,臀部翹挺肥美,從側面看過去,胸口沉甸甸的一大團,看起來很是巍峨壯觀。
穿著一套精致的黑色制服,掩飾了一些爆炸性身材帶來的艷氣,卻也給她增添了不少知性美感。
看到陸朝歌的衣著打扮,方炎就想起一個小笑話:妻子問丈夫,親愛的,我穿哪件衣服最好看?丈夫回答,親愛的,你首先要長的好看。
陸朝歌長的好看,所以她穿不穿衣服都好看。
方炎湊了過去,說道:“喲,陸校長換了愛好,開始玩起盆藝了?”
“插花要靜心,在最好的精神狀態下把整件作品完成。一氣呵成,才能夠呈現最流暢和諧的美感。”陸朝歌倒不排斥和方炎談談插花技巧之類的話題。因為她很難遇到一個插花愛好者,而且對方還是一個高手。“盆栽就沒那么苛刻,今天修不完明天接著修,只要心中有一個大概的模型就夠了。”
“我們華夏國有句諺語叫做屁股決定思維。因為陸校長喜愛插花,所以就輕視了盆栽。其實盆栽和插花一樣,都是需要投入感情的。他們也有生命力,也能夠以最完美的姿態表現我們想要的藝術形式或者效果。”方炎說道。“一書二畫三插四剪五工匠,每一樣做到極致都是藝術。”
陸朝歌沉吟良久,點頭說道:“你說的對,是我心存偏見。”
“陸校長才識淵博愛好廣泛,而且為人還這么謙虛,我遠遠不及。”方炎由衷地贊美道。
“聽你這么說,我一點都不覺得高興。”陸朝歌說道。
她把剪刀放在窗臺,把手上的皮手套給摘下來,轉身朝著自己的辦公桌走過去。
“陸校長,你找我過來是要給我結算薪水的吧?我就說嘛,朱雀中學還么大這么有名氣的學校,還在乎我那幾百塊錢?不可能。”
“薪水要到下個月十五號發放。”陸朝歌說道。
方炎掰著手指頭數了數,為難地說道:“唉,要斷糧了。”
“什么?”陸朝歌問。
“我說我快沒錢吃飯了。”方炎訴苦。“為了賺錢糊口,我現在都在外面給人補習功課。”
陸朝歌詫異地看向方炎,說道:“看起來不像。”
她實在沒辦法想象,方炎這樣的人怎么會沒錢用呢?
“這種事情我有必要騙你嗎?”方炎苦笑。“陸校長,你不知道啊,現在工作難找,物價又貴,房租水電都要錢吧?吃喝拉撒也要錢吧?就是讓人幫忙擦個皮鞋都得三塊,我還價兩塊都不肯,最后兩塊五成交”
“哪個男人不想在美女面前表現自己的奢侈闊綽?我也想告訴你說我今天是開著我的賓利跑車過來而不是擠公交,我也想告訴你說我昨天晚上吃的是法式牛排和鵝肝鵝肝太老讓我難以下咽我是男人,你是美女,我為什么沒有那么做?口袋沒錢,說了就是欺騙。”
“陸校長,你借我點錢吧?”方炎臉色羞澀地看著陸朝歌,說道:“等我拿到薪水一定第一個優先還你。”
陸朝歌又有種爆走的沖動。這個家伙他有過那么一秒鐘把自己當成領導嗎?
看到陸朝歌沉默不答,方炎以為她不愿意,說道:“陸校長,你不用擔心我不還,我以我的人格保證拿到薪水了我一定還。對了,我還可以給你寫借條。”
“多少?”陸朝歌問道。她覺得自己一定瘋了,為什么要和他談論這種問題?
“三五萬”方炎看到陸朝歌的臉色不對,趕緊改口,說道:“三五千也行。”
陸朝歌從抽屜里取出包包,從包包里找出錢包,從錢包里抽出一疊鈔票,說道:“只有這么多。”
方炎接過錢數了數,高興地說道:“三千六。已經不少了。這年頭,傻瓜才在錢包里裝那么多現金呢我給你寫借條。”
“不用了。”陸朝歌擺手。她實在不想再討論這個,她想趕緊把話題結束。“從你的薪水里面扣就行了。”
“好的好的。”方炎連連點頭,笑呵呵地把錢揣進自己的口袋。“陸校長,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哪去?”陸朝歌問。
“還有事?”
陸朝歌抬頭看著方炎,說道:”你今天有兩節課。”
“我不是已經被學校開除”方炎抬頭驚喜地看著陸朝歌,高興地問道:“我沒被開除?”
“沒有。”
“你也不走?”
“不走。”
“其實你可以走。”方炎說道。陸朝歌要是離開朱雀,剛剛借的錢就不用還了。
“什么?”陸朝歌皺眉。
“你別誤會。”方炎解釋著說道。“陸校長和我不一樣,我是其它地方都找不到工作,陸校長是其它學校搶著請你過去工作。陸校長這樣的人才,自然是哪里更能施展才華就去哪里去,不要因為我這一個小小的老師而勉強自己。你以為我那么說是希望你走了之后好不用還你這三千塊錢?你太小看我方炎了。我是怕因為我而拖累了你的大好前程。”
“方炎。”
“哎。”
“第一,我不是因為你留下來。”
“我明白了。”方炎說道。女人的本質就是心口不一,這句話是誰說的來著?
“第二,在朱雀,我也能想辦法施展我的才華。”
“我一點都不懷疑。”
“第三,以后好好配合我的工作。”
“一定一定。我是你的人嘛,我知道的。”方炎連連點頭。“陸校長,為什么學校又不要我走了?你幫我說了情?”
陸朝歌深深看了方炎一眼,說道:“好好感謝你的學生吧。”
“學生?”方炎滿臉疑惑。難道不是陸朝歌在中間幫忙?